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用异族语骂了几句才意识到没人听得懂,又换了生硬的汉话骂道:「你们汉人规矩这样多,凭甚二楼不让我们上去?我看上头坐满了汉人,难道偏偏欺负我们是鞑靼人不成?!当中那个雅间,我偏要了!」
后面一群鞑靼人跟着呼呼喝喝。
殷卓雍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饶有兴致地往下看:「是鞑靼的小王子伯颜。」
一般酒楼常遇见的打架斗殴天下第一楼从来没见到过,掌柜的难免缺乏应变能力,呆愣了好一会儿才上前拱手:「这位……壮士,不是我们故意不给你安排雅间,实在是雅间早就被人订走了,咱们也无可奈何,您看……」
伯颜才懒得听他废话,一巴掌把他扇开,自顾自地带人上了二楼,直奔着殷卓雍订下的雅间走了过来。
沈琼楼最近有点沉迷武术无法自拔,摩拳擦掌地问道:「要动手了吗?」
殷卓雍看她一脸兴奋:「……」
那边伯颜已经一脚踢开了门,沈琼楼立刻就要冲上去练手,没想到伯颜瞧清屋里的两人之后反倒怔了怔。
屋里的仅有的两人一个塞一个的绝色,女子清艳明媚,男的容色更是出众,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样好看的男人,他愣道:「这雅间……是你们订的?」
殷卓雍面色不变,淡淡道:「你有何事?」
伯颜被他的气势唬的一愣一愣的,又被屋里两人的美色迷晕了眼,一抹红晕渐渐爬上了脸,透着胡茬都能看出来脸红了,他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是我不对,冲撞了两位璧人。」
他瞎用词沈琼楼只当没听见,探头仔细打量一番,发现这位小王子长的还不错,高鼻深目,眼珠是少有的清澈透亮的湛蓝,长发微微曲卷着。
殷卓雍道:「既然知道你冲撞了,那还不退下?」
这使唤奴才的语气沈琼楼听的都有点尴尬,偏伯颜好似全无察觉,挠了挠头,红着脸憨笑:「这雅间地方这么大,不如咱们一道吃?」又涎着脸问道:「还不知道您和这位姑娘的名讳?」
沈琼楼被他明晃晃的傻白甜笑容差点闪瞎眼,殷卓雍笑了笑,眼里却殊无笑意:「我在白登山下宰了你两个叔叔,你真认不出我是谁?」
这话简直是明着挑衅了,伯颜身后的几个侍卫都忍不住要拔刀,伯颜眼角一挑,仍是一脸憨笑,不动声色地挡住几个侍从,哈哈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他们是草原上的雄鹰,你既然有能力杀了他们,说明也是魏朝勇士啊。」
殷卓雍眯了眯眼:「勇士不敢当,只是对手太过无用,这才侥幸胜了一场。」
这下就连沈琼楼都觉得他说的有些过了,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伯颜脸上仍旧挂着傻甜白的笑容,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我们鞑靼自不量力,曾经冒犯上朝天威,如今也已经悔过,所以带着诚意来到京城求和。」
殷卓雍唔了声:「那就安分些,夹着尾巴做人,少到处惹是生非。」
伯颜就是再傻白甜都知道这是逐客令了,带着侍从脸上挂着不好意思地笑容出了门,随着离远,脸上的憨笑却一点点沉凝下来,神色满是阴狠。
他身后的侍卫愤愤不平:「王子,那样弱不禁风的魏朝人咱们一刀都能劈死好几个,您何必对他这么忍让呢?!」
伯颜眼里隐约有几分畏惧,沉声道:「他是豫王,你们倒是劈死一个给我瞧瞧?」
身后的众侍卫都哑了声,伯颜叹口气,满脸的精干阴戾,早就不复刚才傻白甜的样子:「大丈夫能屈能伸,在魏朝人心里,咱们就是跳梁小丑,既然咱们是打仗打输了来求和,那就不妨扮出丑角的样子给他们瞧瞧,四处惹事生非,出丑卖乖,只要魏朝人高兴了,咱们才能赢得休养生息的机会,今日忍受奚落,就是为了明日在皇城里痛饮美酒。」
只是今日运气不好,惹事惹到豫王头上,也算是他反应迅速,带着人装傻卖乖逃过一回。
他摇摇头,冷笑道:「魏朝人嫉贤妒能,最爱内斗,是豫王再有能耐又如何?还不是被他们的皇上困在京城里当个闲散王爷,他只是只拔了牙的老虎,今天忍他奚落,明日便取他首级。不,不对,也许不用咱们动手,他们的皇帝都会忍不住先除了他。」
那边沈琼楼尽长史的职责在劝话:「鞑靼人是来求和的,您这么闹,岂不是蓄意挑起两边争端吗?我瞧着那鞑靼王子挺老实的,您又何必这么欺负他呢?」
不怪她奇怪,今天早上殷卓雍跟吃了炮仗似的,先挤兑走了苏沅,又损走了伯颜。
殷卓雍偏头瞧着她,笨点也有笨点的好处,让他挺有成就感,就是得时不时操着心担心她被人坑了去。
他挑了挑眉梢:「鸷鸟将击,卑飞敛翼;野兽相搏,弭耳俯伏。」
沈琼楼好歹学了这么久的文化课,把这话的意思咀嚼一遍:「您的意思是……他是装的?」
妈呀这装的也太像了,光凭着那个正宗傻白甜不傻不要钱的笑容他就能封影帝了,这群古代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能装模作样。她吐槽完又有点郁闷,闹半天她才是最傻的那个,难怪殷卓雍看不过眼,硬是把他给损走了。
她皱眉问道:「这位鞑靼小王子费这么大力气卖蠢装傻,他图什么啊?」
殷卓雍勾了勾唇:「想知道吗?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沈琼楼低头吃饭,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殷卓雍长长短短地叹了几声,微微横了她一眼,终于把话转到正题上,眼底有几分讥诮:「鞑靼年前大败,这回进京就是来求和的,他装疯卖傻,就是想让人知道鞑靼如今成不了气候,说起来,咱们的那位皇上不就最吃这一套吗?」
沈琼楼听了这话倒是想到了别处,别看殷卓雍现在每天闲得发慌,当个游手好闲的甩手掌柜,可她在王府也呆了有些日子,隐约知道殷卓雍当年的脾性经历,这么个了不得的人物,会甘心在京里当个闲人吗?还是蛰伏等待着什么?
她鬼使神差地接了句:「鞑靼人尚且会装傻卖痴以求皇上放心,王爷又该如何呢?」
她说完自己脸色先变了,长史的身份敏感,本来就不该瞎打听的,最近跟殷卓雍混熟了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了。
殷卓雍偏头瞧了她一眼,倒也没见防备猜忌之色,反倒是有些诧异欣喜:「乖乖,你这么问,是把自己当成我的人了?」
沈琼楼还没说话,他就又淡淡道:「不管我做什么,皇上都不会放心,所以我什么都不用做。」
沈琼楼听了这话有些感怀,不知道该安慰还是该说些忠君爱国的,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王爷天纵之才,必不会就此荒废了的。」
他听毕在她下巴上轻轻一勾:「乖乖这话我真是爱听极了,当真是我的知己啊。」
沈琼楼:「……」
这时候一席历经坎坷的菜肴终于端上来,沈琼楼夹起块灯影牛肉尝了尝,吃完难免有些失望,倒不是说这家店的菜肴不好吃,用料做工都堪称上等,只是跟天下第一比起来还有不少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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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三宝妻 卷二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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