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梁看到这小士兵耳尖都在泛红,心里觉得一阵怪异,又觉得眼前的人有点面熟,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依扎忙摇头:「不曾,小的一直生活在康平,并不曾出去过!」
边梁点头,过了一会段将军和林小将军从营帐里出来,看到边梁和一个小士兵在聊天,觉得画风有些诡异,不由多看了一眼,林卫奇怪道:「怎地,段将军也觉得这小子长的好?昨个从村子里找的引路,被大伙儿逗弄了一天了!」
段将军听这般说,笑道:「怪道看着瘦弱的很,原来只是引路的!」原本以为是混进来的奸细,原来是从村里才找来的。
依扎见人都走了,轻轻地吁了口气。
晚上邵楚峰正在看地图,忽地进来一个小士兵,端着糕点,以为是边梁,也不以为意,淡声道:「放着吧!」
「是!元帅!」
邵楚峰这边忙完,已经是月洒梢头,外头的空气里带着西北风特有的干寒,他来这里已经有十来日,也不知道,新婚后的明锦在邵国公府生活的可还习惯!
想着近日眼看就有一场硬仗要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松懈下来,他费尽心力将她带到京城,娶入府中,对她,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元帅,小的伺候您洗漱!」拎着热水过来的依扎轻声地道。
邵楚峰淡道:「不用了,放下就行!」却是对着天上的一轮弯月看的入了神。
依扎依言将木桶放在营帐里,又静悄悄地退了下去。
邵楚峰进来的时候,便见着里头不仅放了一桶热水,还有细软的布巾,一块皂胰子。倒有些愕然,他在外头一向都从简,这小士兵,还挺仔细。
换了寝衣,邵楚峰走在桌前,提笔给沈明锦写信,简略说了下他为何不告而别,问她待在邵国公府是否习惯。
不过百来字,邵楚峰却写写画画,费了好几张纸,才堪堪写就,拿起来,轻轻吹了一下,待晾干,才放在信封里用蜡封好,用镇纸压着。
邵楚峰在外一向觉浅,睡梦里隐隐约约觉得是谁进来了,忙握着剑,立即起身喝道:「是谁?」
黑暗里,依扎端着烛台,上头的火光摇摇曳曳,惊惶道:「元帅,是小的,小的来看看元帅是否安妥!」
烛台映着一双眼睛分外透亮,没来由的让人生了熟稔之感,邵楚峰听声音像是白天边梁说的伺候他起居的小兵,想着这新兵初来,不知道他的习性,明个还是让他回原处当值。
忍着不耐道:「你自去睡吧,我这里不用照看!」
依扎吹了烛台,退了出去。
邵楚峰再躺下,却是怎般也睡不着了,刚才烛台摇曳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了清沅,那一双眸子抬起来的时候,他的心脏竟然漏跳了半拍。
邵楚峰心里忽然蹦出一个想法,如果清沅还在,在清沅和明锦之间他会选谁?这一世失忆的明锦,已然不是上一世那个清沅。
他爱的是清沅?还是只是一个执念?一个要娶赵清沅的执念?
天熹微亮的时候,依扎又提着一桶热水进了营帐,西北的风沙大,依扎今个未带护耳的帽子,耳尖红的要滴血一般,头发上也沾着些许细沙。
邵楚峰听到动静,便起身梳洗,依扎见地上有纸团儿,手脚麻利地去收拾,末了问邵楚峰:「元帅,桌上这封信,需要小的寄出去吗?」
邵楚峰正搓着热毛巾敷脸,闻言道:「不用,一会交由边梁处理!你一会儿也跟着边梁回原处当差,我这里不需要伺候。」
关于谣言一事,兵部尚书杨隆不过两日时间,便查的清清楚楚,白薇萱身边的侍女碧纹去了西城一家名胭脂楼的青楼,见了老鸨,去了东城的浣玉珠宝楼和石湘园酒楼,都是找的掌柜。
关于静懿郡主的谣言最初便是从这三个地方流传出来的,杨隆带着士兵去肃王府将碧纹缉拿,肃王爷这回不好出面,肃王妃倒求情道:「杨大人,这婢女毕竟是贴身伺候的,若是犯了什么错,还请交由王府处理!」
杨隆不应反笑道:「肃王妃不妨去陛下面前说一说,若是陛下应允,本官自是没有不应的!」
肃王妃一噎,倒吸一口凉气,面上青白交错的难看。
这件事无需查,她也知道是白薇萱,早前儿子便说过此事,她虽担忧过,但想着,最坏的后果不过是斥责白氏几句,让白氏赔个罪,她肃王妃在京城里丢个脸面罢了。
却不想会惊动了陛下,这般大动干戈,让杨隆来亲自侦查。
外面人声嘈杂,躺在床上的白薇萱,竖了耳朵听,昨日夜里她便已经清醒过来却依旧以不适为由躺在床上,当碧纹的哭泣诉冤声传来,白薇萱不由捏紧了身下的锦被。
这一刻,还是来了。
父亲早在塔夫死后,便叮嘱她不可再轻举妄动,否则别怪他不顾父女情意,这一回,她准备趁邵楚峰不在,对沈明锦下狠手,怕出意外,父亲不会替她出头,于是想到了赵允迪。
赵允迪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护身符,只要她生下赵允迪的孩子,肃王府便是为了这个小孙儿的面子,也要护了她这个母亲的周全。
是以,她早已决定委身赵允迪!她以和离为诱饵,赵允迪知道肃王妃必不会同意,所以她以密谋为借口,将赵允迪哄骗到一家她名下的客栈中,却在酒中下了迷药。
而赵允迪这里,她却是下手太迟了!
她没想到事情会这般快闹到陛下面前,她原本以为,只要肃王妃为她压一压,此事邵国公府也无法,压根没料到邵国公府此次会为了以证清白而敲登闻鼓,这让白薇萱的认知产生了一点动摇。
先前塔夫在去世前,曾给她传过信说在江南一家妓院看到一个擅长跳凌波舞的,后来邵楚峰将人带到京城,她确信是此女无疑,凌波舞是当年耶律国的美人柔茹夫人的独家绝技,她后来送到邵国公府会凌波舞的女子与赵清沅实则相差甚远,不过是学虎画猫。
碧纹是白薇萱自幼便带在身边的侍女,这等女仆全家的身家性命,必定都是被拿捏在主家手里的,若是多问几句,不过是逼着这婢女早一点自戕罢了,是以,杨隆并不准备多问碧纹一句,只将人关在牢里,嘱咐人看好。
白薇萱散布谣言的事儿,杨隆查出了结果,只是在反查静懿郡主家世背景的时候,却断在了她们入京那一天,知道这人是孤儿,第一次入京,是由邵楚峰从外地带回,不久后,京城中便平添了一位静懿郡主,摘下了邵楚峰这朵稀世痴情儿!
杨隆去向恒帝将结果汇报了一遍,说完却半晌不见上头陛下的动静,也不着急,恭恭敬敬地站好。
约有半柱香的时间,恒帝轻如呢喃般问道:「士礼,你可记得如漪?」
「士礼」是杨隆的表字,恒帝还未登基为帝的时候,便这般称呼他,杨隆心中一紧,「陛下怎会想起如漪姑娘?」
恒帝神色淡然地瞥了眼略有惊讶的士礼,「既是邵府所告属实,褫夺昭国夫人的称号,将其贬为庶民,由正妻降为平妻,令允迪侄儿择贤妇另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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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不认夫 上 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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