在学校里头,何家兄弟理所当然的足风头最健的一双兄弟。
何晓东已经是大学生了,从小到大,学业成绩的排行榜上,第一名的位置除了何晓东之外,还没填过其他人的名字。
何晓南的成绩也很不错,但是并没有像他哥哥那般优秀到每次都独占鳘头。不过何晓南生来就比较热爱运动,举凡篮球、排球、或是棒球,都是他爱极了的,可以用来发泄旺盛精力的活动,也因此,他自然成为校队选拔的必然人选。
在这所男女合校的静音高中里,念念不忘何晓东的女孩子大有人在,但是,爱慕着当红炸子鸡何晓南的,也不会比那些忘不了何晓东的女孩子少。
“哥,你等我一下啦。”吴霈慈一手遮着裙子,一手提着书包,小跑步地朝吴霈时跑过来。
“霈慈,有什么事吗?你今天不是要留下来,参加社团活动到很晚吗?我以为我不用等你一起回家的?”
“都是我们班的张晓倩啦!一直嚷着今天一定要把这封信,拿给隔壁那个混世大魔王看,所以我就被她拖出来啦!”
吴霈慈回过身,指着远方那个躲在大树后面的女孩子,将手上的粉红色信封交给了吴霈时。
“这信就麻烦你交给那个家伙罗!还有这一封……是昨天温燕青要我转交的,我昨天忘记交给你了。”
混世大魔王,是吴家兄妹对何晓南的称号,在学校里,何晓南可是拥有模范生形象的,别人都没看过他恶劣的那一面,只有他们兄妹俩心知肚明罢了。
“又来啦!这个月都不知道是第几封了,算都算不清,真是够了。”吴霈时很清楚这些信都被何晓南怎么处理掉,他真替这些喜欢上何晓南的女孩子们感到惋惜。
以往这些情书,一交到何晓南的手上,何晓南马上就当着他的面,将它们都撕掉扔进垃圾桶,连拆封面世的机会都没有。
之后何晓南还会给他脸色看,埋怨他没事找事做,更会嘲讽他,说月下老人不是他能够当得了的。
自从河堤上那一夜之后,他就全明白了。
何晓南说他喜欢自己。
难怪他会气自己,总是替别的女孩子传情书给他,因为他根本就——根本就不喜欢那些女生。
跟霈慈说了再见之后,吴霈时一个人郁郁寡欢地走路回家。
这几天以来,他都不敢再走去河堤上。
最近天色暗得愈来愈快,夕阳总在他还没来得及到达河堤边,就已然隐在山头之后了,上河堤去看不到夕阳让人觉得很伤感。更何况,一上去河堤边,他就会想到先前的那一个晚上。
那个何晓南热切地抚摸着他的晚上,那个何晓南说喜欢他的晚上。
他忘不了何晓南带给他的震撼,所以这些天连靠近那道上河堤的阶梯旁时,他都会很刻意地止住自己往上走的冲动。
今天放学又是他一个人先回家,不知不觉,吴霈时又走到河堤旁的这个阶梯前,兀自发着呆。
他要离开学校的时候,正好瞥见何晓南正在篮球场上跟一群人斗牛,他知道,一场球打下来若不分出个输赢的话,想必何晓南那些球友是不会放他走的。
既然不会和何晓南打到照面,那么他今天上河堤去走走,应该没什么关系。
但是,此刻吴霈时的心底,又有一部分反对的声音跑出来。
走上河堤去,自己一定又会沉溺在上次所发生的事情里面,回家之后,一定会再被霈慈笑的啦!
突然间,一只手臂将正望着阶梯发呆的吴霈时给紧紧环住,紧接着就拖住他直往河堤上走。
“跟我上去。”
吴霈时用膝盖猜想也知道,会这么鸭霸对待他的人,除了何晓南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了。但是他刚刚不是在篮球场上打着球吗?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河堤这里咧?
“你不是在打球吗?怎么这么快就结束啦?”
吴霈时呐呐地问何晓南,自己明明就看到他在打球,知道他不会这么快离开学校,所以才放心地在这一带逗留、发呆的啊!
“这几天你就知道躲着我,要不然就是拉着你老妹当挡箭牌,跟你同进同出的,今天我不这样做的话,根本就逮不到你。”
何晓南将他一把拖到昏暗的河堤上才停下来,一脸阴郁地望着他。
“你……想要干嘛?”
吴霈时将书包撑在他和自己的中间,一脸防备地问他。
“你说呢?”
何晓南单手拨开那累赘碍事的书包,将他推躺在三十度的斜坡面上,身子随即覆压下来。
“我不知道……”
这种暖昧的互动,并不是吴霈时所习惯面对的。
在以前的情况下,他还可以用自己比赛输了当做是藉口,面对何晓南的侵略,也不敢去探讨自己心底那讲不出口的异样感受,只是默默地承受着。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在何晓南清楚地对他说出自己的感觉之后,他该怎么回应何晓南的告白呢?
“我好想你。”
这么多天无法亲近他,何晓南一直觉得很郁闷。
但是霈时每每拉着霈慈同进同出的,他根本就没机会和他单独相处啊!终于,给他等到这一天了。
“这……这些是要给你的。”吴霈时赶忙拿出代收的情书,阻止何晓南继续说这些令他脸红心跳的话。
何晓南接过信之后,只瞥了一眼,就无情地将它们给撕个粉碎。
“你为什么……看都不看一下就……撕掉了?”
这些情书都是少女的梦想耶!他怎么可以那样毫不在乎地只瞄一眼,就让它们所代表的美梦破碎啊!
“吴霈时,你还敢问我这个问题?”
何晓南将那些碎纸给堆在身旁的书包上面之后,便回身狠狠地望着吴霈时,压住他肩头的大手也加重了力道。
“忘了我上回说过的话了吗?”
那种话他怎么可能会忘记啊!吴霈时带着埋怨的眼光,斜睨了何晓南一眼,脸色不由自主地发红了起来。
“但是这些都是女孩子们的心血耶!”敢做这样大胆的情书告白攻势,多少需要一点勇气的吧!
像他就做下出来,这混世大魔王应该要好好珍惜才是啊!
“改天你也写一封情书给我如何?”何晓南看出他的责难,却依然无赖地嘻皮笑脸着。“这样的话,我就不会将它给撕掉了。”
“我才不要!”
吴霈时蓦地心一惊,遂在何晓南的压制之下,胡乱地动了起来。
“别乱动。”何晓南紧盯着如惊弓之鸟的吴霈时,心底的不悦明显地表现在脸上。
“这就是你对我那天晚上的告白,所做的回应吗?”
长期下来欺负吴霈时的经验中,让何晓南不禁产生一些错觉,毕竟霈时对他的亲吻总是默默地承受着,他当然会以为霈时,其实心底也是喜欢着自己的。
“我们……不行啦!”吴霈时低着头,一脸无奈。
为什么何晓南会喜欢自己呢?他们两个都是男生啊!
还是……他喜欢的其实是霈慈,但又不好意思对霈慈说,所以才会找上和霈慈有着一样脸孔的自己?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接受我罗!”何晓南的双眼发火狂怒,骨子里天性恶霸的一面尽现。
“不……不是啦!我的意思是……是我们……我们不行啦……”
大概是被他欺负惯了,吴霈时支支吾吾地,连一句解释的话都说得下清不楚。每回只要何晓南的脸色一变,他就知道自己将要倒大楣了,所以,会紧张是很正常的。
“不是的话,那就代表你接受我的告白罗!”
何晓南终于满意地轻笑出声,并伸出手轻抚着吴霈时那清秀的脸庞,霈时的肌肤真是令他爱不释手的柔滑呵!
“哪有人这样的?”
吴霈时转过脸去,很是气自己为什么,总是无法和这个混世大魔王相对抗。他们两个明明都是男生啊!怎么可以继续这样错下去?
“你每次都这样欺负我……”
“我不管。”何晓南笑开了脸,看起来这样楚楚可怜的霈时是他的最爱,他这么喜欢欺负霜时,也不是没道理的。
我就是喜欢欺负你。
每回看到霈时这种小可怜般的神色,何晓南就想吻他。霈时在他面前一点威胁性也没有,成就了他某部分的自大心理,也让他愈来愈得寸进尺。
呵!要说是自己故意欺负他也可以啦!
不知为何,他就是爱极了霈时在他面前,无奈地转过头去的模样,那模样他只消看一眼,就会不自觉地血气沸腾。“这辈子你注定属于我了。”何晓南此刻看起来,就跟头上长着两只角的恶魔没什么两样。“反正你怎么样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侵略的吻很快地覆上,极想反驳出声的吴霈时,连一声呜咽都还未发出,就被全数吞进何晓南的唇中。
*
“吴叔叔,早安!”
某个星期一的早上,吴向天一如往常的,在清晨六点五十分走出家门,,他是研平国中的数学老师,习惯性在这个时间出门到学校去。
“早安,是隔壁家的晓南啊!你怎么这么早就出门啦?我们家霈时、霈慈还窝在床上呢!”
“今天是学校段考,所以我想早点到学校去。”何晓南毕恭毕敬地回答。
“你真用功,难怪你们家兄弟的成绩这么好,不像我们家霈时、霈慈,我是数学老师耶!他们俩的数学成绩却都让我汗颜……”
吴向天一边走去公车站,一边同何晓南闲聊着。
“哪里哪里,霈时可能只是不习惯他们老师的教学方法吧!其实霈时他很聪明的。”
何晓南继续接着吴向天的话尾,朝他想要的目的进行着。
“也对,其实这两个孩子也不笨,只是都爱胡思乱想,根本就没用心在功课上面。
改天你来我家里教敦他们可好?每次我说要教他们功课,都会被他们两个嘲笑我是职业病,把学校里那一套带回家来毒害他们,害我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咧!”
吴向天嘲笑着自己,身为教师和父亲的双重角色,总让他很难处理自己家里小孩的教育方式,稍一太过的话,是会被老婆和自己一双小孩给炮轰的。
刚好他的妻子又忙着自己的事业,根本就没时间好好地教导小孩子的功课,也难怪他们家的小孩,成绩总是在及格边缘。
“好啊!没问题,我也很喜欢和同学们一起研究功课。”
何晓南一脸得逞之后的窃笑。
“好,欢迎你常来我们家玩啊!我们家的孩子,应该和你们家两兄弟多学习学习才是。”
远远的那头公车驶了过来,吴向天朝何晓南打了个招呼,“晓南,叔叔要坐的车已经来了,再见。”
“吴叔叔再见。”
*
“奶奶,我们要去学校了。”吴霈慈整理好自己的裙摆,再一次检查书包里该带的东西,自己有没有都带齐了。“你们的早餐有没有吃完啊?不要考试的时候写到一半,突然肚子咕噜咕噜叫喔!”
吴王仁妹在后院忙着浇花和整理盆栽,听到孙子孙女们要出门了,她回头大声地叮咛着他们。
“已经都吃完了,奶奶,再不走就来不及子,我们去学校罗!”
吴霈时揉着发酸发涩的双眼,和妹妹一起并肩出门去。
清晨的阳光白闪闪地照耀着大地,小鸟儿们也叽叽喳喳地唱着天籁之音。
马路上三三两两成群的学生们,有的边走边吃着早餐,有的则是捧着书本猛K着上头的英文单字。最近是各所学校考试的期间,街道上的学生们看起来,都是一股睡眠不足的样子。
“霈时,我们今天要考国文、数学、公民和历史,你都准备好了吧!”吴霈慈大口呼吸着早晨新鲜的空气,一扫胸中积聚了好多天的郁闷。
“这一次你一定要加油一点,不要再输给隔壁那个混世大魔王了。不然,他又要欺负你了。”
“没用了啦!以后不管我是赢还是输,都躲不掉他了啦!”吴霈时低声说着,何晓南那天恶霸的宣示,已经等同于判了他无期徒刑。
功课方面他读不赢何晓南,就连打架,他也一点胜算也没有,难怪一辈子会被这大魔王给压得死死的。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啊?”
吴霈慈没听清楚他的话,却清楚地感觉到霈时的委屈,和一点莫名的感觉,是无奈的欣喜吗?
“霈时,你好奇怪,你是在高兴吗?”
今天要考数学耶!每次这个时候霈时都很紧张的,为什么今天他的情绪这么奇怪?
“没有,我哪有在高兴?”吴霈时像被踩到痛脚般马上回嘴。
他哪有?他哪有在高兴啊!是被那个混世大魔王给欺负一辈子耶!他哪里高兴得起来……
“你是不是有事情没告诉我?”吴霜慈拉着霈时的手,继续往前走着;“你今天这个样子跟平常很不一样哦。”
“也没什么啦!”吴霈时牵着霈慈的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就你有社团活动的那一天,我下是一个人先回家吗?又遇到混世大魔王了。”
“他又对你做了很过份的事吗?”
“他说……他说我这一辈子都是属于他的,他要缠着我一辈子。”
吴霈时这时突然觉得困扰了起来,等会儿都要考试了,他还在烦这种事情,可见他这次的考试会有多糟糕了。
“我的天啊,那你果然是在高兴。”
吴霈慈准确无误地解读着他的思绪。
“我才没有。”吴霈时大喊着。
“你就是有,因为你喜欢何晓南。”吴霈慈一点也不留情地说出吴霈时的感觉,她不可能会猜错的。
“我哪有喜欢他!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呢?”吴霈时一惊,大声地反驳着。
“你骗不了我的。”吴霈慈微微一笑。
霈时的反应总是这么直接、这么可爱,她觉得那个混世大魔王,应该就是喜欢霈时这一点吧!
要不然他干嘛从小就不断地欺负霈时到长大啊!现在居然还食髓知味地说要缠着霈时一辈子耶!好夸张的表现法喔!
真好……吴霈慈羡慕地望着吴霈时,心里想着要是“那个人”,也对她这么认真就好了……
吴霈慈一闪而逝的低落,速度快得让吴霈时都察觉不到。
“我……不可以喜欢他啊!”吴霈时低声呢喃着,不再争执有没有,现在是能不能的问题,他承不承认又如何呢?重点是他根本就不能喜欢何晓南啊!
“为什么不可以?大魔王他喜欢你不是吗?你也喜欢他,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吗?”
“可是……我们两个都是男生耶!”
他的这个笨蛋妹妹,真会被她给气死。不过她的那句“为什么不可以”,倒让吴霈时的心情一下子轻松很多。
“喔!对哦。”吴霈慈停顿了一下子,不过她很快地又换上笑脸回应。“可是你和大魔王喜欢着彼此啊!只因为这个原因,就放弃了好不容易喜欢上彼此的心情,那不是很可惜吗?”
“你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吗?”
吴霈时紧握着她的手,非常期待妹妹给的答案。如果连霈慈都觉得他怪怪的话,那他又该怎么办呢?
“当然不会啊!反正只要你觉得快乐就好了。”
“那你……你也对他有这种感觉吗?”吴霈时轻声地问。
很多的感觉,他有的霈慈就会有,霈慈有的他也会有,所以他现在的这种心情才会瞒不住霈慈,那……霈慈也会喜欢他吗?
“你问我喜不喜欢大魔王吗?才不会咧!我……现在不喜欢任何男生啦!”
吴霈慈挣脱哥哥的手,自顾自地加快脚步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啊?那你不是连爷爷、爸爸和我,都不喜欢了?”
“哎唷!笨霈时,你们不一样嘛!”
吴霈慈只好停下,等哥哥追上自己之后,再度让哥哥握住自己的手。两人牵手一起上学,是小时候就养成的习惯了。
“对了,你上次不是说何晓东欺负你,要不要我帮你报仇?”
“你唷!连大魔王都打不过了,还想去挑战何晓东啊?”吴霈慈忍不住取笑他,但她很清楚地感觉到,霈时对自己真挚的关心和安慰。
“嘿嘿……我好像真的很自不量力呵!”
想到之前几次自己主动挑衅何晓南的后果,吴霈时缩了缩头,知道自己还是不要去丢人现眼的好。
何晓南都这么霸道无理又莫名其妙了,他大哥何晓东一定比他,还要可怕好几倍。
可是自己可爱的妹妹被别人欺负,就好像他被欺负一样咩!想要替她报仇,是无可厚非的嘛!
“那我们去告诉隔壁的何妈妈,叫她多多管教一下何晓东怎么样?警告他下次再也不可以欺负你了。”
“不要啦!其实我也没怎么样……”
吴霈慈这回是真的松开哥哥的手,这个话题再继续讨论下去,霈时就要发现她刻意隐藏的心情了。
“霈时,我们赶快进教室去吧!离考试钟响还有一点点时间,我们把数学的解答背熟一点吧!”
免得爸爸每次看到他们的数学成绩就猛摇头,拚命抱怨自己分明就是个数学老师,结果自己小孩的数学成绩,却烂到让他羞于启齿。
“喔!”学校已经到了,今天可是个很重要的段考日耶!他不可以再胡思乱想下去了。“你也要加油啊!考完试我在老地方等你,我们一起回家。”
“霈时,今天你不用等我了,我考完试之后要跟小零、晓倩她们一起去逛街,今天你先回去吧!”
“啊?又剩我自己一个人回家啊?”吴霈时苦笑着,那不是摆明了又一个让何晓南可以接近他的机会吗?
心底同时泛出浓重的苦恼和些微的喜悦,吴霈时觉得自己快要被那些反差的情绪给搞崩溃子。
“放心啦!你忘了大魔王是理组的,今天的考试他要考五节课吗?我们只考四节,你要是不想遇到他的话,考完试就快点溜回家去,保证你今天绝对见不到大魔王。”
吴霈慈不禁在心底偷笑着,霈时的脸上明明就有着那么一点点的期待,为什么他要故意隐藏呢?她真的不懂。
——除非你故意拖拖拉拉地,自己想见大魔王。吴霈慈心里暗暗吐槽。
不过她不懂的事情有一拖拉库那么多,她自己的事都搞不定了,也只能祈祷霈时和那个大魔王之间,一切顺顺利利。
“我才不会咧!意识到霈慈没有说出口的取笑和猜测,吴霈时严正声明着:“我一考完试马上就会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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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情人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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