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你做什么?」玉芳拦住她。
「我去劝劝赵家小姐。」
「不行啊,你快回来!」眼看拦不下她,玉芳立刻吩咐小竹,「你快去找方大娘。」
「好!」小竹答应一声,马上放下竹篓找人去了。
方朝露循着声音来到一处院落,便见赵流香正责骂一名跪在地上的小丫鬟,还不时的甩几下手,狠狠的赏那丫鬟耳光。
「你还哭?瞧你那一脸倒霉的样子!」赵流香肩上披着狐毛短裘,身上是一袭紫色衫裙,一派贵气,此刻她拎着自己的裙摆,气冲冲地说:「这可是我新做的衫裙,就这么让你毁了,你这该死的丫头!」
方朝露看地上有个翻倒的桶子,而赵流香的裙摆沾到了一些污渍,想来是丫鬟提着装有污水的桶子,不小心弄脏了她的裙子,才惹得她大发雷霆。
周围几个下人围观着,别说是出声制止,就连求情都不敢。
眼见赵流香又要给小丫鬟一个耳光,方朝露大喊一声「住手」,接着冲到赵流香面前,「赵小姐,请饶了她吧?」
一见到她,赵流香楞了下。她认得这张脸,这丫头让当时声称已睡下而不方便见客的臧语农见了她。
「你是谁?」赵流香高傲的问。
「我是谁不重要。赵小姐,你该想想,你是谁?」
「你在说什么?」赵流香皱眉。
「赵小姐是名门闺秀,应也读过几年圣贤书吧?」方朝露一脸正气凛然,「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如此严厉?」
「大胆!你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赵小姐,你是地位崇高的人,应该也要有高尚的品德,不是吗?」她声线和缓,措辞却很严厉,「可你却利用自己的地位羞辱并伤害别人,难道不觉得可耻吗?」
「你、你说我可耻?」从小到大没被这么教训过,赵流香不禁气得全身发抖,「从没有人敢这么对我说话,你……」
「就是因为没有人纠正,小姐才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
闻言,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方朝露,完全无法相信她居然敢以下犯上。
「大胆丫头!」瓶儿见主子气怒,立刻出声,「你真是不要命了,居然敢这么对我家小姐说话。」
「来人!」赵流香娇喝一声,「把她抓住!」
两名家丁听命,上前一左一右将人抓住。
方朝露其实轻轻松松就能甩开钳制,可她不愿为难他们,她也料准赵流香会惩罚她,这也是她此次前来的目的。
她是方大娘的侄女,赵流香若伤了她,臧语农必然会因为方大娘而出面,她要臧语农正视这件事情,也愿意为此当最后一个受罪的人。
「藤条!」赵流香命令道。
瓶儿转身从屋里捧出一根长长的藤条,方朝露没想到她还自备刑具,吃惊地瞪大眼。
「给我跪下!」赵流香喝道。
她眉心一拧,「我只跪天跪地跪爹娘,不会跪别人,更别说是你。」
「你不跪,我就打到你跪下为止!」赵流香高举藤条,眼看就要落下——
「赵小姐!」经小竹通风报信的方大娘赶来,急忙阻止。
看到方大娘,赵流香有些惊讶,直到此刻才明白方朝露口中的姑母是指谁。
方大娘是臧语农的奶娘,在他跟前颇有地位,也难怪臧语农不肯见她,却见了一个粗使丫鬟。但即使再怎么有地位,方大娘始终是个下人,而她可是臧家未来的主母,所以她根本没把方大娘放在眼里。
「赵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朝露计较。」方大娘苦苦哀求着,「朝露不懂事,请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方大娘,她是你的侄女吧?」赵流香冷哼一记,「你到底是怎么教她的?」
「是奴婢教导不严,小姐要怪就请怪我。」
「既然你替她求情,那就不打了,但我要这不知死活的丫鬟向我磕头谢罪。」
她以藤条指着方朝露。
方大娘回头望着侄女,眼底盈满无奈,「朝露,快点跟赵小姐赔罪吧。」
「姑母,我没做错,为什么要赔罪?」
听她这么说,赵流香气得又要拿藤条抽她,见状,方大娘立刻跪了下来。
「赵小姐,奴婢代她跪了,请你高抬贵手。」接着转向方朝露,「朝露,快跟赵小姐赔罪!」
看方大娘下跪,方朝露于心不忍。她冲撞赵流香为的是突显问题,让臧语农出面处置,但并不想让方大娘受委屈,因此虽然不服,她还是跪了下来。
不料她才跪下,赵流香便一个箭步上前,用藤条在她身上迅速的抽了几下。
「不!」方大娘惊慌地哭求,「不要打呀,赵小姐……」
赵流香毫不理会方大娘的哀求,手下力道渐重,而方朝露没有闪躲,也没有哀叫,只是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瞪着赵流香。
这模样让赵流香更是火大,气急败坏地说:「臭丫头,你那是什么眼神?」
大伙儿看着都吓坏了,可却没人敢上前阻止,只能低下头。
「赵小姐别打了,奴婢拜托你别再打了!」方大娘跪在她脚边,抱住她的双腿。
藤条打在身上自然很疼,可方朝露依然挺直身子,双眼无畏的看着赵流香。那眼神让赵流香感到害怕,却也更加愤怒。
「你还不认错吗?」她打得手心都麻了。
「我没做错事,有什么好认的?」方朝露直视着她。
「你……」赵流香火冒三丈,「看我不打死你!」她再次举起手,只是这次藤条却落不下来。
一只大手攫住了她的手,接着一扭,让她疼得松开藤条,「哎呀,疼……」
大手的主人正是臧语农,只见他神情冷肃、目光如刃,虽没说话,但光是这样赵流香便一阵哆嗦。
「大少爷……」方大娘感激不已。
臧语农一振臂,赵流香立刻踉跄地退后三步,要不是瓶儿及时扶住她,她早就跌坐在地。
「还不放开她?」他转头看着抓住方朝露的家丁。
两名家丁畏怯的松开手,低头站在一旁。方大娘立刻上前关心方朝露的伤势,见她没衣服遮掩的地方全是一道道血痕,顿时心疼地落下泪来。
「语农哥哥……」赵流香上前想解释。
「你闹够了没?」他冷冷的瞪视着她。
她心头一颤,怯怯地道:「是这丫头太不知分寸,她……她不过是个卑贱的丫鬟,却对我出言不逊,所以我才……」
「赵流香,看在二娘的面子上,我一直对你的所做所为睁只眼闭只眼,但那不表示你可以在臧府恣意妄为。」
「语农哥哥,不是的,我——」
「你给我听清楚。」他打断了她,神情冷酷无比,「你只是客人,没资格对臧府的任何人进行责罚。」
「可是是她先——」赵流香很不满。
「我不管她犯了什么错。」他再度打断她,沉声说道:「这丫头再不好也是我臧语农的人,轮不到你管教。」
听到他的话,方朝露心头狂跳,明知道这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但不知为何,她心湖却涟漪荡漾。
「赵流香,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从今往后,我不准你动我臧府任何一个人,若再犯,我会亲自把你撵出臧府大门。」说完,他弯腰抱起了还跪坐在地的方朝露。
被这么一抱,方朝露羞得心脏都快从嘴巴跳出来了。她活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被公主抱呢。
此刻,她忘了身体的疼痛,只感觉到心头那不曾有过的悸动。
臧语农吩咐张大飞带来京卫专用的伤药给方朝露敷上,这伤药是知贤王楼学齐相赠,寻常人绝对拿不到。
一褪下方朝露的衣服,方大娘再次掉下眼泪。
刚才穿着衣服,她只看见侄女手臂上的伤,可衣服一脱,她才发现遍布于上半身那一条条的血痕。
「赵小姐下手真是太狠了……」方大娘边抹上药膏,边心痛不舍地道。
看她哭,方朝露也觉得难过。想起方大娘刚才还为了替她求情而跪求赵流香,她便一阵心疼。
「姑母,别哭,我不痛的。」她安慰方大娘。
「哪可能不痛?你看不见你身上这些伤有多吓人吗?」
「姑母……」方朝露歉疚的看着她,「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姑母跟你说过,无论如何都要离赵小姐远远的,怎么你还自己送上门去?」
「我是故意的。」
闻言,方大娘楞住。「你是故意的?」
「嗯。」她点头,「赵小姐在府里欺压下人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你说大少爷总会在事后对他们做出补偿,但我觉得该有人给她一个教训,而在这偌大的臧府里,除了大少爷,再无第二人可以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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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妻在怀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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