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查问过那栀山村的村长,也翻遍俞竞生前所住的屋里,都没找着那信物的下落,今日带着兄弟去挖他的棺材,也没有找到。」
「俞竞那老头究竟把当年那信物藏到哪里去了?」书房里,约莫三十岁,身穿一袭锦衣华袍的男子,听完手下的禀告,思忖地拢起眉心。
「对了,属下先前领着几个兄弟去挖掘俞竞的墓时,遇到了一个人。」身穿藏青色劲装的男子想起一事,再禀。
「你们遇到谁了?」男子抬眼望向手下。
「是以前跟在镇北侯身边那个姓易的校尉。」他曾在一次随主子前往边关犒赏军士时见过易平澜一次,那时他是暗卫,不轻易露面,易平澜倒也没见过他。
「你说的是曹安原打算举荐为威武将军的那个易平澜?」
「没错。」
「他为何会在栀山村?」
「据说易平澜几个月前解甲归田,回乡去了,他正是栀山村的人。」离开栀山村时,他特地调查了易平澜的身分。
「曹安曾提过他身手矫健、武艺高强,尤其擅长行军布阵,对他甚是推崇。」
听了属下的禀告,男人忖道,「俞竞曾为先帝的大将军,不仅勇猛过人,也擅长行军布阵,而俞竞生前最后那几年落脚在栀山村……莫非易平澜与俞竞有关?」
「可要属下去试探他?」男子请示主子。
下了几场秋雨后,天气越来越凉,尤其夜里,睡在干草堆上的兰雨常常半夜被冷醒,她以前就怕冷,没想到变成狗还是一样怕冷。
这晚,吃饱后,她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窝在狗屋里。
赵氏出来喂鸡,经过狗屋,似是想起日前的事,嘟嘟囔囔地低声骂着——
「情愿把肉都拿去喂只畜生,也不知二叔子在想什么,我拿他几块肉又怎么了,我娘早死,我爹常年卧病在床,我弟妹都还年幼,我若不照顾娘家些,难道要让他们饿死吗?
「他从军这些年来,这个家还不是我在看顾,既要伺候婆婆,还要照顾丈夫和两个孩子,还有那个只知道花钱的小叔子,咱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都被他拿走了,原本今年要送观儿上私塾都没银子,我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又有谁知道?」
听见她抱怨的话语,兰雨觉得赵氏也挺可怜,不再记恨她先前拿馊食喂她吃的事,走出窝里,抬起爪子朝她挠了挠,意思意思安慰她一下。
赵氏低下头,望见脚边那只她素来看不顺眼的狗,楞了楞,它这是在……安慰她吗?
兰雨朝她摇了两下尾巴,再钻回她的狗屋里。
赵氏忽然觉得这狗看起来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积聚在眉眼间的那抹怨气,微微消散了几分。
等赵氏喂完鸡回屋里后,兰雨趴在狗屋的洞前,望着外头的冷月思念着故乡。
想到自己变成一条狗,孤孤单单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不禁心里凄凉酸楚,忍不住想起易平澜,抑不住想见他的心情,她走出狗窝,来到后门,试着想用鼻子和爪子挠开那扇门板,也不知是不是赵氏先前喂完鸡回去时忘了上锁,门板没几下竟真让她给挠开了,她高兴地进了屋里。
一边往里走,一边用狗鼻子嗅着,没多久她找到一间房间前,那里隐隐散发着一抹她熟悉的气味,她再用刚才的方法挠开没上闩的房门,走进房里。
一进去就瞧见坐在一张桌前,点着盏油灯在看书的易平澜,她欣喜地张口想叫他,及时想到什么,连忙闭上嘴巴,蹑手蹑脚地走往床榻边。
易平澜在它挠开房门时就已瞥见它,他有些惊讶,这只狗竟找到他的房里来,接着见它鬼鬼祟祟地往床边走去,他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直到瞅见它偷偷摸摸地爬上他的床榻,一头钻进被褥里。
这时他再也按捺不住,起身走过去掀起被褥,一把抓住它的后颈,将它给拎了出来,又好笑又好气地道:「我的床也是你能爬的。」
「呜呜——汪。」被他挎着,她四只脚在半空中挣扎着。快放我下来,有话好好说。
「你跑来我房里做什么?」他再问。
「呜呜呜。」人家想念你嘛,外面太冷,我想替主人你暖床。她那双圆圆的黒眼讨好地瞅着他。
见狗儿那眼神可怜兮兮,易平澜将狗儿放到地上,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它。
「回你的狗屋去。」
她不肯回去,在他脚边撒娇地蹭着,见他还是无动于衷,她索性连脸皮也不要了,翻着肚皮打滚卖萌,只求能留下来。也不知是不是狗的本能,认了主后,就无时无刻地想粘在主人身边,看不见他就觉得孤单寂寞。
易平澜玩味地两手环着胸,垂眸看着狗儿。
兰雨卖力地使出十八般武艺,把以前见过的狗把戏都搬了出来,一会儿抬起前脚用两只脚走路,一会儿整个身子贴在地上爬着。
他被狗儿那蠢兮兮的丑模样给逗乐了,胸口震动着逸出朗笑声。
她瞪大狗眼,维持着两只脚站立的姿势,呆呆地看着他。嗷呜,主人笑起来的样子好帅好迷人,她好想扑过去舔他。
见狗儿呆呆蠢蠢地看着他,易平澜带着笑蹲下身,揉了揉它的脑袋。
「你方才的表演让我乐到了,好吧,我允许你今晚可以留下来,但不准再爬到我床上。」
听见她能留下,兰雨高兴地蹦跳起来,扑到他怀里,吐出小舌头舔着他那张俊脸,身后的小尾巴,摇得都快要刮起风了。
「好了、好了,够了。」易平澜抓下狗儿,对它近来爱用舌头舔他,易平澜虽不讨厌,却也不想被它舔得满脸湿。
这晚兰雨成功在他房里睡下,她窝在他床边,半夜里觉得冷,便将他披在椅子上的衣裳给咬下来,整只狗钻进衣裳里包得紧紧的,衣裳上沾满了易平澜的气味,让她很安心,睡了个四脚朝天,直到清晨被一声吼声给吵醒。
「皮妞,你竟然拿我的衣裳来睡!」
下一瞬,她被他从衣裳里给揪了出来,她用无辜的眼神望着他,吠了两声,「汪汪。」表示昨晚很冷,她也是不得已的。
易平澜瞧见自个儿的衣裳沾满了狗毛,脸都黑了。察觉主子不太高兴,她赶紧跑到他脚边,挠着他的小腿认错。
瞅见外头出了太阳,易平澜二话不说拎起它,拿起那件沾满狗毛的衣裳到后院的井边,他先把衣裳给洗了,接着把蹲坐在他脚边的狗给抓过来,不由分说地舀水往狗身上淋。
冷冷的水淋到身上,让她瑟缩的抖了抖,她想逃走,但他一手按着她,一手拿着皂角往她身上抹,发现他是要帮她洗澡,兰雨先是呆了呆,接着开始挣扎。
他警告她,「别乱动,再动今天就没肉吃。」
她吓得不敢再动,任由他替她洗澡,可当他的手往她下腹抹去时,她羞臊得扭着身子。
易平澜瞥狗儿一眼,嘴角噙着抹笑,他先前便知这只狗是只会害臊的狗,如今见它这般忸怩害羞的模样,有种仿佛自个儿在冒犯个闺女的感觉,不禁觉得好笑。
「要是你真变成人,我倒是不得不娶你了。」因为他「轻薄」了它。
听见他的话,兰雨呆傻地楞住,他……他他说要娶她?!不对不对,他是说如果她变成人的话,可她原本就是人啊……依这里男女授受不亲的习俗,那她不就得以身相许了?
这么一想,她心尖轻颤了下,耳朵和尾巴都竖了起来,羞怯地拿着双黑溜溜的狗眼睛瞟着他。
嫁给他似乎也不错,他长得俊帅,身手又矫健,还很能干……啊啊,她是在乱想什么啦,她现在是只狗,不是人,哪有可能嫁给他。
想到这里,她整个耳朵和尾巴都垂了下去。
易平澜丝毫不知他一句玩笑话,竟让一只狗的心思顿时千回百转,很俐落地替狗儿把毛洗干净,进屋里找巾子要帮狗把毛给擦干。
兰雨抖了抖身子,皮毛上湿漉漉的水珠四溅,在等易平澜回来给她擦毛时,她无精打采地望着蓝天发呆。
好想好想变回人哪!
不久,易平澜拿了条干净的巾子过来替它擦毛,瞧见狗儿还是一副恹恹的模样,有些奇怪,听见侄女过来叫他吃早饭,他揉揉狗儿的脑袋也没多想便进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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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心先攻床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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