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大山连同辉哥儿每人一件小褂,刘氏带着两个闺女则一人一条裙子,一家人走出去,倒是很有些后世亲子装的意味,绝对不会认错。
一家五口,早饭是烤饼和包谷粥,午饭是刘氏在家做好带去,晚饭则是包谷饼子,炖个白菜或者土豆,当然菜里会添些荤油,偶尔也多放两勺花生油,但总要等到天黑之后,一家人才偷偷吃起来,毕竟这花生油还不好被外人见到。
任月月和辉哥儿年纪小倒也不傻,从不曾跟外人说过,每次吃饭,都像偷了乳酩的小老鼠一般,不时望望窗外,惹得任瑶瑶更心疼他们。
这般半个月下来,一家人迅速脱离了面黄肌瘦的窘迫模样,开始活得像个「人」了。
今日任瑶瑶早起有些头晕,刘氏被闺女先前大病吓破了胆,死活留下她在家带孩子,夫妻俩个独自进城去卖烤饼。
任瑶瑶把简陋的草棚里外整理一遍,又捣鼓了一番那缸大酱,百无聊赖之下一边催促着弟妹背九九表,一边寻了根草绳跳起来。
说起来,原主实在有些浪费,把好好的一副身子祸害得半废,对比之下前世的她那般渴望跑跳,自由自在,却因为一颗脆弱的心脏而百求不得。
如今,她是打定主意变废为宝,吃好喝好,外加适当锻炼,不出三个月一定要变成一个活泼健康的精灵少女。
任瑶瑶跳得气喘吁吁,额上汗珠密布,但嘴角的笑却怎么也藏不起来。
不识苦滋味,怎会知道甘之甜蜜?
不远处的山路上,周家的青布小马车正缓缓行来。
隋风舟一手掀起车帘,远远见得少女在阳光下蹦跳,不知为何,虽然算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就是笃定她是此次自己所寻之人。
那两张药方,刘大夫斟酌着选了一个,悉心熬制,照料他喝了小半个月,虽然没有立刻恢复,但正如刘大夫所说,溪流虽小,假以时日,终究能够汇聚成河。
等了二十年,他真的不在乎再等两年或者五年,甚至更久。
毕竟有了希望,怎么还会害怕路远难行?
只是,他有些好奇这个送来如此珍贵药方的姑娘。
习惯了勾心斗角,见多了尔虐我诈,他不相信有人会扔出如此重饵却不求回报?
任瑶瑶跳了足足两百下,累得抹着汗珠子,却也不忘敲弟弟一记栗爆。
「三八二十四,不是二十一!再背错中午不给饭吃!」
辉哥儿噘了嘴巴撒娇,还不等抱住姊姊大腿,突然指着门外说:「姊,来人了。」
任瑶瑶好奇望去,就见隋风舟一袭宝蓝长衫,黄杨木簪束发,身后衬着一片青翠山水,缓缓行来。
虽然神色淡淡,但步履从容不迫,让人不自觉跟着沉静下来……
隋风舟的双眸黝黑,扫过草棚和任家姊弟,最后落在微微张了嘴的任瑶瑶身上。
「任姑娘,冒眛来访,还望见谅。」
「啊,不冒眛。」任瑶摇慌忙扔了手里的草绳,实在忍不住疑惑,开口问道:「周少爷怎么来了我家?」
隋风舟挑挑眉头,抬手止住想要提醒任瑶瑶改口的周福,接着施了一礼,正色道:「姑娘送了两张宝贵的药方,在下无以为报,今日上门实是想询问姑娘,可有未了之愿,在下必定替姑娘达成。」
「啊,原来是为了那药方啊。」任瑶瑶恍然大悟,连忙摆手拒绝道:「周少爷太客气了,本来就是您准许我们一家在您府上墙外摆摊子,我们一家无以为报,我这才把两张偶然得来的方子送去。」
说着话儿,她认真瞧了瞧隋风舟略略有些血色的面孔,神色里喜意更重,「若是对少爷有用,那真是太好了。再说了,先前周叔又送我那么多纸墨笔观,倒是我们一家又占便宜了呢。」
隋风舟眼里疑色淡去,但依旧说道:「那好,他日姑娘若是有何为难之处,尽管到我周家。」
任瑶瑶前世毕竟因为生病在家休养,历事太少,即便还算聪慧,但也猜不到人家怀疑她无故送重礼是另有所求。
这会儿她倒是为难了,家里没什么好茶,甚至都没有像样的桌椅,不知道如何招待眼前的贵客。
还是周福很是知机的岔过了话头儿,「方才我瞧着姑娘在跳绳,可是闲居无趣,改日老奴寻些小玩意送给姑娘打发时间,可好?」
任瑶瑶摆手笑道:「不是啊,周叔,我先前生了一场大病,身上常觉得没有力气,如今闲来无事就锻炼一下,指望慢慢恢复呢。」
「锻炼力气?」隋风舟桃眉,接话问道:「跳绳索不过是孩童玩物,怎么会有用处?不如举石锁、滚石碾……」
「那怎么成?」任瑶瑶随口反驳道:「就是力壮的寻常人突然要摆弄石锁石碾都不见得能如意,更何况本身就体弱之人呢?跳绳能锻炼双腿的力量,调整咬吸,适应之后,若是还想锻炼手臂力量,也可以射箭,假以时日,循序渐进,身体自然就康健了。」
「啊,真是这个道理啊!」周福听得激动至极,伸手抓了自家少爷的袖子嗔道:「少爷,您……」
「回去。」
隋风舟却是轻轻甩开他的手,深深望了满脸无辜好奇的任瑶瑶一眼,再次正色行礼,「多谢姑娘指点,在下告辞,改日再上门拜访。」
来时从容,去时匆匆。
任家姊弟三个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很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姊,这人是不是傻掉了?」
「不许说人家坏话。」任瑶瑶拍了拍弟弟妹妹,嘱咐道:「这位周家少爷身体不好,怕是也没少受苦。」
辉哥儿同任月月很有些不以为然,穿着绸缎衣衫,有马车坐,有仆从跟着,怎么会受苦?
但他们却不敢反驳姊姊,如今姊姊可当家呢,一句话就决定他们今日有没有烤饼吃,有没有糖甜嘴巴。
枣红马的蹄声哒哒,规律又清脆,传进隋风舟耳里却有些烦躁。
隋家血脉异于常人,但凡隋家子弟都是天生神力,不说父亲忠义侯,杀遍大越边疆无敌手,就是家中幼弟八岁时也能拎着石锁当沙包耍弄。
所以,他这个打娘胎出来就体弱的长子便成了「废物」。
即便过了多少年,他依旧记得幼时初次练武,百般努力却不曾搬动石锁分毫的窘迫,还有父亲眼里的失望,众人的怜悯,后母的嘲讽欢喜……
偏偏满府的武将,还有对儿子寄予厚望的父亲,没有一个人想起把他当平常孩子一般慢慢培养,而他自己即便好强立志,文名满京城,却也蠢笨得不知循序渐进的道理,如今还要从一个农家姑娘的嘴里听得,这才幡然醒牾。
过去的二十年,实在浪费得有些可悲可笑。
若是他早早明白这个道理,若是有人早早指点他几句,他如今会不会就是另一番样子?
他不奢望继承忠义侯府的爵位和荣耀,他只想象平常男子一般走路骑马,甚至拉弓射箭!
「哈哈,可笑,可笑!」
周福坐在车辕上,小心翚翼地侧耳偷听车里的动静。他实在害怕自家少爷懊恼的昏厥过去,毕竟这么多年他身上承载太多遗憾和苦楚,如今突然发现一切竟是如此简单,让人真是不知怪谁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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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女有财路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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