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後面说的话,浅瑜已经听不清了,那灼热的痛感蔓延心肺,她眼睛睁得老大,父亲兄长竟非意外身亡,知道真相自己却只能这样凄惨死去,她不甘心!她要为父兄报仇雪恨……纤指收拢,指甲已经陷入肉中,她却仍旧被黑暗吞噬。
镇北将军的掌上明珠乃大尧第一美人,除了貌美,让其更富盛名便是那一手簪花小篆,偶有流出便是千金难求。
这样品貌双绝的美人自然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即便知道美人已经订亲,但也有不少自命风流的少年贵子贼心不死,所以传来美人坠马的消息时倒让京里一片譁然。
浑身裂骨般的疼痛让她自黑暗中醒来,耳畔传来嘈杂的响动,脚步声与杂乱人声,额头上的阵阵濡湿让她眼前逐渐清明了些。
「宝儿,看看娘,还疼不疼?」
温柔的语调、熟悉的声音让她不由得眼眸发酸,想到昏迷前自己的情况,她不由得委屈着看向来人,「娘……」
她好疼、好害怕,她从未经历过那般的疼痛和被黑暗吞噬的恐惧,她想娘。
「宝儿不怕,爹爹定会教训那混马,等会儿便让你哥哥杀了牠给你出气。」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滴落,她是不是已经死了,否则为何会看到许久未见的爹爹?心口的百般委屈一起涌上,「爹……」
平日征战沙场、金戈铁马的镇北将军见女儿这般可心疼坏了,连忙上前道:「乖乖别哭,爹爹心疼,爹爹这就让你哥在你面前杀了那马给你出气去!」他说着抬步就要离开。
「爹爹别走……」挣扎着开口,她眼中充满了惊慌。
李氏急忙握住女儿的手,轻轻瞪了眼自己的夫君,「女儿如今有伤在身,你还让她看那血腥,坐下。」
盛云俦一向宠爱娇妻,搔头坐在妻子一侧,「宝儿乖,等你好了爹爹再给你出气。」
爹爹和娘亲间的亲昵怒嗔那麽真实,真实得让她舍不得眨眼睛,娘亲的手太过温暖,让她贪恋,也让她心底的狐疑越来越深,人死了也能感受到温度吗?
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跨入内室的人让她再次疑惑。
盛云俦看大儿子进来,沉下脸来,不似对妻女的娇纵,对儿子严斥道:「跪到时候了吗?谁让你进来的,出去!接着跪。」
暗暗掐了下丈夫,李氏看向大儿子,「休要听你父亲乱讲,宝儿坠马,还好则明在。」
盛翊瑾眼中充满担忧和愧疚,「娘,宝儿如何了?是我没照看好她,父亲责怪的是。」
剧痛和眩晕让她闭上眼眸,但即便如此那渴望已久的声音仍阵阵入耳,爹爹还在,哥哥未亡,娘亲仍旧面容恬淡。
手掌传来的疼痛让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眼前的这一切兴许不是一场梦境,她不想睡去,却抵不过那眩晕,黑暗中她的心却不再动荡不安。
当浅瑜再次醒来的时候,额头上的濡湿仍旧温热,尽管唇上还是湿润的,喉咙却乾涩不已,「水……」
支着额头浅瞌的景清闻声惊起,连忙将早已准备好的水端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喂小姐喝下,「奴婢这就去叫夫人和将军。」
蜡烛已经燃至一半,想来已经过了子时,浅瑜抬手哑声道:「不必了,和我说说今天发生了什麽事。」
景清用帕子拭了拭小姐嘴角的水珠,又用乾净的帕子印了印水,将小姐发白的嘴唇沾湿,「晌午的时候,小姐和大公子去了马场,景清没跟着,只知道小姐的马发了狂,让小姐坠了马。小姐别担心,小姐是福大之人,大公子眼疾手快,小姐只受了轻伤,太医过来看过了,也说小姐休养些时日便好,但切不可乱动。」
怔怔的看着纱帐顶,任景清来回替换着额头上的巾帕,她记起了那时发生的事。
刚过笄礼那年,她确实曾坠过马,碰了头,折了骨,但没有致命的大伤,没想到自己的生命竟然因为这场坠马重新来过,人事奇妙,她终得老天眷顾,父兄俱在,她绝不会让他们再受伤害!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房内便进来了人。
亲自喂妹妹喝了药,看着妹妹面色发白,盛翊瑾心疼得紧,「宝儿想要什麽、想吃什麽都和哥哥说,哥哥给你买。」
知道哥哥心里愧疚,浅瑜淡淡一笑,「哥哥若是能给我带来个嫂嫂也可以吗?」
哥哥年少有为,随着父亲驻守北边,只比她大了六岁,却已经为大尧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这样好的哥哥直到死时身边都没有个贴心的人,她万分心疼。
盛翊瑾见她打趣自己,心里松了口气,面上故作思索,点了点头,「哥哥这便去街上拉一个回来。」
这番话说得当真有父亲的风范,母亲可不就是父亲从街上拉回来的。想到这里兄妹俩不由得一笑。
浅瑜嘴角浅浅上弯,「哥哥敢拿爹爹打趣,让爹爹知道了,定然又是要罚你跪的。」
兄妹俩正乐得开心,景清和景溪进了内室,见到大公子在便俯身行礼,而後对着浅瑜道:「小姐,陆郡王来了。」
闻声,浅瑜嘴角的笑意一僵,暗暗垂下眼。
盛翊瑾起身淡笑,「他今日回京,这时候估计刚刚述完职出宫,算来应该都没来得及回府便来了咱们府上,他倒是有心。」
勉强一笑,浅瑜抬起头,「伺候我洗漱吧。」
略略洗漱後,景溪景清扶着浅瑜靠坐在床上。
盛翊瑾坐在椅子上品茗,瞧着怔怔看着纱帐一言不发的陆照棠,放下手里的茶盏,打趣般开口,「绥远说过来看人,倒真是过来看人的。」
陆照棠回神,有些赧然,「则明能否让绥远单独和宝儿说说话?」
盛翊瑾眉头一挑,看了眼纱帐,起身一笑,「行啊,左右我孤家寡人,见不得腻歪,不过你快点出来,我爹娘估摸着也快要过来了。」
等哥哥出了门,听到合上门板的响动,浅瑜也定了神。
陆照棠走近纱帐,从空隙间见到她面色发白,心下一疼,「宝儿下次学骑马,带上我吧,我一进城听到你坠马,似要吓没了三魂七魄,今日在殿上失态被圣上骂了许久。」
伸进帐内的手小心翼翼的握上那素白柔荑,感受到她的躲避,他又红晕上耳的收回手。
浅瑜抬头,怔怔的打量不敢抬眼看自己的陆照棠,外人口中绝世独立的翩然佳公子却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讨好,他对她的疼爱不比哥哥少,正是这样的他让上一世的自己动了心,她想爹爹和娘亲的爱情大抵是如此吧,两人早已定下婚约,成亲是早晚的事,所以当他再次提出成亲的时候她没有拒绝。
她相信这时的陆照棠是真心喜欢自己的,但为什麽後来又变了呢?
「宝儿托我带的书,下午便差人送过来。」陆照棠看着自己的手,刚刚碰过那柔荑的掌心现下还是一阵灼热,了解她的性子,知她性子内敛不喜说话,便自顾自的说了许多竺国路上的趣事。
平日她还会抬头看他几眼的,但现在她却一眼都不肯看他,是他刚刚冒犯了,她生气了吗?他的神色有些落寞,当叩门声响起时,有些不舍的看了眼那苍白的小脸,「宝儿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他低头看她,她却没有看他,陆照棠失落的起身,推门而出。
见人出来,盛翊瑾看到他这副模样,拍了拍他肩膀,「宝儿性格向来如此,但不代表她不喜欢你,否则也不会让你给她带书回来。」
听了好友的话,他心里石头稍落。是了,宝儿她一向知礼有度,除非家人,她从不曾向别人要求什麽,肯让他亲近、托他带书,已证明自己在她心中不是别人。
抬头看着好友,陆照棠豁然开朗,「许久不见,则明可要小酌几杯?」
景清是李氏身边的丫鬟,调来浅瑜身边时间还不长,比起景溪景潺自小服侍在小姐身侧,景清还有些手忙脚乱。
「我来吧。」景溪接过她手里的食箸,有条不紊的给小姐倒茶布菜。
她的体贴让景清不由得松了口气。
拭了拭嘴角,浅瑜垂下眼,看了眼桌上的碧白瓷茶碗,里面淡绿的香茶还冒着热气,她平日便喜欢这太平猴魁,入口淡雅,回甘悠长,甘後幽兰透着花香,百转千回间有着不同的滋味,每每看书的时候她都能喝上几盏,现在却不想喝了,那刻入骨髓的疼痛让她再也不想碰这茶了。「改换了白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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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嫁入龙门 卷一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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