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待嫁闺中 卷一 V第二十一章

  阮妈妈把木匣搁到桌子上,笑道,「大夫人找奴婢只是问问姑娘的情况,还是怕姑娘摔跤撞了脑袋,又怕大夫人和老太太担心,故意忍着不说,奴婢出了沉香院,出了府一趟,找几个铺子上的掌柜的拿钱,匣子里是两千五百两,够姑娘用一段时间了。」
  安容高兴地抱着匣子,瞅着里面一沓百两的银票,高兴的眉飞色舞的,「还是妈妈能干,我昨儿说要银子,你还说没有,今儿就给我拿了钱回来。」
  安容欣喜的数着银票,忽然顿了一下道,「不是说今年铺子收益不怎么样吗,怎么一拿就有这么多?」
  阮妈妈得了夸赞,心里高兴,想着怀里还要五十两,就更加高兴了,「原是说没有的,这不是姑娘急着要用吗,再急也得先紧着姑娘才是。」
  「不会是把铺子应急的银子拿给我了吧?」安容有些咬唇瓣,对阮妈妈的办事十分中意,又担心拿应急的钱让她受了委屈。
  应急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万一银钱不够周转,到时候铺子收益变差,那些掌柜的也要挨骂的。
  阮妈妈心里有些得意,轻点头,卖乖道,「为了姑娘,奴婢被那些掌柜的数落几句也没什么。」
  阮妈妈还以为安容会像往常一样高兴的赏她点东西,可是这一回,安容直接把木匣连着银票直接糊地上去了,吓的阮妈妈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怔怔的看着安容,不但是阮妈妈,还有秋菊几个,都不知她好好的发什么脾气,方才不还好好的吗?
  「我就算再糊涂,也知道铺子里有些钱不能动,会伤及根本,拿了这一回,往后还不知道要往里面添多少银子才能把窟窿堵上!」安容厉声数落,「没有钱,我忍一时半会儿又怎么样?!还有以前盈利那么好,怎么两年时间生意就一落千丈了?!」
  阮妈妈跪在地下,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她去帮姑娘要钱,竟然还挨骂了?
  就听安容吩咐道,「明天叫掌柜的来见我,记得把账册带上!」
  秋菊忙给安容倒了杯茶来,「姑娘消消气,姑娘不会看账册,带来了也没什么用处啊。」
  安容冷哼一声,「不过是看我年纪小,好糊弄罢了,以前叫祖母帮我管理的时候,可曾出过岔子,我不会看账册,可以叫祖母帮我,还有大哥,怎么能被几个奴才给糊弄了!」
  秋菊背脊一凉,很不得把舌头给咬了才好,抿着唇瓣,看着海棠小心的把银票捡起来。
  海棠拿着银票,那叫一个心疼,姑娘真是大手大脚习惯了,这可是两千五百两银票啊,万一损坏一张,都够她做八年丫鬟的工钱了。
  安容把筷子一丢,胡乱的擦拭了下嘴角,就去小榻上,拿了针线篓子,继续绣。
  阮妈妈看了半天,还是秋菊说那是安容亲手绣了给大夫人做寿礼,海棠给舅老爷绣寿礼,她才反应过来,她错在了哪里,以前银钱上的事,她很少忤逆四姑娘,她误以为两千两铸造金寿字是给舅老爷的,这才起了阻拦之心,谁想是给大夫人的,是姑娘自己说的不清不楚,她也理解错了。
  四姑娘最不耐烦绣的就是针线了,却因为她的阻拦,手里头又没有多少钱可以用,这才起了自己绣寿礼的心,做不喜欢的事,谁都会心里不高兴。
  她这是撞四姑娘刀口上去了,阮妈妈忙给安容倒茶端水,「姑娘,奴婢知错了,往后再不做逼迫掌柜的拿钱的事了。」
  安容嘴角一抹冷笑一闪而逝,这是认错吗,听着根本就是在指责她做的不对,她辛苦要了钱回来,她该高兴而不是指责她。
  安容接了茶,随口问了一句,「阮妈妈,你觉得我是听三姐姐的话铸造金寿字给大夫人祝寿好,还是亲手绣个双面绣屏风祝寿好?」
  阮妈妈眸光轻闪,头皮有些蹦的疼,四姑娘怎么问她这么难的问题,一边铺子没钱,她说送铸造金寿,那是不顾及四姑娘,若是说送双面绣屏风,那是得罪大夫人的事,一个双面绣屏风能值多少钱,百两银子足矣。
  无论她怎么回答,总会得罪一个,还是她多心了,四姑娘根本不是那意思?
  阮妈妈看了看双面绣屏风,道,「姑娘若是觉得绣针线费神,就送金寿字,不管送那个,总是姑娘的一番心意。」
  安容喝了茶水,把茶盏放下,拿起绣篓子道,「天冷,整天待在屋子里,绣针线能打发时间,就送绣屏吧,我的针线比不得五妹妹,今年肯定不会抢了她的风头,回头我叫她好好谢谢你。」
  安容笑的如盛开的山茶,明媚淡雅,却叫阮妈妈背脊划过一阵阵凉意。
  她可是跟大夫人打了包票,会送金寿字的……
  碧玉莲花灯燃烧着,烛芯发出哔啵声,照着一室的亮堂。
  阮妈妈祈祷安容绣一会儿就失了耐心,可是偏偏她兴致高昂,没有一丝不耐烦的意思,反而越绣越来精神。
  阮妈妈催了七八次,安容才不依不舍的睡下了。
  一宿安眠。
  第二天刚醒,秋菊就端了铜盆进屋,里面盛放着热水,冒着腾腾热气。
  冬梅跟在后面,眼圈略青,神情有些沮丧,显然是一宿没睡好。
  芍药就活泼的多,脸上挂着灿烂的笑,让安容想起了几年后的喜鹊,机灵活乏,东钦侯府家生子,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是她的丫鬟了。
  芍药把窗户推开一些,屋子里亮堂了许多,她眸底带着崇拜道,「姑娘说的对,这场雪真的是半夜停的,今儿就放晴了。」
  安容洗漱,梳妆好,用过早饭,就去了沉香院给大夫人请安。
  在珠帘外,就听到婆子禀告道,「大姑娘从大昭寺回来就没有进过滴米,今儿早饭也没有用。」
  大夫人把手里的茶盏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冷笑道,「宣平侯府还没人上门呢,就做这样的姿态了,她想嫁给谁,是想进宫做皇妃还是嫁给皇子郡王?!」
  「夫人也太抬举大姑娘了,庶出的身份,哪有机会进宫做皇妃,从您肚子里出来的才身份尊贵,」婆子恭敬的笑着,知道大夫人恼怒了沈安芸,狠狠的踩她一脚,又捧了沈安玉。
  虽说四姑娘也是嫡出,比五姑娘身份还尊贵些,可大夫人在府里经营了十几年,五姑娘和四姑娘同样有嫡出之名,一般人家娶妻娶的是贤惠和背景,没有娘不疼自己亲生女儿的,虽说大夫人对四姑娘也好,可到底隔了一层肚皮。
  大夫人听得心里很高兴,抬眸见到珠帘外安容,笑道,「府里身份最尊贵的是世子爷和四姑娘,她可是太后的心尖肉,又有县主的封号,五姑娘可比不得。」
  婆子连连称是,「四姑娘福缘深厚,能救太后一命,连萧国公府表少爷的亲都帮着退了,将来要是看中哪位贵家世子,去求太后赐婚,没有不应的。」
  只不过太后身子骨不大好,谁知道撑不撑的到四姑娘有了意中人?要是太后驾鹤西去了,皇上还记得一个小小县主吗?
  安容转了身,微微扬起头颅,让眼角的泪珠倒流回去,前世她能嫁给苏君泽,就是求的太后赐婚,她嫁进东钦侯府没一个月,太后便过世了。
  太后过世,老太太和大夫人都是诰命夫人,要进宫送太后一程,原本老太太是递了帖子进宫,免了送行。
  可是不知道为何,宫里没收,一定要老太太去送,那一天天气本来好好的,却忽然下起了雨,在大雨里一跪两个时辰,老太太回来便病倒了。
  本来还算硬朗的身子骨,打那回起就一天不如一天,又因三叔,爹爹,大哥先后出事,老太太再抵不住打击,撒手人寰。
  为什么宫里没有收请帖,就连苏君泽都说这不可能,不过是少去一个诰命夫人而已,宫里不会为了已经死了的太后得罪武安侯,他甚至怀疑请帖压根就没有送进宫。
  安容的眼睛沉了下去,正好听到身后大夫人唤她,安容换了副笑脸,袅娜的打了帘子进去,福身请安,「给母亲请安。」
  大夫人跟以往一样拉着她坐下,嘘寒问暖,而后叹道,「得了空,帮母亲去劝劝你大姐姐,她要是有你一半听话,母亲就心满意足了。」
  安容被夸的脸颊微红,「我一直觉得大姐姐比我听话,她长的又漂亮,才情更是好,便是嫁给宣平侯世子都可以,却要她嫁给五少爷,确实委屈她了,昨儿不过就是一个意外,大家都不是故意的,不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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