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个锦衣卫 下 第一章

  【第一章】
  下了大半夜的雨,月亮是後半夜露脸的,果不其然,第二日是秋高气爽、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天空蓝得如同一块不掺杂质的蓝宝石,连风里都是令人微微醺然的惬意舒爽。
  和龄坐在梳妆台前由得宫人为自己梳妆,尽管她後半夜没怎麽睡,此际精神头儿却好得出奇。
  安侬为她戴发簪时,她不可避免地再次留意到了她挂在腰间的小香囊。这香囊味儿不重,几乎等同於没有,却意外地能引起她的注意。不过和龄今日就没有再问安侬要了看了,她看向铜镜里满脸严肃的人,努力地扯了扯嘴角,扬起个漂亮自信的弧度,她已经决定要在哥哥来看自己之前就去养心殿里头。
  从昨儿个恢复记忆开始,她满腔里都是一股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流,倘或爆发出来,定能将樊贵妃燃成灰烬!
  宫墙深深,两边红墙底部残损斑驳,和龄面无表情地坐在轿辇上,她支着下巴看着沿途的风景,脑海里却不时蹿出儿时零星的记忆,有和父皇的,也有和哥哥的,但更多的是那个阴雨连绵里手执油纸伞的母妃。
  在和龄的记忆中她的母妃极讨父皇喜欢,她和哥哥日日都能见着父皇,她知道,很多皇子、帝姬大半年里除了节日宴席都是见不到父皇的,皇宫就是这麽个现实的地方,天家感情淡泊,若是母妃不得宠,她也不能小霸王似的在宫里头横着走。
  原以为一辈子都要那麽无忧无虑过下去,却料不到後来那些祸事,母妃横死,她和哥哥流落王庭之外。
  和龄想起自己在关外无数辛酸艰难的日子,心中对樊贵妃的痛恨就越重,想起樊贵妃用不光彩的手段除掉母妃後扶摇直上,一时间直接拿刀上景仁宫砍人的心思都有了。
  可她不再是莽莽撞撞的和龄了,她认得清自己的身分,什麽事都要按规矩办,在这个宫里,真正能作主的是纯乾帝,是一国之君,是以她要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他,让他知道当年的真相,也只有如此,樊贵妃才会自食恶果。
  沿途处处是因她经过而跪伏在墙角的宫人,和龄突然有点感慨,身子向後仰看着苍穹。小福子走在边上,他拿眼看了看帝姬,再瞧安侬,着实不明白他们帝姬这大病初癒的怎麽赶不及似的就要去见皇上了,竟是有什麽他不知道的吗?
  绕向一边拿眼神示意安侬,安侬却也不解,帝姬在想什麽她是一点儿都猜不着了,只求保住目前的地位,顺顺当当过下去就万事大吉了。
  一路无话,轿辇畅通无阻到得养心殿外。和龄扶着小福子的手步下抬辇,留一部分人等候在外头,只有安侬和小福子跟着往门里走。
  到了明间外,和龄上了台阶,守在外头的小太监看见淳则帝姬这时候来了,都露出惊讶的表情,但也只是一瞬,跟着便跪下来磕头行礼,满脸上堆了笑。
  「是谁在里头吗?」和龄站在门槛外没进去,隐约听见说笑的声音从西暖阁飞出来,她蹙了蹙眉。
  那几个守在明间外的宫人正待回话,打门里却出来个笑得十分喜庆的太监,这人服色与守门的小太监们微有不同,他搓了搓手笑呵呵迎将上来,先是做下一礼,跟着就道:「奴才密果儿,请淳则帝姬的安。回您的话,里头现有贵妃娘娘在呐,娘娘打皇上下朝後便来了,案前伺候笔墨呢。」
  和龄认得密果儿,晓得他是柑橘公公的徒弟,在御前人跟前没什麽好摆架子的,她也盈盈地笑,「这样吗?那倒是我来得不凑巧了。」表情里显现出几分尴尬,「这麽的,烦劳公公帮我通传一声,父皇要是想见我,我这就进去,要是不方便,我顷刻就回的。」
  「您说哪里的话,皇上知道是帝姬您来了哪有不教进的。」密果儿一副长袖善舞的模样,挥了挥臂弯间的拂尘,长长的白须在空中一带而过,让人联想到银鱼的白肚皮,只听他嘿了声,「奴才这就进去通传去,您稍待。」
  和龄笑微微地目送他,笑着笑着,当视线触及地上一只眼熟的小香囊时却僵住了。她快步跨进门槛里把香囊捡了起来,望着密果儿的方向若有所思。只片刻,和龄不假思索就扬声叫住了密果儿,「公公且慢,这只香囊可是公公刚儿掉下的?」
  那密果儿哪里想到淳则帝姬晓得这香囊同权大人有联系,丢了这物事他自己先是一惊,然後就很是惊讶地在自己个儿脑门上拍了一下,「瞧我,掉了物件儿也不自知,奴才谢过殿下了。」说着伸手来接。
  和龄却一扬手,把这香囊举了起来,她故作天真地道:「密果儿公公这香囊我瞧着别致得很,不知是哪里来的?」
  密果儿眼珠一转,丧气似的垂着手道:「奴才这小物件能入殿下的眼是它的福气,嗐,不瞒您说,这是奴才入宫前同村的姑娘送的,宫里头不许宫人佩戴首饰,奴才便将这香囊揣在袖兜里,谁晓得刚儿不慎落了出来,得亏是您给捡着了……」
  和龄觉得纳罕,权泊熹果然是有什麽秘密瞒着她吗?这样一个小香囊,先是笃清送与安侬一只,他自己一只,现下里连御前的密果儿也有,怎麽就自己没有?而且她问及了,这密果儿竟还要打谎来骗她,究竟图什麽?
  「殿下?」密果儿伸了伸手提醒她,「奴才的香囊,您看……」
  和龄收回浮想,抿抿嘴不大甘愿地把香囊还给密果儿了,弯唇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瞧着这小物件儿怪好闻的,公公进去通传吧。」
  密果儿欸了声,猴急地将香囊揣回身上去了,彷佛怕被人瞧出什麽端倪。和龄在後面眯了眯眼睛,疑惑似一团阴影笼罩住她。
  察觉身後有点响动,和龄听见安侬低低的一声惊呼,彷佛是什麽人来了,她转身看过去,下一刻手臂猝然间就被一股大力拽住。
  「烧退了吗,怎麽出现在这儿?」顾盼朝说话的语气不是他平日对和龄说话的和风细雨,此时探究的视线居高临下笔直望着她,让和龄生出无所遁形的感觉,就好像他已经知道她想做什麽。
  「哥哥……」和龄挣了挣,不满地道:「你弄疼我了。」即便这麽说了他也不曾松手,她咬咬唇,只好道:「昨儿我病了父皇去瞧过我,我那会子没知觉,现下这不是好了吗,便给父皇请安来了,哥哥要不要一起?」
  顾盼朝拧住了眉头,陈述道:「樊贵妃在里头。」
  「有妨碍吗?」
  「你懂我的意思。」他把妹妹用力地拽向一边,眸中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既然已经记起来,却为何不愿意同哥哥说?你道你直接告诉父皇,父皇便会相信了?何况还挑樊贵妃也在的这时候,我看你是病糊涂了!」
  哥哥觉得她所说的只是片面之词,父皇不会信,她晓得他的顾虑,可是他根本不懂她心里的感受,记起那一日後她简直片刻也不能等,只想冲进去一吐为快。
  听闻皇后曾在父皇跟前提过此事,为君者哪个不是多疑的,一个这麽说,两个也这麽说,没有的事都会变成有,何况又是樊贵妃确实做下的,或许怀疑的种子早便在父皇心中种下,只等她进去浇水灌溉促使那颗种子长成参天大树,接着推倒了树,就此将樊贵妃压垮!
  和龄拍了拍自己的脸,红润润的,无声地证明自己是真的完全退烧了。她朝里边看了看,压低声音把当年那一日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哥哥,然後指着自己的眼睛,「我所说的,都是这儿亲眼看见的,我甚至能绘声绘色描绘出当时的情景,这麽样有鼻子有眼,哥哥以为父皇的心真的盲了?」
  话不是这麽说,顾盼朝相信妹妹可以很好地引起父皇的注意,她甚至能够勾起父皇对母妃兴许只是所剩无几的感情,纵然如此,如若不能将樊贵妃一举拿下,反倒得不偿失,空逞了一时之气罢了。
  这边正说着,西暖阁里密果儿却出来了,他一出来,兄妹两个都噤了声。密果儿笑着给宁王请安,「王爷也来了,真同帝姬赶趟儿了。」他看向淳则帝姬,「皇上教进呢,殿下随奴才来吧。」
  顾盼朝既然来了就不好不一起进去,於是兄妹俩都进去里头请安。
  纯乾帝倚在宝座上正看书,樊贵妃坐在边上给纯乾帝剥橘子,黄澄澄的橘皮在樊贵妃的手指间翩飞,煞是好看。
  一时礼毕,纯乾帝放下书抬眸先一个就看向女儿,瞧见她气色十分好,不由放心许多,他招了招手,「阿淳过来,父皇好生瞧瞧你。」
  和龄忙乖巧地凑过去。因纯乾帝是坐着的,她便半跪在他膝前,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这小模样儿十分讨纯乾帝喜欢。他挑了挑唇,依稀能看到女儿小时候的影子,便伸手覆在了她头顶心,很轻地揉了揉。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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