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看,一点点地看,终于,看到一双跟那杂乱的鞋印明显不一样的鞋印。那鞋印明显比那些都小,从鞋印的大小来看,这像是一双女人绣花鞋的印子。而且这个鞋印距离那些杂乱的鞋印还有点距离,那么说明这个穿着绣花鞋的人是看着那些人绑走牛桃花的。所以,绑走她的是个女人?
至少,现场是有个女子作主的。
这个女人是谁?牛桃花的仇人?可按照他対牛桃花的了解,她不会得罪什么人,更不会得罪到对方不惜犯法绑人。如果不是因为她?那么就是因为他了。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之前所有的推断就能站住脚了。
赵彦辰自责得恨不能打自己几个巴掌,能这般目无法纪,青天白日地将她绑走的,除了那个他至今都未曾见过,据说对他「仰慕许久」的县主外,他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赵彦辰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确定怀疑人后,赵彦辰也管不得许多,既然对方绑了人,他就去要,要是牛桃花伤了分毫,他就是拚了这身官服不要,也要那县主好看。
心中有了方案后,当下顾不得其他,赵彦辰飞快地冲出院子,骑上马往城里飞奔而去。只是马刚奔出一里多地,路上忽然冲出一个妇人来。
赵彦辰大惊,立刻勒停了马,见对方是妇人,也不好说什么。见她无事,他正欲催马,那妇人却忽然拦在他的马前。赵彦辰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当下见有人拦路,面色很是不善地道:「滚开。」
那妇人倒是一点也不惧地看着他,「赵大人,我家县主有请。」姿态跟赵老夫人有得一拚了。
赵彦辰蹙眉,十分不耐烦地道:「没空。」说完,又欲催马。
「难道赵大人就不想看看那贱人的现在的样子?」那妇人老神在在地道。
闻言,赵彦辰目眦欲裂,果然是他们绑走了牛桃花。当下,手中的马鞭台无预警地往那妇人的身上抽去,只抽得那妇人尖叫一声,怒视他,「你敢打我?」
赵彦辰冷哼一声:「一个狗奴才,别说打,杀了你又何妨?要是桃花有分毫伤害,我定要你的命。」说完,也不理那妇人,往她站的那条路看了下,立刻催马奔了过去。
那妇人的眼里闪过一抹惧意,但想到自己的身分,她可是县主的奶娘,倒也不怕他一个小小的翰林,当下赶紧追上前面的赵彦辰。
跑了不足一里地,一个转弯的地方,赵彦辰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那,周围站了不少粗使的婆子,一个个膀大腰圆的。
在那些婆子中间,站了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看不清容貌,但从那些人护着的样子来看,定是那个县主无疑了。
赵彦辰的眼晴四下搜索着,就是没看到牛桃花,心中的焦虑更甚了,但面上却不显露,他不能自乱了阵脚。当下一步下马后,走到那女子面前,冷声质问道:「人呢?」连该有的尊卑之礼都省却了。这样的人,不配得到他的尊重。
那女子看着赵彦辰,目光贪婪地在他的身上流连许久,才道:「什么人?」那声音倒是好听得赵彦辰没时间跟她打太极,「我说牛桃花,她人呢?」
那女子冷哼一声,转身道:「一个贱民而已。」
赵彦辰气得握紧双手,「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还请县主放了她。」
赵彦辰的话气得那女子掀开帷帽,一张妖媚的脸上尽是恨意,「妻子?她也配?这个贱人,拿了我的银子上门说亲,结果她自己却跑上了你的床。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戏耍我。结果呢?她不但戏耍我,还敢睡我在乎的男人,没当场将她杖毙,已经是我仁慈了。」县主恨恨地道。
赵彦辰在看到帷帽下那张容颜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会是她?
两年前,他奉祖母之命给灵鹫寺送番油钱,不想一场秋雨将他困在了灵鹫寺的知客亭内,彼时还有不少别的香客被困,那些被困的香客中,赫然有她。
当时两人也并无交流,只是一个妇人,没站稳撞了他一下,他被撞得趔趄了下,又撞到了她。当时他立刻道歉了,只是那女子浅笑说无碍,他也就没多说什么。
结果,这女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打听到了他所在的书院,隔三差五地就让丫鬟送点心、送荷包等。一来二去,流言蜚语满天飞,偏偏那女子似是毫无不在乎,依旧故我。
于是书院里就传他赵彦辰攀上了某大臣家的闺女。赵彦辰辩解,却无人相信,心中很是恼怒起来,对这位只一面之缘就这般纠缠他的小姐很是不喜。
等到下一次那女子又让人送东西过来的时候,赵彦辰让丫鬟带话,说他如今尚年幼,一心向学,只待金榜题名,其他现在无暇顾及。
他本想直接说让那丫鬟别来了,可人家小姐毕竟什么都没说,他这般冒失,怕是不妥,这才还回地回绝了。不过自那以后,那丫鬟倒也没再出现。至于那小姐,他至今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还以为那小姐早就嫁人了,要不是现在看到,那段往事他估计都想不起来了。
此刻看到站在那一身华服的女子,赵彦辰瞬间就认出她正是两年前那女子,原来她就是县主郭娉婷。
当年的场景,在赵彦辰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此刻又听郭娉婷说什么我在乎的男人,心中更是不喜起来。他当下不客气地反驳,「赵某不才,不敢当县主的爱慕。至于你说的上门提亲这事,我赵家不过末流,不敢高攀县主。」话里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郭娉婷一听,更是恼怒,之前还以为是牛桃花有私心,没有替她跟赵家提亲,现在看来,倒是赵家瞧不上她了。
哼,赵家那个老妖婆,她早就派人试探过口风了,那老妖婆一口回绝。可她对赵彦辰势在必得,无法之下,才找了灵鹫寺的老和尚,在赵家人上香的时候说赵彦辰有桃花劫,必须找大他三岁的女子才行,而她正好大了赵彦辰三岁。
她当时断定,整个京城,比他大三岁的,尚未成亲的女子一个都没有,才敢这般嘱咐那老和尚,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本来安排好的事情居然被一个村姑给截胡了,她能不气吗?
想到这里,郭娉婷更气了,当下冷哼一声:「我都不介意下嫁了,你们一个破落户居然还敢挑剔本县主?」
赵彦辰的脸色更冷,不欲跟她多言,「县主若是不放人,我赵彦辰就是拚了这身官服不要,也要在金銮殿上讨个说法。」
古有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说法,赵彦辰现在虽然只是区区一个六品翰林,但假以时日,谁又知道那指点江山的人当中,没有他的身影?
郭娉婷听到这话,气得不行。她生下来就身分尊贵,周围的人对她哪个不是卑躬屈膝?偏偏今天遇到两个硬骨头。
「哼,赵翰林可别激怒了我,不然我一个不快,你那饼头的小命可就没了。」郭娉婷看着他,冷冷地道。
「你……」赵彦辰无法,只好放软语气道:「县主要怎么样才能放人?」
「娶我,她活。」郭娉婷狠狠地道:「反之,她死。本县主弄死个贱民,谁敢说什么?」
「郭娉婷,你不要太过分。」赵彦辰听她这般嚣张,不拿人命当命,张嘴闭嘴的贱民、贱民,又不能打,只气得来回走动着。恰好,看到之前那妇人从他身后走了过来,赵彦辰也顾不得不打女人的家训了,上前一马鞭就抽在那妇人身上,「都是你们这些刁奴怂恿的!」
郭娉婷见自己的奶娘被打,当下不干了,嚷嚷着让那些粗使婆子去将奶娘扶回来。
那些婆子一走开,赵彦辰就看到在那马车后面还有一棵不大不小的槐树,上面绑着的可不就是牛桃花吗?只见牛桃花一身藕色的衣服,上面斑斑血迹,此刻她被五花大绑地绑在树上,身上都是交错的鞭痕。她垂着脑袋,生死不知。
赵彦辰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看向郭娉婷的眼神再也没有一丝的温度,阴沉着脸,快步往牛桃花那边走去。
「快拦住他!」郭娉婷喊着,那些粗使婆子便欲上来拦赵彦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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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闺房从夫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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