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孙夫人,尹兰漪敛了笑容,眼泪就簌簌往下落,「子昭和我竟如此见外,好不容易与你重逢,人家满腔委屈,几年前受的逼迫想跟你说说,而且这几年来,心里梦里都是子昭。」
袁熙说:「这样吧,此处人多眼杂,到县衙後的林子里等我。」
尹兰漪笑嘻嘻喊来小丫鬟,这个小丫鬟本不是贴身伺候她的,只是做一些杂事,今日特意将她带了来,因为水柔认识她。她嘱咐小丫鬟在後衙门口等着,看水柔出来了,设法把她引到林子边去,她不是孤傲清高,才色双绝吗?那就让她看看子昭和自己是如何的旧情难了。
小丫鬟疑惑说:「万一她不出门呢?」
尹兰漪笑笑,「那就下次。」子昭一向难挡自己的魅力,对这一点,她信心满满。
她脱了披风,里面一袭桃红色衣裙,往昔她穿这颜色,子昭总会笑着说是人面桃花相映红,又说这种颜色别的女子穿了难免俗艳,兰儿穿了却夺人眼眸。
过一会儿袁熙脱了官衣、官帽过来,蓝色的常服更显挺拔,尹兰漪娇笑着喊了声:「子昭。」
袁熙神情依旧淡漠,彷佛没有看见她一身的艳丽,离她几步站着说:「兰漪有事就说吧,你我已各自婚嫁,如此见面於理不合,不过兰漪既远道而来,还是和你说清楚,日後请叫我袁熙或者袁大人,我会尊称你一声孙夫人。」
尹兰漪的笑容僵在脸上,颤声说:「子昭竟如此绝情,你难道不怜我远嫁千里,做了一个老头子的续弦吗?我都是被逼,无奈才从了他的,如今能与子昭重逢,难道不是天定的缘分吗?」
袁熙微微笑了笑说:「以我对孙知府的了解,除了喜欢名砚并无其他嗜好,他能对亡妻不离不弃,也是有情有义之人,又怎麽会逼迫你呢?还有就是依我对你的了解,岂会被逼迫到无奈的境地,如今你一身富贵荣华遂了心愿,就不要因不足而生了是非。」
尹兰漪留下泪来,「我只身跟着他们到了芦州,表姑一直也不给我说亲,我也不敢提起,她病入膏肓前,硬是把老头子推进了我的房中。」
袁熙愣了愣,「那你可曾反抗?」
尹兰漪顿了顿,想起那夜孙守仁本转身要离去,自己却一时糊涂扑在他怀里。
袁熙看着她的神情一笑说:「孙知府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能说三道四,如果你真的受了逼迫,孙知府从四品官强逼民女,我可以上书吏部,自会有巡按来查实。」
尹兰漪盯着袁熙,她此生的三个男人,她最锺情袁熙,不过要她离开孙府抛却知府夫人的身分,却也万不可能,孙守仁虽有权位富贵,却快到知天命之年,如果能有袁熙疼着她、照料她,她的人生才算圆满。开头以为袁熙是假装正经,要不也不会和她到林子里来,此时听袁熙这麽一说,竟是对她半分情分也无,心头陡然生出怒火,脸上却依然笑着,「人常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子昭竟如此对我吗?」
袁熙笑笑,「往昔纵有千般情意都已过去,从退亲那时起,你我就各自男婚女嫁,再无干涉,从此以後我只当兰漪是路人。」
尹兰漪心中一凉,「路人?子昭如此狠心,我却无法当你是路人,我此生真心爱恋的只有子昭,如果有朝一日我果真面临困境,子昭也置我於不顾吗?」
袁熙声音轻柔了些:「兰漪真有难处,自有孙知府庇护,我的心里早已被柔儿填得满满的,再难装下别人。」
他说到柔儿,双眸里满是温和的笑意,尹兰漪的妒忌升腾起来,想起他那日当着那麽多官员的面,笑嘻嘻说本人惧内,惧内得紧,如果不是爱,不是在乎,又何来的惧呢?
她一咬牙问道:「如果我有性命之忧,子昭也不帮我吗?」
袁熙看看她叹道:「兰漪也太过执着,假设怎麽做准呢?不过我还是坦言告诉你,就算有那麽一天,我也会和柔儿商量,她若愿意,我定会伸出援手。」
尹兰漪的心彻底冰凉下来,一双美丽的凤目透过泪光越过袁熙的肩,看见水柔往林子边上走来,心中无比的怨恨,她拥有的幸福本该是自己的,想起袁熙刚刚说的心里被她填的满满的,心中就无限委屈。当日自己那麽和表姐一说,他竟断然要退亲,他如果能哄劝一下或者软语央求,说不定她就心软了,後来母亲见自己哭泣,曾托媒婆捎话给他,他冷冷的一句覆水难收,就再无回转余地。
她看着水柔婀娜的身影,心中愤怒、委屈、怨恨夹杂在一起,再不顾及脸面,扑到袁熙怀中紧紧搂住他的双肩,看着水柔踉跄着转身,心中才舒坦了些,下一刻她被袁熙略有些粗鲁的推开,冷冷的说:「兰漪还是喜欢这种浓艳的香粉吗?我如今只喜欢柔儿身上淡淡的馨香,这香粉闻了就心烦。」
尹兰漪呆立在林子中,声音抖着有些尖利:「袁子昭,以前你都怎麽说的?如今竟嫌浓艳心烦了吗?」
袁熙朝她一揖,「孙夫人,正所谓今非昔比,本官还要升堂问案,告辞了,日後还请自重,不要再来豫章生事。」说完转身就大步离去。
只留尹兰漪抓住身旁的树干气得全身发颤,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招手让小丫鬟过来扶住她手,坐到街角马车中,冷眼看着县衙後门,过了一阵子见水柔绷着脸出门离去,这才笑笑吩咐回州府去。
一路阴沉着脸想着袁熙的话,从没有哪个男人会对自己这般冷酷,就是孙守仁当日一脸正经,自己扑到他怀中时,立马就酥了,表姑尚未闭眼,就常常夜半钻到自己房里来,每次宴请下属官僚,人人的眼睛都往自己身上瞄,只有今年中秋除外……
回到府中,两岁多的儿子紮着小手喊着:「娘亲。」扑到她怀中,抱着儿子胖嘟嘟的小身子,心里的阴霾才一扫而光。
夜里沐浴後,斜歪在床上,小丫头给捶背捏腿,不知怎麽又想起林子中袁熙身上惑人的气息,那是青年男子身上才有的乾净清爽,想着想着全身燥热起来,打发人去请老爷过来,回话说是在摆弄那几方名砚,其中一个就是袁熙送的。
袁熙总是那麽机灵通透,早早就打发人送了来,否则十四那日老头子也不会对他满脸笑容和蔼可亲,丝毫不计较他的无理,他自然也是有恃无恐,迟来早走不说,甚至因老头子拿水柔和倌人相比而直言不满,袁熙啊袁熙,四年前我没有见识,竟不知道你的可贵之处,如今见得多了,才知你前途无量啊。
孙守仁恋恋不舍的离开书房里袁熙送来的龙尾砚,其石坚润,抚之如肌,磨之有锋,涩水留笔,滑不拒墨,墨小易乾,涤之立净,这小子,上任月余官声不错,自己这嗜好极少对人言,他也不知从何得知,这龙尾砚就产於豫章县,可心中再向往,总不好开口找人去要。
其实袁熙在赴宴之前,就询问姚县丞孙知府的喜好,姚县丞摇头,孙知府似乎并不重金银财宝也无特别嗜好,江州上任三年了也摸不清有何爱好。
於是袁熙就打发老韩设法找到孙府里负责洒扫的仆人,询问孙知府在後衙常待在哪儿,回来说是书房,又去问书房里可有名字画,说是没有,那书房里哪儿最乾净,说是书桌上那几方砚台,谁也不能动,袁熙就心下了然。
姚县丞佩服不已,自己打听三年未果,从未想过去问府里的仆人,不就是龙尾砚吗?家中有好几方,便拿出一方来给了袁熙,袁熙不费分文就获得孙知府青眼。
孙守仁回到卧房,夫人酥胸半露,媚眼如丝的看着他,笑呵呵过去一把搂住倒在床榻上……喘吁吁停下来时,夫人却紧搂着他不放,娇声唤着老爷,手也不安分得滑向他身下。
他无奈说:「兰漪自生了孩子後,床笫之间越来越喂不饱了,人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等你三十那会儿,为夫更老喽,更力不从心了。」
尹兰漪听见这个,想起英挺俊朗的袁熙,手下的动作加快了些,孙守仁好不容易又起了兴头,不一会儿就败下阵来,看她满脸酡红身上着火一般,忙不迭披衣下床说:「老夫今夜去书房睡,夫人冷静冷静。」
尹兰漪看他走了,委屈得不住咬牙,起身喝了杯凉茶才清醒了些,想着靠在袁熙怀里时他那有力的心跳,咬牙站起身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在地上。
几个嬷嬷丫鬟听见夫人房中哗啦啦的响动,忙进来问:「夫人何事?」
尹兰漪冷着脸喝道:「全都给我滚出去。」
众人忙掩门退出,尹兰漪把能砸的东西都摔在地上,直到力竭才怔怔坐下,盯着窗外透进的孤冷月光,禁不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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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为君妇 下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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