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起吃。」
夏嘉弦识时务地坐下,将那碗黑白掺杂的米粥喝了,觉得味道比自己以前做的都要好。
虽然公孙容对夏嘉弦的厨艺很是不满,可是却将粥吃得乾乾净净,那锅甚至已经不用刷了,但是之後他喝了两壶水,可能是因为夏嘉弦酱萝卜的时候,不小心将装盐的罐子掉到了锅里。
这样一番折腾之後,天已经放亮,公孙容小心地解开衣带,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只是夏嘉弦绣的那幅小鸡吃米图实在有些扎眼,他看了一会儿才抬头,「这针脚不太好拆吧?」
夏嘉弦觉得自己错了,她应该在使坏前确定他在事後不会找自己,但她现在绝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心虚来,只张大了眼睛,「这个还要拆吗?」
夏嘉弦的表情实在太过真诚,以致於公孙容呆愣了片刻才缓过神来,他默默地开始系衣带,不愿意再理夏嘉弦。
夏嘉弦决意不让他认为自己是故意的,所以腼腆地提了个小小的请求,「既然这个银线是要拆下来的,容郎能不能到时候还给嘉弦?银线好值钱的……」
公孙容系带子的手僵了僵,夏嘉弦甚至清楚地看到他的嘴角在抽动,然而只是片刻他便面色如常,转而笑得有几分妖孽,「好啊,那我便勉强在你这住到拆线时好了。」
夏嘉弦差点生生地将舌头咬下来,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偏偏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硬撑到底,「嘉弦自然是想容郎多住些日子,只是嘉弦这里只有一张床,你我孤男寡女,怕损毁了容郎的节操名声。」
公孙容皱眉,似乎真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是他一个杀兄奸嫂的穷凶极恶之徒,哪里有什麽节操名声?
公孙容自然也意识到了自己压根就没有什麽节操可言,却偏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嘉弦既然唤我容郎,我这名声节操便都可为你丢弃了。」
夏嘉弦本以为隔壁卖臭鸡蛋的二狗是最无耻的人,现在看来是自己冤枉了他。
公孙容将门上那把剑拔下来,他的手拂过剑身,上面映着他那一双水光潋灩的眼睛。
夏嘉弦想到这把剑杀了公孙家七十八口人,上面沾了那麽多人的血,森森寒意便从脚底一直蹿到了头顶。
「你去帮我买点东西。」
「容郎你要什麽?我马上就去。」只要能出去,夏嘉弦是死也不会回来的。
公孙容抬头看看天色,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夏嘉弦,「天亮去药铺,按照这张药方抓几副药回来。」
夏嘉弦接了药方,看到上面竟然有人参在列,以夏嘉弦现在的财力恐怕不能支撑,夏嘉弦有些窘迫地搓了搓手,「容郎有没有银子?」
「你没有吗?」公孙容有些惊讶地看着夏嘉弦,让夏嘉弦更加窘迫。
「我的钱不够。」看看夏嘉弦这寒酸的家,怎麽可能有钱?
公孙容翻了翻钱袋只找到了几块又小又碎的银子,夏嘉弦都替他害臊,他迟疑片刻,将剑上的坠子解了下来,端详了许久才递给夏嘉弦,「拿到当铺去当了,要活当。」
那坠子一看便是上等的翡翠,想来是他身上唯一可以换钱的东西了,夏嘉弦小心地放入袖中收好。
此时天已经大亮,眼看夏嘉弦就要死里逃生,公孙容的眼神却蓦地变了,他问:「你知道这把剑杀了多少人吗?」夏嘉弦若是回答只能是不知道,但公孙容并不要夏嘉弦回答,他看着夏嘉弦,极为浅淡道:「我以前从未杀过人,希望你不要成为第一个。」
直到夏嘉弦到了街上,耳边还是回荡着公孙容说的话,我以前从未杀过人,希望你不要成为第一个,前一句夏嘉弦不相信,後一句夏嘉弦深信不疑。
夏嘉弦拚了命地跑到了县衙,只是敲了半天鼓也没有人出来,夏嘉弦觉得身後有一头吃人的猛兽在追,於是疯狂地冲进了县衙,可是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若是往常那些衙役们一定在这里赌,可是现在一个人都没有,而夏嘉弦家里却有一个磨刀霍霍的杀人犯,想到这,夏嘉弦差点吓得尿了裤子。
若是她回去晚了,公孙容一定会怀疑,他会不会杀了自己?衙役什麽时候才能回来?夏嘉弦想还是先去买药,回来时还会路过县衙,希望那时衙役们已经回来了。
可是夏嘉弦回来时,县衙里还是半个人都没有,回家还是逃跑她犹疑不定,自己如果不回家,公孙容会不会追杀自己?夏嘉弦决定还是先回家,公孙容受了那麽重的伤,必然需要人照顾,至少暂时她不会有危险,只要等到衙役们回来她就有救了。
回到家时,公孙容倚在门外等她,他怀里抱着剑,脸上挂着笑容,夏嘉弦不知道他在门外站了多久,是从她离开开始或是刚刚出来?不论是何者,她都觉得心虚,「容郎在等我?」
「我怕你不回来了。」公孙容那道笑纹像是蓄了刀光,越加的明显。
夏嘉弦从来没有这样害怕一个人,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怕他,她逼自己笑了笑,将药递给他,「我怎麽会不回来?这是我家呀。」
公孙容似笑非笑地看着夏嘉弦,直看得她头皮发麻才进了屋。
夏嘉弦拍拍胸口连忙跟上去,心想若是他刚才跟着自己上了街,她是不是就离死不远了?
「这是当铺的活契,剩下的银子都在这里,容郎你收好。」
公孙容却不接,反而将活契递给夏嘉弦,「活契你好好拿着,这样即使你忘了回来,我也会去找你。」
此刻夏嘉弦只恨自己没有用最繁复的连环盘云扣去缝他的伤口,那样他的胸口就会一直盘踞着那幅小鸡吃米图,因为连环盘云扣是拆不开的。
夏嘉弦刚熬好药便听到门外有响动,接着隔壁的隔壁的李媒婆那有特点的笑声就传了进来,「哟!嘉弦在不在家呀?」
夏嘉弦手一抖,半碗药都洒在了公孙容身上,他皱眉看着夏嘉弦,既恨又怒,夏嘉弦吓了一跳,手又一抖,剩下的半碗药又洒在他身上。
公孙容穿的是白衣,虽然残破染血,可是无论谁看了都知道他穿的是白衣,可是现在简直惨不忍睹,他的手在抖,夏嘉弦觉得他一定想杀了自己,可是这时李媒婆已经进了门,於是他的手只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嘉弦有客人呐?」李媒婆一进门就盯着公孙容猛瞧,这完全是一个媒婆的本能。
现在公孙容的画像已经贴了满城,李媒婆一定也见到过,万一她认出了眼前的男人是通缉犯,一定会哭着喊着说出这个残酷的现实,然後公孙容必然会杀人灭口,夏嘉弦摸了摸脖子,赶忙接话,「这是我远房表哥容良。」
这时那李媒婆才终於将目光落回夏嘉弦身上,想起这次来的目的,「欸,嘉弦呐,你上次让我给你说一门亲事,老婆子我给你留意了。」夏嘉弦急忙倒了杯水递过去,却又听她道:「只是你确实不小了,而且情况又实在是特殊,我跟几家提了提,只有两家应了。」
夏嘉弦本来以为应该是没有人愿意的,可是竟还有人应了,心里很是高兴,只是不能表现得太过猴急,只得硬装出矜持的样子,紧抿着唇,「不知是哪两家?」
「一家是城南卖肉的朱老二,一家是城北教书的陈秀才。」
夏嘉弦一听心里凉了大半,这朱老二已经娶过两个老婆,第一个因为受不了他的毒打,上吊自杀了;第二个受不了他的毒打,和人私奔了,夏嘉弦自己若是嫁给他恐怕性命堪忧。
再说这陈秀才,若是能成为秀才夫人自然很是荣光,只是这陈秀才一心扑在考科举上,没有什麽生计,靠着亲戚的救济勉强度日,他又念着自己是秀才,见了谁都不正眼瞧一眼,可是偏偏考了十多年也没有考中举人,如今已经三十多岁还是娶不到媳妇,他为人又极为迂腐,定然不会同意夏嘉弦婚後继续在外抛头露面,若是这样她必然是要被饿死的。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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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娘晚嫁 上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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