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萱儿带着女儿在盂兰节前夕回了府。盂兰节要祭祖,赵萱儿不准备和杜呈砚和离,自是要回来准备祭祀,否则便是妇德有缺。
杜太初在嘉熙堂的小佛堂里,给杜秋容专门设置了一个牌位,让杜恒言祭拜。一早,杜太初便带着阿言去街上买转明菜花,花油饼,杜呈砚这一日去了道者院为阵亡的军士们上坟。
杜太初听着阿言背完了两首唐诗,摸着胡须道:「今个你要跟着阿婆给你娘念经文,就到这里吧!」
杜恒言收了书放进书袋,问阿翁道:「阿翁,慕俞可有信寄过来?」
杜家老爷手一抖,咳了一声道:「阿言不提,阿翁倒忘记了,阿言等等,阿翁去拿!」心里不由暗骂,林老头倒是教的好孙儿,这般小就赖上他家孙女了。
杜恒言对着阿翁微微一吐舌头,他知道阿翁这是故意扣下了她和慕俞的信。
门外的杜婉词看着杜恒言对阿翁作鬼脸,微微失了神,即便这个女孩儿来路不明,可是阿翁和阿婆却将她捧在心口,她由娘亲请来的女先生教,杜恒言跟着阿翁学。
娘亲说阿翁不过是乡野的乡绅,比不得朱先生出生世家,又是京中有名的才女。
可是幼儿启蒙,哪用的着才女来教呢!
杜婉词失神的当儿,揣着信从里间出来的杜家阿翁,正看到另一个孙女一眨不眨地看着阿言,笑道:「婉婉也过来了啊,阿翁刚让厨房备了绿豆糕,婉婉陪阿言玩一会可好?」
杜婉词敛裾行礼道:「娘让婉婉来找阿婆,问姑母的祭礼是公中准备,还是阿婆另准备?」
杜太初淡淡看了一眼这个低着头传话的孙女儿,道:「你阿婆已经备好了!」
杜婉词笑道:「那婉婉回去告诉娘亲,娘亲那儿也备了绿豆糕,婉婉一会让翠微端来也与阿言和阿翁尝尝。」
杜太初点点头。
望着杜婉词的背影,杜恒言耸耸肩,为何人家的四五岁小娃儿都是正常要糖撒泼打滚的小娃儿,为何她接触的小娃儿,都一副老学究的模样,慕俞还会动耳神功,沮丧地说律典里的好多字不识,杜家的这位小娘子,貌似没有死穴。
她不知道杜呈砚是如何和赵萱儿说的,最后赵萱儿同意将她记在名下,充当嫡女,只是名字记在了杜婉词后头,在家中两人互唤名字。
嫡女、庶女,杜恒言并无感觉,她本就不是这家的女儿,娘生前没有说他爹是谁,在杜恒言眼里,只是将杜呈砚当伯伯看待,记在族谱上以后,她称呼杜呈砚依旧为「伯伯」,称呼赵萱儿为「伯娘」。
盂兰节过后,天气越发炎热,皇上要去京郊避暑,杜呈砚作为殿前副都指挥,自是要陪同,赵萱儿也收到恩旨,一同前去。
消息送到嘉熙堂的时候,元氏给正在写大字的阿言打着扇子,问道:「言儿,你想不想一同去?」
阿言头也不抬地道:「我在家中陪阿婆!」一边接着写她的大字。
她前世唯独字迹实是拿不出手,简直是一大耻辱,但凡她一亮字,都要汗颜,人家都说,见字如见人,她每每听到这句话,都想翻白眼。
这一世,杜恒言准备从自己还是娃娃时,努力练字以洗刷前世的屈辱。杜家阿翁拿出了许多名家的帖子让她选,问她喜欢哪一种,她选了一圈以后,挑中了前朝才女李茂芫的字,飘逸又不失大气的一手行书,颇能磨性子。
元氏见她写的认真,叹道:「言儿,阿婆知道你不喜欢去外头见那些权贵,可是你终究是要长在京城,以后进了书院,难道连一个女伴都没有吗?」
杜恒言有些莫名地抬头看着阿婆,她总觉得阿婆似乎话中有话,女伴去书院也可以交啊。
元氏见她一双眼睛清澈的能照进心窝里一般,揽着她道:「言儿,你初来京中,要在京中找到自己的女伴,让人家夫人、小娘子看见你、认识你,知道你是谁,什般模样性情,你可明白?」
元氏的眼睛里既有疼惜,又有坚决,近日便连她都听说,京中到处盛传砚儿薄情寡义,将外室女带到郡主跟前,郡主大度,不计前嫌反而将此女记在名下充当嫡女教养,奈何那小娘子的娘亲出身乡野,最是愚顽,与杜家真正德嫡女相比,简直是萤火与月光。
望着元氏的眼睛,那么一瞬,杜恒言忽然想起来她在杜家的身份,阿婆是怕她躲在深闺中,会让外面的那些流言越传越真。
她才五岁,阿婆竟然已经在为她的名声经营。杜恒言忽然发觉古代小娘子的不易,她们一辈子都只能在一个圈子、一个地域里打转,不可能一处待着不喜欢,就换一处生活。
在封闭的小圈子里,名声对一个小娘子的重要性,似乎是关乎身家性命的。
杜恒言低了头,道:「阿婆,言儿不喜欢,言儿就喜欢待在家中读书识字。」她想起古装剧中那些在后宅中苦心谋得一份体面的姻缘,然后费尽半生悍守正妻之位的女子,后脊背便一阵发寒。
历史的河流那般宽广深厚,而留给她们的就只有一块娟帕,一首苦心孤诣的劝夫诗,一口胭脂井。
她也不准备嫁给贵族勋爵去做大家妇,这么些时日,她已想好,她作为赵国杜恒言的这辈子,一是为小小娘讨一个公道,二是自得自在地过自己的日子。
她想的开,可是元氏听她一说完,就抱着她哭了起来,「言儿,阿婆年纪大了,护不得你一辈子啊!」
杜恒言见元氏又为她愁的哭,脑袋发木,牙一咬,点头道:「阿婆,言儿都听你的!言儿去!言儿一定交几个小女伴!」
元氏瞬息收了泪,十分敏捷地吩咐凌妈妈道:「阿凌,你去库房挑两匹平罗,两匹蜀锦,前些日子亳州那边送来的纱,也拿出两匹给阿言做身十二幅的裙子。」
一点也没有了先前欲哭断肠的凄凉模样儿,杜恒言望着自己刚才临摹的字,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家阿婆竟然掌握了哭功这一必杀技。
凌妈妈笑道:「夫人真是心疼言小娘子,老奴这就去!」这一季的新衣裳,少夫人一早就备下了,言小娘子初来乍到,穿的还是先前在庐州的衣裳。
只是老夫人是疼言小娘子,这回单独给言小娘子做,不知道少夫人那边会不会不快,凌妈妈看了一眼其乐融融的祖孙两,还是出了院子去找绣娘。
荣延院里头,赵萱儿听着珍珠禀报元氏从自己的私房里出银子给杜恒言作了四五身新衣裳,晃了晃手中的茶盏,笑道:「既然娘希望阿言出风头,我们不妨全了娘的心意。」
这七月的天,一旁立着的翠湄竟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笑道:「那等贱皮子,主子也能容得下,真是菩萨心肠。」
赵萱儿抿了一口茶,淡道:「什么容得下容不下的,我说了不算,要看她自己的能耐!」说着,放下了茶盏,又道:「茶凉了,重新换杯吧!」
珍珠躬身下去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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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宅小闺秀 卷一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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