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认夫 下 第二章

  赵益之住在原来翼王、楚王、恒帝幼时住的皇子所里,和静懿郡主一样,都备了一位御医在宫殿里,随时可以传唤。
  只是静懿郡主伤势过重,受刑的当日夜里竟发起了高烧,太医院一众太医都过来诊治,闹腾到第二日晌午烧才退下去,却不想,夜里又烧了起来,这般反复了几日,人还一直没有醒过来,太医都担心,这般烧下去,便是救过来,可能也会烧坏了脑子。
  楚王爷为此,一直都没再在恒帝跟前露面,便是恒帝传召,也不理会,恒帝幼时得楚王兄照顾良多,知道这位王兄是至情至性之人,并不恼怒,只一意哄着。
  此时听女儿说起这事,恒帝神情有些黯然,半晌拉着女儿柔软的小手,哄道:「楚王叔最疼爱玉儿,便是和父皇闹矛盾,也不会错怪玉儿的!」
  玉荣公主看着父皇皱起的眉头,大眼睛里闪过不解道:「那父皇为何要和楚王叔闹别扭,楚王叔待玉儿和父皇都是最好的!」
  恒帝愕然,怜惜地摸着玉儿的脑袋。
  刘贵妃见此,笑道:「母妃有话和父皇说,玉儿去里头玩吧!」
  待女儿下去,刘贵妃接过试毒的小太监端过来的吃食,服侍着恒帝用下一些,斟酌着道:「陛下,静懿郡主一直未醒,如若真的此般救不过来,或是坏了脑子,邵国公府那边?」
  恒帝有些头疼,他本意不过以示惩戒,轻惩罢了,场面做的严重些,以引出静懿郡主那身蝉绣的幕后之人——如漪,不想却被有心人钻了漏子,越发恨那些不知轻重暗下黑手的人,问李公公:「慎刑司那边可查出来,行刑的嬷嬷是受了谁的指使?」
  李公公躬身答道:「陛下,尚未有结果,两人一问三不知。」
  刘贵妃讶异道:「难道还真有人对静懿郡主下狠手不成?陛下,妾身瞧着,或许是静懿郡主身子太过瘦弱,又惊吓过度了!」
  恒帝淡淡看了贵妃一眼,道:「朕还有奏折要处理,贵妃带着玉儿先回宫吧!」
  刘贵妃自忖或许是失言了,屈膝福礼应下,进去唤了玉荣。
  两人一走,恒帝往龙椅后一靠,问李公公:「益之今日怎样?」
  李公公笑道:「陛下,二公子真是少年多情,自个儿刚能下地,便要去瞧静懿郡主,老奴想着,静懿郡主毕竟已经嫁进邵府,没敢带他去,只说陛下吩咐不得打扰静懿郡主休养。」
  这些日子,恒帝无事倒喜欢去皇子所看看这位翼王府的二公子,这小子少年心性,颇有些江湖儿女执剑走江湖的洒脱和意气,只是难逃美人关。
  李公公想到些什么,琢磨着道:「陛下,静懿郡主自来京城后,和二公子是在大婚那日见的第一面,二人之间却像是旧相识,陛下,要不要沿着这根线,再去查一查静懿郡主的身世?」
  恒帝挑眉,右手摸着左手上的玉扳指,沉吟道:「先前可曾查出,益之被翼王妃送到了哪里?」
  「说是一位颇有造诣的道士带走了,习武习字都是随这道士!在江南一带,不过行踪不定。」
  恒帝点头。
  李公公瞧瞧看了陛下一眼,他受邵国公嘱托,要照看下静懿郡主的安危,却不想,此回静懿郡主惹了这般大的事儿,也是邵国公府太胡闹,竟两次来敲登闻鼓,不过,焉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李公公问出这话,自个便提着心,忽听恒帝叹道:「罢了,为了静懿郡主,王兄已经和朕闹别扭了,若是再查下去,怕是王兄和朕之间,就真的有芥蒂了,左右静懿郡主是邵国公府的人,邵楚峰会看好的。」
  李公公连连点头赞圣上英明,心下揣摩,这位静懿郡主算是在陛下这里得到认可了。
  恒帝起身,挥着袖子道:「走,去看看益之!」
  嘉熙宫里,午后太阳暖暖地照在庭院里,静懿郡主的烧刚刚退下,身边留了两个伺候的宫女,二人伺候了这些天,知道这宫里除了晨间楚王过来,和玉荣公主间隙过来,旁的时间静悄悄的没人,是以两人一边打着络子,一边便闲聊了起来。
  一个团儿脸的道:「仙草,我今个去御膳房端药,听说,邵家军的粮草被烧了,毁了大半!」
  被唤作仙草的道:「我昨个也听小福字说了,说是御书房里头,陛下大怒呢!」
  团儿脸的道:「嗯,说来也奇,但凡每次邵家军出征,粮草总是会出问题,都道两军交战,粮草先行,邵家军的粮草却是每次都先毁,可不影响士气!」
  沈明锦听到「邵家军没了粮草」,心中大惊,喊道:「玹哥哥!」
  正聊得热络的两个小宫女,顿时都噤了音,神色忐忑地看了一眼床上,见床上的人闭着眼,嘴唇却微动,仙草戳了戳团儿脸的宫女:「桐儿姐姐,是,是醒了吗?」
  两人探身过来,床上的人恰睁了眼睛,惊喜万分,忙喊道:「太医,太医!快传太医!」
  沈明锦望着面前两个脸生的宫女,浑身痛的像是经历了一场皮开肉绽般,皱着眉问道:「这,这是哪里?」
  声音暗哑,喉咙有些扯着痛,忙捏了嗓子,桐儿反应过来,忙倒了一杯温水过来:「郡主,先喝一点水!」
  沈明锦想起身,一下子便扯到了后背的伤口,痛的闭了眼,桐儿急道:「郡主,您身后的伤还没好,不可起身,奴婢喂您!」
  沈明锦有些恍惚,她后背哪来的伤?
  见静懿郡主面上疑惑,桐儿目光一缩,难道真的烧坏了脑子,忐忑地问道:「郡主,您不记得了,您敲了登闻鼓状告昭国夫人白氏,陛下为您作了主,您按规矩,受了藤仗,第五仗的时候晕了过去,剩下的,是翼王府二公子替你受的,您,还记得吗?」
  沈明锦目光涣散,「登闻鼓,昭国夫人,白氏?翼王府?」
  她知道敲登闻鼓要受藤仗啊,可是,她为什么敲登闻鼓?
  她现在又在哪里?
  沈明锦直觉头痛的厉害,后背上也是火烧火燎的,又有些酥痒的,像有许多小蚂蚁在啃噬一般,借着桐儿的胳膊,道:「你帮我翻个身,我这脊背上,难受的厉害!」
  桐儿也不敢乱动静懿郡主,慢慢让她侧身,再趴在床上,掀了后背的衣衫,仔细察看了一下,道:「郡主,在长疤了,一会太医来了,给您敷些清亮的药膏,要好受些!」
  沈明锦实在是难受的厉害,可是又惦记着玹哥哥,她好像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头邵家军的粮草出了问题,玹哥哥也没了,忍着痛问桐儿:「你可知道,邵家军现在如何了?」
  桐儿一愣,不想静懿郡主一醒过来,惦记的就是邵国公,浅浅笑道:「郡主暂且放心,邵国公才去西北不久,想来正在安营扎寨呢,还没听说开战。」
  沈明锦有些糊涂,「安营扎寨?不是已经和耶律国打了很久了吗?怎么才安营扎寨?」
  桐儿不可思议地看着静懿郡主,「郡主,九年前,耶律国已经被赵国灭了啊,这次邵国公是去党项国了啊!」
  沈明锦有些疑惑,为何这宫女一直和我说邵国公,邵国公和我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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