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嬷嬷战战兢兢的坐下了,然后不干耽搁,开口道:「……别的事情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倒是有一件让老奴觉得诧异的事情,不知顾府这些年是不是经营不善,钱财方面有些手紧。跟在顾老夫人身边的下人,原都该是体面的,老奴这一接触,才发现似乎个个都有些缺银钱。」
「嬷嬷怎么看出来人家缺银钱了?」锦书有些诧异,不由得问道。大家又不是很熟,人家有多少钱怎么可能主动透露出来。
沈嬷嬷知道锦书现在在尚宛妗面前得宠,因此不敢不回答她的问题,道:「原是不知道的,只是接触得多了,才发现这许多日了,大家换来换去就只有一套首饰,衣服也就只有外面一件是簇新的。老奴看见一个丫鬟与另一个丫鬟玩闹,露出来里面衣服的袖子,上面竟然打了补丁。」
跟在主子身边伺候的下人是最要体面的,主子为了自己体面,也愿意多打赏些银钱让她们体面。难怪沈嬷嬷会有顾府这些年经营不善的猜测了。
锦书奇道:「婢子看如嬷嬷身上的首饰换来换去都不带重样的,甚至还看到了一对足金的耳环,顾府若是经营不善,她哪来的钱买这些?」
沈嬷嬷立即道:「那如眉与以前性情大变,老奴以前也跟她能说一两句话,现在舔着脸上去,人家也不愿意搭理老奴了。不过如眉她……似乎真的是富贵起来了。」
若不是人看起来太过阴沉,走出去,谁还以为是哪家的当家老夫人呢!
尚宛妗皱了皱眉,外祖母屋子里的下人都很穷,唯一不穷的如眉又太富贵……尚宛妗觉得自己还缺一条线,若是把那条线接上了,就能够触碰到事情的真相了。
「还有呢?」尚宛妗问道。
沈嬷嬷想了想,道:「这些下人里面,有一个叫含贞的,过得最为拮据。她连罩在外面的那件衣裳都半新不旧的了,听说还借了别的丫鬟的钱没有还。听说她是这些下人里面最先跟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平日里得的赏赐应该是最多的。若是一个有算计的丫鬟,得了那些钱财,只怕早就在外面置起一套产业了。」
「跟着外祖母久,得到的赏赐也多,却穷得典当东西,还四处举债……」尚宛妗低语着沉吟。
「倒像是……倒像是被骰子勾去了魂儿的赌鬼!」锦书脱口而出。
可就算是赌鬼,她们平日里出门的时间少,能跟谁赌,也只能跟自己人赌!大家都这么穷,难不成都输给了如嬷嬷?
这猜测实在是荒唐。
沈嬷嬷开口道:「老奴也猜测她们是赌钱吃酒花掉了,于是旁敲侧击的问,才发现她们并不吃酒赌钱。」
尚宛妗愣了一下,问道:「还有什么别的吗?」
沈嬷嬷想了想,道:「顾老夫人身边的丫鬟下人似乎比别人家的都要懒,每天看起来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
那不是跟含贞一样么!
尚宛妗忽然就想起外祖母和郦阳长公主吃了那五石散之后的愉悦以及没吃药时的狂躁焦急,心里忽然就想到了之前一直缺的那根弦。
如嬷嬷在卖五石散给那些丫鬟下人!
尚宛妗心里骇然,她又是谁的人,跟顾盼雪和董天行是一伙的吗?这些日子以来,她与其说是跟在外祖母身边伺候,不如说是在提点外祖母的一言一行。
如嬷嬷是顾盼雪的人?
这个猜测入情入理,尚宛妗自己却不怎么相信。
「小姐?」正想得出神,就听到沈嬷嬷忐忑不安的唤她。
尚宛妗回过神来,道:「无事,你且继续关注着那边吧,事无巨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立马告诉我。」
说完看着沈嬷嬷要告退,她眼珠子一转,道:「嬷嬷先别走,这段时间您辛苦了,我也该赏赐您点东西才是。」
沈嬷嬷一听这话忙说自己受不起……尚宛妗不找她麻烦,便已经是最大的赏赐了,她哪里还敢奢求别的?
「该赏的,就得赏。」尚宛妗意味深长道,她说完自己去翻了一个首饰匣子,从里面挑了两个足金的手镯、一对红宝石耳环、两个红宝石的戒指,拿着朝沈嬷嬷走过去。
沈嬷嬷看得眼都红了……那些东西,也只有在下人立功了,才会被主子当作赏赐拿出来。有一件都足以炫耀得让整个侯府的下人羡慕了。
尚宛妗把东西放在沈嬷嬷面前,笑道:「嬷嬷看着我长大,也算是奶娘的情分。这些东西给了奶娘,奶娘可别舍不得,一定要天天戴在身上才是。好教全府的人都羡慕你才是!」
竟然真的是赏赐给她的!
沈嬷嬷心里忐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也不知道该磕头谢恩还是该磕头请罪。
尚宛妗道:「磕个头,然后带着东西出去吧!」
等人走了,锦书才压低了声音问尚宛妗:「小姐此举……」沈嬷嬷害过小姐,那些东西赏赐给沈嬷嬷,真是可惜了。
尚宛妗倒不可惜:「钓鱼,总要把鱼饵放下去才是。」
锦书恍然大悟。
第二日锦王就遣人给武威侯府投了拜帖,说是许久未见尚奚舟,听闻他念书长进了不少,过会儿要来看看。
锦王是整个大齐朝上下说不得的存在,他要做什么,何须跟人解释。就算是要找哪个勋贵子弟一起招猫逗狗,那也用不着先给人家投一个拜帖啊!
算起来,锦王韩阆这一辈子,给人投过的拜帖,只怕两只手都数得过来。这么一来,武威侯府在锦都城权贵中的地位,怕是要微妙起来了。
尚奚舟拿不准韩阆为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家妹妹和韩阆的打算,但是想起韩阆给自己妹妹取个绰号叫「尚大大」的事情,还是让人给漱春院送了个消息。
不管韩阆是来做什么的,让妹妹有个心理准备总是好的。
尚宛妗一接到消息就知道韩阆这是要带着董天行过来验证了。于是把澍荷招来问道:「顾姨娘现在还在父亲房里?」
也不知道尚知章到底喜欢顾盼雪什么,之前闹了那么一场,顾盼雪什么样的丑态他都已经看过了,理应已经对她这个人完全厌弃,谁知顾盼雪回来没几日,又把尚知章一颗心笼络了过去,气得钟雪盈恨不得用烧红了的铁烙烂顾盼雪的脸。
澍荷道:「那边夫人去常青院闹了一场,那边夫人毕竟是当朝太傅的女儿,老夫人虽不喜,却也不敢太过得罪,所以昨日将老爷叫过去敲打了一番。」
就是说顾盼雪昨晚并未同尚知章在一处了。
「那便是在岳姨娘屋里?」尚宛妗问道。
澍荷点了点头,然后压低了声音道:「婢子今儿个早上见到岳姨娘身边的春儿背地里和三小姐身边的绿早抱怨,说是这顾姨娘去了一趟庄子,人变得越发难伺候起来了。以前也就使唤使唤岳姨娘的丫鬟,现在竟要岳姨娘亲自伺候她洗脚了!」
顾盼雪是什么东西,跟岳姨娘一样也不过是个妾。一个妾哪有资格叫另外一个妾洗脚?没有主母的命却比主母会使唤人,也不怕损了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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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定成妃 卷三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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