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说娶就能娶的人吗?这门亲事处理得太草率,她相信就算没有他当下那句话,莱阳百姓也不会轻易将她沉塘,最多不堪入耳的流言让她寸步难行,当不了女仵作。
有时危机也是转机,说不定她反而能背起行囊远走他乡,看着江南的烟雨蒙蒙,走访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与牧人喝着奶酒,围着篝火唱歌跳舞,在春暧花开的春天上山采参。
她想她更适合这样的生活吧!
解冰云黑眸一眯。「全莱阳县都知道你将是解某的妻室,我劝你不要想得太多,婚事外那些枝枝节节我会处理。」一名出身贱籍的女子,以安国公府的门槛而言,怕是连侧门都进不了,他的爹娘不会允许他自降身分,他们会出手阻拦,用尽所有手段打消他的念头,让他「迷途知返」。
是又如何,他想做的事从没有人能阻止得了,要不堂堂安国公的五爷怎会当个低微小官。
「那我能否问一句,我是正室还是侧房?会不会被休离?你尝过新鲜后能不能放我走?」周静秋的重点在最后一句。
「这不不一句话。」是二句。
「我知道,不过有便宜为什么不占?趁着你脑子不清楚的时候赶紧商量商量。」解冰云一听,脸色彷佛浮上一层薄冰。「这叫占便宜?」她的要求真低。
「我总要晓得我的位置,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还有你想要什么样的妻子。」知道之后,她会尽量背道而驰。
结一门亲,很难,解一门亲,更难,她觉得自己好辛苦。
「过来。」他朝她伸出手。
看着那只手心向上的手,周静秋内心做了一番挣扎,毕竟她交付的是一生。「你让我好为难,解大人。」最终,她勉为其难地将手置于他手心。
两手一接触,她颤了一下,彷佛听见命运的转盘在绞动,沉重的绞炼拉动巨大而繁复的齿轮。
她不喜欢这种被掌控的感觉。
「解续,字冰云。」续是接续之意,母亲在多年后又生下他,他与大哥相差二十岁。
他是意外得来的孩子,接续母亲的生命,他的受宠和疼爱是续来的福气,延续兄姊。
「解续?」承先启后,续往未来。
「以后没人时就喊我续哥哥。」他一脸严肃地说着小儿女间的喁喁细语,耳根微微泛红。
「续哥哥?」她满脸异色,像要往后弹跳。
他中邪了吗?怎么突然多了人性。
神色一缓,解冰云咧啮一笑,似乎她那一声续哥哥取悦了他。「以后不许再胡乱喊别人哥哥,非亲非故的,留人话柄。」若有所悟的周静秋突然有种好笑的感觉,他不是在吃味吧?「你来了有多久?」
「什么来了有多久?没头没脑的谁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明知故问,不摆明态度,身体的低烧让他昏昏欲睡。
「我和展哥哥在柳树下谈了一会儿,你眼看着他为了护我而挨打,却一声不吭。」这人的心也够狠了。
「打不到你就好。」周静秋气得用力把手抽回来,纤纤玉指往他胸口一戳。「你身为地方官,纵容滋事行凶,见到恶意欺压却不制止,你惭不惭愧呀?若是你治下的莱阳县都允许聚众闹事,仗势欺人,那你这个知县可以回家卖红薯了。」他简直是合法的市井流氓,等人打完了再出手,捡现成的便宜。
「秋儿,你脸红的样子真好看,像红透的果子。」她越生气他越开怀,眉眼笑意染上春色。
是被他气红的,他还好意思拿来当趣味!「我也被打了抽了几下,柳条儿虽细,可也疼人。」解冰云手热的撩高她袖子一看,果然有几条细细的抽痕。「打了他三十大板,吊在城门口示众还是不够。」
「不然你还想怎样,革了他父亲守备之职?」乱世才用重典,她不替成把人往死里折腾。
「有何不可?」解冰云没想到她会往河里跳,她这样刚烈的举动震摄了所有人,包括他在内。
那一跳惊骇了他的全部知觉,肝疼了一下,随即想也不想地跟着往下跳,他脑海中只确定一件事——她是他的,她绝不能死在他前头。
只是他忘了自个儿水性不好,学过,但久未洞水,一下水便感觉水深不见底,他一拨水却是往下沉,这才慌了。
「守备是六品官,而你只有七品。」张狂也要有分寸,大饼画多了是颜面无光,他还没那权限。
解冰云神情不沉,露出狠色。「摘掉他易如反掌,皇权之下是魍魉横行。」他便是那只鬼,阎王面前也刁钻。
权力真的是一把利刃,能够杀人于无形,难怪人人都想拥有。
在听完解冰云冷到漠然的言语后,心口微凉的周静秋反复地想了很多,她发现权贵间的肮脏事是她不想理解的,那是介于善与恶的灰色地带,进一步是刀山剑海,退一步是悬崖深谷,要走在一线之间何其困难。
但是她又何尝明自解冰云的为难,她看到的是一名名臣良将受父兄福荫下的权贵子弟,表面风光,受尽宠爱,性情张狂到无边,殊不知万般光环下是寂寥的背影。
安国公的长子四十岁了,长子的长子二十三岁,侄子还比小叔大三岁,千里马已老,而幼驹长成,在世代的交替中,已是弱冠的解五爷成了鸡肋似的存在,在同辈中格格不入,又鹤立鸡群于下一辈当中。
上面的四位兄长已分占朝中高位,他若从个六品、七品的小翰林做起,显得不如兄长们出色,尾大吊了只小鸡崽。
倘若从武将入手,他的侄子已是京几营将领,叔叔入营能是一名小兵吗?自是高位以待,叔侄同营该听谁的,只怕会是一场又一场的冲突,谁愿将功成名就拱手让出。
其实依安国公的意思,他是想把小儿子养成闲散性子,不当官,就在府中管管庶务,弄个虚职的员外郎当当,待日后分家时多分给他一些铺子、田地、庄子,光是铺子的租金和庄子的出息就够他挥霍一生。
只是解冰云从不是个听话的主儿,别人安排好的路不屑走,想要他往东,他偏要往西,爹娘的宠爱是捧杀,他心知肚明,兄长们的爱护说穿了是变相的压制,怕他的成就超越他们。
而嫂嫂们更是荒唐,明明皆是世家出身,个个都有令人称羡的嫁妆,就算不靠公中,也能撑成一个家,可是她们眼中只有一亩三分地,有志一同的盯着婆婆可观的私房,有的都已经是做婆婆的人了,还时时刻刻担心小叔会搬走婆婆的财物,布下眼线,收买服侍的下人,以达到滴水不漏的地步。
「你想干什么?」此话一出,右手高高举起的夜华玉惊得吸口气,随即露出人畜无害的笑脸,把拍脸的动作改成拉被。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踢被子,连烧了好几天,好不容易退烧了,可别又染上风寒,加重病情。」可怜哟!都瘦了一圈,刻薄的下巴更尖了,看来更威厉冷酷,鬼见发愁。
「你去了哪里?」夜华玉若是在他的地盘上出事,不论是否是他自找的,长公主府都不会善罢罢休。
「金陵。」纸醉金迷,来回要三日。
「银子都花光了?」夜华玉能干什么事,他一清二楚。
挤眉弄眼的夜华玉一副好兄弟的样子往床榻一坐。「你知道的,金陆多美人,我一入了温柔乡就晕头转向了,美女坐怀,香溢满室,那些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教人流连忘返。」
「你没忘了你的身分是我的幕僚。」病情大好的解冰云看向脸色比自己更加颓白的男人。
夜华玉干笑道:「呵!呵!我们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何必说破,我是来混人头的,你睁一眼、闭一眼,当我是来点卯的,我娘问起便回『此子堪用,尚有智谋』,不就发了。」
「长公主是能随便糊弄的吗?如果长公主派了蒋渭来,你有办法要求他替你隐瞒吗?」只怕适得其反,他会被直接拎回京。
蒋渭是个太监,长公主府长史,当年跟着长公主从宫中到公主府,为人严谨而公正,是长公主最信任的亲信,同时也是她幼时的玩伴,长公主对他很是依赖。
当年宫里曾有传闻,若非蒋渭少了一物,今日的驸马就是他了,不过此事听听就算了,当不得真。
也好在驸马爷是心宽之人,为人和善又大度,与长公主夫妻情深,结缡二十余年只得一子也不以为意,不纳妾也无通房,成亲至今仍只有长公主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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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百无禁忌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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