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王从不管内宅之事,见儿子心疼媳妇,相信很快就能抱孙了。
寇准见爹娘脸上都笑笑的,相信自己表现得很好,喝完饭后茶便扶着花荣月起身,告退回丰泽堂了,没瞧见王爷王妃有一瞬间僵硬。
出了正院,花荣月便道:「世子今晚是怎么了?」
一个大男人又怎好承认是小侍妾在背后给他支招?
寇准一出了正院便走在妻子身前一步,口气强硬道:「待你好,你不喜欢?爹娘如今的希望全放在我身上,我们夫妻恩爱,爹娘才放心。」
没有一个妻子不喜欢丈夫待她情有独钟,且不吝惜在公婆面前大方展现,即使于礼不合,浮夸轻狂,但对一个新婚妻子而言还是骄傲的,因为丈夫是站在她这边的,如果没有寇淮当对照组,她相信自己是幸福的。
花荣月安抚地笑道:「你对我好,我怎会不喜欢?只是我不爱吃肥腻的酱肘子。」
对你好,你乖乖接受就好了,还敢挑三拣四,这女人果然宠不得。寇准不以为然道:「你是正妻,该端庄贤淑,胖一点才显得安富尊荣,痩得风一吹就跑,能生孩子吗?」
花荣月听得连连摇头,髻上的那支凤头金步摇衔下的足金流苏随之晃动。
寇准耳尖地回眸,冷淡道:「我说错了吗?」
花荣月笑意浅浅,不想杀风景地与他起冲突,故作玩笑道:「世子开口孩子闭口孩子,你娶我回来就只为了生孩子?」合该为了她的美色、被迷得神魂颠倒才是啊。
寇准若有五分讨好妻子的心就该马上否认了,可惜寇准就是个不解风情的,他老实道:「若非为了传宗接代,生下名正言顺的嫡子,何必娶妻?不过,你是个美人,我倒也娶得心甘情愿。」只不知你是否嫁得心甘情愿?
花荣月似嗔非嗔地眯起眼,淡淡道:「世子好矛盾,一下子说正妻该端庄贤淑,一下子又以貌取人。」
寇准道:「不美丽能入皇家玉牒?貌美又端庄贤淑才堪为世子妃,哪里矛盾了?」
花荣月语噎。
寇准大获全胜,晚上例行公事的滚完床单后,睡了个好觉。
翌日男人上朝后,周嬷嬷服侍花荣月喝燕窝羹,一面语重心长道:「世子妃可要劝一劝世子,夫妻关起门来多恩爱都好,千万别恩爱给公婆看。」
花荣月一怔,笑道:「没事,我看王爷王妃都笑咪咪的,很欣慰的样子。」
「世子妃……」
「更何况,世子对我越好,不只王爷王妃会看重我,府里上下谁敢不服我?」
周嬷嬷心知是这个理,但她看得比自幼丧母的花荣月深远,若是原国公夫人还在,也会规劝花荣月要收敛,越是位高权重的公婆越不喜欢儿子当面出言维护媳妇,一次两次倒也罢了,次数多了,肯定会气愤媳妇将她儿子拿捏住了,唆使儿子替她出头。
周嬷嬷后半辈子全仰仗花荣月,自然希望花荣月越来越好,又怕说多了惹恼花荣月,磨损多年的情分,不免两难。
三名侍妾来请安时,花荣月照例喝了一盏茶便让她们退下,留下寒莲聊聊天,轻描淡写却又掩不住三分得意的将寇准露骨的秀恩爱说上一说,也提及周嬷嬷的规劝,问问寒莲有何看法。
寒莲一脸天真的笑道:「这种事情我怎么会懂呢?姊姊听周嬷嬷的应该没错。」然后朝周嬷嬷一笑。
周嬷嬷松了口气,她真的不希望花荣月给王妃留下坏印象,这千错万错都是媳妇的错,王妃的儿子可是没错的。
花荣月不奇怪寒莲不懂夫妻婆媳之间的事,但「听周嬷嬷的准没错」,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有些刺耳?
寒莲面色恬淡地笑道:「姊姊与世子是夫妻,世子又待姊姊好,有什么不能说的?」
周嬷嬷忙道:「是啊,世子妃,世子一定肯听您规劝,俗话说,妻好一半福。」
花荣月微微点头,心里却没有十足把握。寇准肯纳忠言?
寒莲噗嗤一笑,「姊姊已经够好了,哪还能更好?果真十全十美,世上又有哪个男子配得上?依我看,世子爷已是这世间最有艳福的男子了,自然该百般讨好姊姊。」望着花荣月的目光充满崇拜之情。
花荣月思及寇准曾打趣怀疑寒莲爱上她了,忍不住莞尔,寒莲说的话每每令她心里暖暖的,大有「知我者,寒莲也」之感,便留她一道用午膳。
花荣月根本不想规劝寇准别在人前秀恩爱,她觉得丈夫讨好妻子,有什么不对?凭她的美貌才情,若非宁国公有意避开皇位争储,就是当皇子正妃也使得。寇准娶了她,可是烧了三辈子高香!
寒莲待周嬷嬷亲自去小厨房吩咐菜色,才在心中腹诽,这贪财的老虔婆,自以为对她有恩,忘了自己不过是个奴才,连世子赏的一百两银锭,都花言巧语的想要讨,直到她让秋水捧了二十两银子给她,她才一脸不太满意的走了。
寒莲不在乎身外之物,但在乎有人一直盯着她的钱袋子,当她是冤大头。周嬷嬷越贪越容易被利用,更何况榴花院还有一个尤嬷嬷,那可是王妃的眼线。丰泽堂原先的管事蔡嬷嬷肯定也会盯着周嬷嬷,提防被她取而代之。
什么是捧杀,周嬷嬷或许不懂,寒莲却打算这么干,她才不当恶人呢!
对待寇准,她不争就是争。
过两日寇准休沐,花荣月正打算带她的胭脂马到别庄遛一遛,有寇准发话,王妃自会答应,谁知寇准一大早就陪着静王和一票勋贵之家的纨裤子弟到城外赛马去了,花荣月气得不得了。
成亲两个月,府里上下都称颂他们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侍妾通房都成了花瓶,实际上花荣月心里清楚,他们只勉强称得上相敬如宾而已,寇准不曾陪伴她一整天,不,连半日也没有。
他们总是话不投机,在一起吃饭,她都嫌他举止不够文雅而万分隐忍,总觉得自幼受世子教育长大的和半路出家的世子就是不一样。
这些她都忍了,但实在受不了他每回从静王府喝醉回来就吐在她房里,那丑态、那味道,她也想吐了。
当今皇上的皇子有六人,太子和九皇子静王是先皇后嫡出,但没谁将静王特别放在心上,先皇后就是生九皇子时难产血崩而薨,有克母之说,元徽帝十分不喜九皇子,十岁时便封了静王,早早便出宫建府,远离储位之争。
封静王,便是期许九皇子安静克己地当一位不惹事的王爷,偏偏事与违愿。静王和寇准从小就特别合得来,可想而知,不是君子之间的惺惺相惜,而是闯祸捣蛋的臭味相投,公侯之家最不缺的就是飞鹰走马、包妓养戏子的纨裤子弟,毕竟爵位只有一个,其他儿郎们不做点荒唐事,何以遣有涯之生?再说了,六品知县的亲戚都敢欺男霸女、横行乡里,他们声色犬马又怎么了?
花荣月最气寇准满嘴歪理,其实是不争气,只要一劝他少亲近静王,少喝点酒,皇帝和太子知道了,只会觉得他与静王一丘之貉,于他的官途有碍……只消一提及这话题,他便跳脚,最后拂袖而去。
没错,妻好一半福,但也要良人肯纳忠言。
他就不想想,寇淮为了救太子而一命呜呼,太子多少心中有愧,寇准若肯多亲近太子,日后太子登基,高官厚禄指日可待。
但驴子就是驴子,驽马就是驽马,遇见伯乐也不会变成千里马,这让伯乐很郁闷。
三名侍妾来请安时,花荣月的情绪正坏,连敷衍她们的心情也没有,茶也不用喝了,开口便让她们退下。
寒莲的眼色好,立马屈膝行礼告退,转身时扫了年顺慈与周吟鸾一眼,脚下不停地走出堂屋,沿着抄手游廊慢下脚步,果不其然,采薇院那两位要出夭蛾子了。
原以为她们一个月前便会发作,不料她们还算谨慎小心,又多等一个月。
今日来请安,在院门口相遇,那两位分明在等她,眉飞色舞地说要禀明世子妃,找大夫来为她们诊脉,说是不知怎地,小日子迟来两个月……
她们大概以为正逢寇准休沐,刚好为她们作主,不想撞上了花荣月的坏心情。
寒莲回到榴花院,尤嬷嬷有点奇怪她今日回来得特别早。
「姊姊心情不太好,我不敢多留。」
「世子妃遇上什么不痛快的事?」
寒莲一副没心机、坦诚待人的模样,颦眉道:「我不敢多问,不过年姨娘和周姨娘告诉我说,她们的小日子有两个月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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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的小心机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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