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那两个师弟师妹做饭一个赛一个的难吃呢,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和生活品质着想,就算本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也沦落成「为君洗手作羹汤」了。
巽方很习以为常地把鱼丢进木盆里,揭锅倒水点上火,然后蹲在一边,撸起袖子开始杀鸡。
庚明似乎早忘了方才与商慈的不愉快,把买来的崭新的锅碗瓢盆递给商慈,道:「你去洗菜,我去帮师兄生火。」
在三人的通力合作——其实是商慈庚明纯粹只是打了个下手,半个时辰后,五道热气腾腾、色香俱佳的菜肴摆上桌。
待师父落座,得到其眼神的允许后,几人动手开吃。
加了一筷子鳜鱼肉放进口中,鲜嫩赛豆腐,鳜鱼汤白如牛乳,浓而不腻,就是这个熟悉的味道啊!商慈差点感动到流泪,自魂穿以后,这是她第一次吃到师兄做得菜,这才是真正的家的味道,重获新生的感觉啊……
商慈激动之下,没听进师兄的劝阻,一个没打住就多吃了两碗饭。
很快到了夜深,商慈就尝到了贪嘴的恶果。
抱着圆滚滚的肚子在床上翻来覆去,愣是睡不着。索性爬起来收拾还未来得及整理的行李,权当消消食。
这些行李是师父庚明从景华山庄替她拿回来的,一包袱零零碎碎,成沓的银票不见了,不用想也知是师父给昧下了,商慈并不在意。
除了银票,让商慈在意的是鲁班书也不见了,碰巧,这时屋外隐约响起了脚步声,商慈打开门一看,是起夜的庚明,便开口叫住他:「小师兄,你和师父整理我的行李时,有没有见到一本书?」
庚明打着哈欠,不耐烦:「什么书啊…」
「就是很破旧的一本,封皮上写着鲁班书。」
庚明打哈气的动作顿住,眼皮微垂,淡淡道:「哦,那书啊,师父让我烧了。」
「烧了?……嗯,烧了也好。」
商慈听后,没有暴殄天物的惋惜,反而松了口气。她正愁不知道怎么处理那东西,烧了就烧了吧,留着也是个祸害。
庚明回了自己房间,商慈合上屋门,继续整理包裹。
没过多久,屋外又响起了脚步声外带两下敲门声,商慈跑过去开门,发现是师兄立在门外,手里端着碗山楂银耳汤。
商慈有些意外:「师兄,你还没睡?」
巽方语气清隽:「有人晚饭贪嘴,积食到现在还不能寐,山楂消食化积,我来送汤的。」
商慈的脸色微红,怎么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法眼啊!
巽方将她的窘然尽收眼底,不再打趣,把碗递了过去道:「趁热喝了吧。」
商慈快速地接过,声细若蚊:「……谢师兄。」
山楂汤很管用,积食的不适很快消失,商慈终于有了困意,迷迷瞪瞪地爬上床榻,一夜好眠。
第二日清晨,商慈醒来推开屋门,发现院子里空落落的,只有庚明一人趴在石桌上。
商慈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走过去问:「师父和师兄呢?」
「他们一大早便出门了,说是去拜访师父的故交。」
庚明盘腿坐在石凳上,左手执黑子,右手执白子,自己和自己下棋,并下得十分投入,漫不经心地回应着她。
嗯,串门实在是一件很能打发时间的娱乐活动。
她围观了一会庚明的自攻自守,发现自己果然无法了解神童的内心世界,她对围棋一窍不通,不过单看黑白棋子的分布,不太像是在下棋,倒有些像两军对峙时用的阵法?
商慈挠挠脑袋,见他下得认真,便没再打扰,默默去后院牵了马匹,出了门。
流光到现在还未有音信,实在让她有些担心,会不会流光没能安全脱身,或是回京城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流光是为了帮她追回师兄,才带她出了京城的,若因此糟了不测,商慈心里着实会内疚一辈子。于是,她决心再去一次那镇上的客栈,打听打听消息。
好歹刚去过一次,商慈有点印象,加上是白天,走官道的商人多,商慈一边打听一边摸索到了那座小镇。
客栈掌柜还认得商慈,一边回忆一边道:「你是问那日同你一起来的那位小少年?他昨日便同那几位苗疆人离开了。」
完了!流光真叫蓝蝶给带走了,指不定会受什么苦,商慈当下自责不已,急急问掌柜:「青天白日的,人被绑走,你们也不报官?」
「……绑走?」客栈掌柜糊涂了,连忙解释,「可不是绑走,我瞧那少年行动自如得很,那几个苗疆人倒是对他服服帖帖的样子。」
掌柜的这回答出乎商慈的意料,竟然不是被强行绑走的,商慈咬唇思索,流光若有法子制降那些苗疆人是好事,可为什么要跟他们走呢?
商慈压根没想到,小乞丐出身的流光会和那些很少出一次大山的苗疆人有什么渊源,怀着一肚子疑云离开了小镇。
商慈骑马走在京城大街上,经过周芷清的绣坊,想着自己现在换了窝,也应知会旧友一声,便翻身下马,顺道进去瞧了一眼。
先前参加国师招选被锁在景华山庄,商慈有一阵没来这里了。步入坊内,女童们跟着年长的姑姑专注地做着手中的活计,年纪稍长些的已能独自操使一台「三绽三线」纺纱车,有些年纪小的还在打络子,不过手法已经颇为娴熟。
女孩们看见商慈,纷纷同她笑着打招呼,其中有位叫彩萤的女孩直接放下手里的活计,围上来,甜甜地喊:「婉姐姐。」
从人贩子手中救出的一干女童里,商慈最有印象的就是这彩萤了,她给流光送荷包的事,商慈很是印象深刻。她见到自己这般欣喜,估计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然,没说两句,彩萤便朝她身后张望着,问:「流光哥哥怎么没来啊?」
「他……」商慈叹了口气,「我也打听不到他的消息,如果他有到绣坊来,还得请你托人给我递个口信。」
「怎么会?」彩萤脸上掩饰不住地失望,不相信地追问,「他若有什么事,姐姐怎么会不知道?」
商慈正为难该如何解释时,周芷清从大门进来,带着两名贴身丫鬟,和她打了个照面,颇为意外地拉过她的手,惊喜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参加国师的招选么?」
商慈见到她也很开心,笑道:「我找到了要找的人,便退出了选比。你呢,怎么有空来绣坊了,见你一次可真不容易。」
「你就别打趣我了,」周芷清拉着她往大堂里走,「今日府里来了很重要的客人,爹爹大摆筵席,我不喜那场合,索性便过来绣坊看看,顺便查查这月的收支明细。」
商慈说不容易,倒不是打趣,上回地窖被绑,虽然二人毫发未伤被救了出来,但周芷清的夫君对商慈显然颇有微词,商慈自周芷清出嫁后,也没去她府里串门,一来不方便,二来出了那档子事后,商慈更不会去沈家上赶着讨嫌,所以从那之后,要么是周芷清主动去她住的客栈找她,要么便是在绣坊偶遇过几回。
二人面对面坐下,两三个月不见,商慈观周芷清又比之前变了不少,多了几分沉稳干练之气,与初见到她时那小女儿家的作态已全然不同了,就是眼底隐隐泛青,气色不太好,想来是平日里劳累过多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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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运福女 下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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