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佥事的死因是?」女人要暗下杀手是防不胜防,她们机伶,狼毒,翻脸无情,绝不可能留活路。
「说是遭到偷袭而亡,但他是背后中箭。」也就是说是自己人下的手,卫所的人查了一半便不了了之,无疾而终,向朝廷报因公殉职。
不明就里的白家人便给下葬了,因家中尚有兄弟,未亡人陈玉莲抢不到中馈,反而因为闹得太凶而激怒族中人,最后所有人一致同意代死去的人写休书,除籍。
当然其中也有不想把白佥事造产交给「外人」的缘故,每个人都有私心,都想分一杯羹,与其交给任性无知的妇人去挥霍,还不如交到能守成的人手中,至少那份家产还在自家人手里,肥水不流外人田。
据悉,白佥事前妻的儿子拿走了一半,女儿也分了一份,其余是你拿一些,我拿一些,剩下少部分在白家老爷子手里,算是替白昭华、白昭阳保管,前者一份嫁妆,后者一份私产,日后生活无虞。
「最毒妇人心,你小心了。」李景儿取笑着。
他没笑,反而蹙紧眉头。「我比较担心你的安危,先前我没说我有妻子一事是怕她找你麻烦。」
陈玉莲的性子偏激,从不接受别人说「不」,她手段强烈到宁可把想要的东西毁掉也不便宜别人。
「我在山上她找不到。」那地方那么隐密,石屋附近她又新设了不少陷阱,想要摸到她的住处得有九死一生的觉悟。
「景娘,不要掉以轻心,人一疯起来可是不管不顾,她连镇抚大人的书房都敢闯,偷翻军中文书,偷拿他的令牌使唤手底下的兵替她跑腿,有一回就因为她掉了根发簪,她以为是和她错身而过的妇人偷的,命人严刑逼供,竟将人家六个月大的胎儿活生生打下来……」
后来她才想起是搁在梳妆台上忘了,一句赔罪的话也没有就走人,妇人差点死于小产后的血流不止,陈达生为了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花了一笔钱才将此事压下来。
事过境迁,陈达生常拿此事出来大吐苦水,大伙儿才晓得他家有恶妇,自此大家都少到也的私宅走动,遇到恶狗心不惊,一棍子打走就是,若遇妇人为恶,九条命也不够人家玩。
明哲保身。
「你是指她会利用你们卫所的兵?」连军令都敢偷,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这人被惯得没有是非对错。
萧景峰表情凝重。「别忘了我曾带手下闯过你设下的陷阱,又带人上山采集野生三七,他们都晓得石屋的位置,要进去并不难,若有一个说溜嘴或被套话的话……」
想想还真是事态严重,她认为安全的地方成为人人想捅的蜂巢。
不论哪里都有疯子,病得还不轻。李景儿在心里想着。
「要不,咱们抓紧时间把咱们的事办一办?」顺势一说的萧景峰想得很美,打算一并解决。
「咱们有什么事?」她一脸不解。
「成亲的事。」他脸上多了异彩。
李景儿怔了一会才「喔」了一声,彷佛才了悟他在说什么。「不急,我还没这打算……」
闻言,他双目深如潭,「景娘,孩子喊我爹了。」
他说得有几分委屈,名不正,言不顺,他都觉得是偷着来,不能理直气壮的逢人便说……这是拙荆,这是贱内,家里的。
很别扭。
「喊你爹不表示你有资格当我丈夫,三、五年你若让我满意了,我再来考虑要不要再嫁给你。」
她一不小心又用现代思维去思考了,认为二十五岁成亲太年轻,起码要等到三十岁,忘了古代的三十岁妇女都当祖母了。
「三、五年?!」他惊得差点掉了手上的孩子。
想到时代的差距,她连忙补救,道:「最少一年,我要看你的表现,看看你是否能做到所允诺的事。」
「景娘……」一年以后说不定他又随军出征了。
她手一抬,制止他开口。「不要再说了,没得商量,我要顾虑的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三个孩子的将来,你也看得出霜明对你有点崇拜,若有一天你做不到他要的,你想他会有多失望。」
与其得到后才再失去,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免得有太大的落差,对孩子造成负面的影响。
她考虑到心理层面,想得比较复杂,用现代的教育理念去教养孩子,她希望给的是快乐的童年,而不是悲伤的回忆。
「我们卫所里有设置家眷住处,依我们的品阶分配小院子,我若是申请可配给一明两暗的屋子,每个院子都没有灶房。」卫所人多,不时有兵定时巡逻,不怕有人趁机闯入。
李景儿笑他想法单纯。「你不是说白夫人和镇抚大人的兵都很熟吗?若她有本事指使其中一、两人,例如下毒、放人进出之类,那我就真的是深入虎窝成了别人的瓮中之鳖。」
反而更危险。
一听此话,萧景峰心中微微惊动,他真被这个可能性吓到了。「说好了一年,不许再反悔。」
陈玉莲是个恶疮,他得想个办法切除,不然他的妻子和孩子都不安全。
她好笑的一睐目,「说不定反悔的人是你,我可不是男人一说就听话的良家妇女,在我身上找不到温良谦恭。」
他也笑了,趁没人注意时偷拉她的手,握住。「你要不坚韧,活不到现在,我希望你活着,活着陪我共度此生。」
萧景峰话说得很平凡,并不动人,甚至是僵硬,但是莫名地打动李景儿的心,令她为之动容。
「日后你还记得这句话,我就嫁。」管他家有什么极品亲戚,真有心还愁摆不平吗?
以前她是下定决心要离开那个家,才由着他们使么蛾子,如今她有意要跟这男人过了,自是要整治一番。
不为而非不会,人还能给尿憋死了不成?
「开春如何?有不少好日子。」他得寸进尺。
一年,过了年便是明年。
投机取巧。
李景儿似笑非笑的瞅着他,「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不怕烫嘴。」他就是急呀!急得上火。
骤地,她嫣然一笑,「是我怕成了吗?我有猫舌头。」吃不了热食。
「景娘……」
他胸口发热,握住她的手的大手忍不住一捏,柔若无骨的小手恍若挠着他的心窝,让他心痒难耐。
「收敛点,不要用吃人的目光看我。」看得她都快站不住,感觉他的手正抚向她的身子,上下游移。
「我是想吃了你。」口干舌燥。
「哼!用食欲填你的情愁。」
说完,她芙颊微热的拉着他击入一间供应饭食的茶楼,送茶点、送饭菜的伙计在八分满的席位间穿梭。
打扮得像山妇的李景儿,穿着军服的萧景峰,两个对什么都显得好奇的孩子加上一个睡着的小丫头,这一家子在茶楼中特别显目。
不引人注目很难,李景儿的竹篓子里还塞着十斤棉花。
尚未入座,二楼的雅间传来调侃声——
「见妹忘友,见色忘义,我记得有人请我来喝酒的,怎么一进城一个个都不见人影,独留我一人饮茶……」
凄凉呀!
无处话凄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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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妻嫁临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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