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乔一听前面还好,到了最後一句,脸又红了,「姨娘,你又打趣我!」
苏姨娘掩嘴而笑,「我这可不是打趣二小姐,而是实在为了您好。将来,我说句不怕老爷怪罪的话,我还指望您能把平儿带去呢。」
她看着幼子,微叹了一声,眼眶略有些发红,「姨娘虽然没读什麽书,但也知道,真心疼孩子就得为他将来好。若是平儿有这福气能跟您到霍大人家好好学几年,那真是他这辈子的造化了,纵使我天天想他想得哭了,心里也是欢喜的。」
木乔见她一片拳拳怜子之意,心下动容,更加明白霍公亮和阮玉竹对自己的疼爱之意,那自己还有什麽理由在这里伤心难过?反劝苏姨娘,「你瞧瞧,怎麽好端端的劝着我,反把你给招哭了?书平,快叫你娘别哭了。咱们去骑大马,好吗?」
「好!」索书平拍着巴掌欢呼。
待一转头,欲往马厩走,却见玉环带几个丫鬟婆子,捧着些布匹衣裳不知要去哪儿。
见她们询问,玉环笑着过来回道:「肖嬷嬷要回乡下了,这是夫人的一些旧衣裳,打算送给她,二小姐若是有空也去瞧瞧吧。」
木乔心中自嘲,她这几天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连肖嬷嬷要走都不知道,她一定得去送送的,可是送些东西好呢?
入夜了,城阳王府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人到中年的嬷嬷穿戴得朴实无华,属於低眉敛目的走在大街上,瞬间就会被淹没的那种人,但佟正恩却半点也不敢轻视,毕恭毕敬的待若上宾。
嬷嬷福了个礼,「大人无须客气,奴婢来不过是带几句话,很快就走。」
佟正恩知道是有要事交待,挥手让下人退下,「嬷嬷请说。」
「其实也没什麽。」那嬷嬷轻描淡写的道:「佟大人年轻有为,深得陛下宠信,是皇上身边说得上话的人。近来皇上身体违和,我们娘娘想要时时孝敬,又怕被人误会,只好拜托佟大人在皇上面前,有机会的时候多劝皇上保重身子也就是了。」
就这麽简单?佟正恩绝不相信,但表面上的客气话不得不说,「下官知道,只要是为了皇上的龙体安康,咱们做臣子的便是拚着粉身碎骨,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正是如此。」那嬷嬷见他上道,故作不经意的提到一事,「近来听说有位原先太医院蒋太医的後人进了京,把得一手好脉息,且祖上行医几辈子了,皆是稳妥之人,奴婢在这儿多嘴说一句,贵府若是有什麽头疼脑热的,兴许用得着。」
佟正恩听见这话,脸色微变,他知道是什麽意思了,三皇子府这是要借他的手出刀了,「多谢嬷嬷提点,正好家母近来脾胃失和,我这就去打听打听。敢问嬷嬷知道蒋太医後人在何处高就吗?」
那嬷嬷却狡猾的摇了摇头,「奴婢年纪大了,也是恍惚听人提了一句,竟听得不太清楚。不过往京城的几家老医馆,比如回春堂之类的打听打听,兴许就知道了。佟大人,告辞。」说罢,那嬷嬷也不多留,迅速趁夜离开了。
佟正恩暗自心惊,办这种事,若是成了,自有可能会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但若是败了,最易惹火上身,他可不能这麽傻乎乎的一人去做,非得拖上杨婉真不可!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杨婉真这回没有跟他谈任何条件,很爽快就答应了下来,并且主动告诉他,「三殿下隐忍多年,别看他手下的党羽似乎没四殿下那麽多,但个个都是精兵强将。自古龙椅只有一把,要坐的人也只能一个,咱们不可能永远保持中立,你去做吧,若是事成,想来你想入翰林,当大学士是唾手可得!」
佟正恩得了这番话後才定下心来,嘿嘿一笑,「到底是郡主有见识。只要岳父大人一直站在咱们身後,为夫又有何惧哉?」说着,便转身放心的去筹谋了。
有心腹丫鬟不明白杨婉真为什麽这麽帮他,低声问道:「郡主,咱们好不容易才抓住一个把柄可以要胁到郡马,您为何不趁热打铁,逐渐将他的权力架空,也好出一出这麽多年来的心头之气?」
杨婉真冷笑道:「你真以为我是在帮他?我这是让他挖坑给自己跳呢!这种事情无论成败,三殿下必然不会重用他。他没有那麽笨,养一条毒蛇在身边,随时等着咬自己一口?我不过是向三殿下示好,表示我们城阳王府的忠心而已,这跟他佟正恩是两回事。」
她露出一抹苦笑,「上回春宴的事情,想来三皇子妃所为并没有通过三皇子同意,这已经得罪过他一回了,我要是再不出手,恐怕他会记恨上咱们。」
那丫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还是郡主顾虑得周全。不过此事,咱们要不要跟老王爷和老王妃通个气?」
「来不及了。」杨婉真叹息道:「离得太远,我也不忍心让他们二老这麽大年纪还卷进这些是是非非来,若是败了,就算是我们自己的;若是胜了,那就是整个家族与有荣焉。」
她眼中现出一抹惆怅,也有几丝希冀,「不管怎麽说,三殿下心地比四殿下慈和许多。光看他对一个长得有几分像索家那女人的小丫头片子如此好就知道,他是一个念旧情的人,或许等他将来坐上龙椅了,会对『他』手下留情也说不定。」
那丫鬟听了却有些不大赞同,这能坐上龙椅的人会心慈手软到哪里去?但看着满怀希冀的杨婉真,她又实在不忍心打击。
此刻的霍府,霍梓斐都准备睡觉了,却给哥哥叫了起来。
霍梓文道:「四弟,你去帮我办件事。」
「说!」霍梓斐很仗义,只有一个要求,「除了让我去找阿乔,别的都好说。」
霍梓文瞪他一眼,「要是别的事,我用得着你吗?你去……」
「三哥!」霍梓斐真的不敢也不能去,反倒劝起他来,「你们的亲事都已经定下来了,无非是熬日子。你要觉得实在难打发,索性跟你们司天监请个令,不拘去哪里查探风水宝地,走个两三年回来,也就到迎娶的日子了。你让我去找阿乔,无非是让她安心,还能说什麽,阿乔可是那不懂事的人吗?她会明白爹娘和你的一片心意的。」
他颇有些不屑的瞟了哥哥一眼,「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爹娘才说了不许相见的话,你又巴巴的跑去,这叫什麽事儿啊!」
半晌後,霍梓文才出声,「说完了?」
「完了。」霍梓斐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却冷不丁吃了霍梓文一个栗爆。
「三哥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那种不知进退的人吗?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霍梓文很火大,「我是让你想法子给阿乔带个话,不是关系我们两个的。是让你去找沈亦儒,管阿乔要一枚扳指回来,那个东西很重要,不能放在她手上,会有危险的。」
霍梓斐还想问,却给霍梓文瞪了回去,「说了有危险,你还瞎打听什麽?总之我是你哥,肯定不会害你。那枚扳指得平平安安的送到我手里来,除了你和小沈,最好不要再经过第五个人的手,你们俩也别瞎打听了,知道这事对你们没好处,只管做了就行,这不违反你听爹娘的话吧?」
霍梓斐想了想,这似乎也算不上什麽,抓了抓头勉强应了,「那我试试看。」
「不是试试,是一定得完成!」霍梓文内心的担忧不能与任何人言说。
连他自己查出那枚扳指的来历时都吓了一跳,也不知杨婉真怎麽有那麽大的胆子,居然敢与之有牵连。真是女人心,海底针,让人捉摸不定。
想想还是自家的阿乔好,又乖巧又贴心,不就是两年吗?霍梓文决定——等了!
索府,得知肖嬷嬷即将离开,木乔特地送了几样东西过来。
肖嬷嬷打开木乔送的荷包,看了一眼就把荷包推了回去,「二小姐的好意,嬷嬷心领了,但我真的不能收。」
「不,请嬷嬷一定收下。」木乔又把荷包递了过去,「我也不知道应该送些什麽才能表达我对您的谢意,若是金银之物,想来嬷嬷更加不愿意收,只好送几张银票过来,请嬷嬷不要嫌我俗气。这些钱数额并不大,您带在路上也不显眼,万一遇上什麽事情还可以救救急,也算我和嬷嬷的缘分了。」
这话虽说得圆滑,但肖嬷嬷还是不肯收,「二小姐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无功不受禄,我真的不能收你这份礼。」
木乔沉吟了一会儿,「那我现在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嬷嬷帮我看一件东西,求两句真话,来换这二百两,可以吗?」
肖嬷嬷有些疑惑,却见木乔让房中的丫鬟们都下去,才从自己贴身带着的小荷包里取出一枚白玉扳指,「嬷嬷请看,这东西可有个什麽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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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财女 卷五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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