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自己只是愧疚和可怜她罢了,不过是官场沉浮多年,心麻木了,这会突然来了点新鲜感罢了。
后来几年里,她同二皇子赵嘉瑜走的极近,二人年纪又相仿,二皇子大婚那日,他瞧见她一个人又躲着哭,他开始莫名的不高兴,但又矛盾地觉得舒坦,二皇子身份尊贵,年少再欢喜,终究不能娶她的。
只是从此待她的态度更加冷淡了些,一个女人罢了,费不着他去上什么心,更何况是一个眼里没有他的女人,他是皇帝近臣,有些时候,还是在意脸面这东西,做不出屈尊这事来。
可理智似乎只是暂时的。
他还是看不得她过的不好,看不得她不舒坦,所以派尚青云给衡阳宫添了供给,看不得她哭,仍会记得她的生辰,她心思看似复杂,其实简单,喜欢什么东西,那都跟白纸黑字般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比如那个海棠花灯,所以那日又让金玉堂的人打造了一枚海棠玉簪。
仿佛他们每一次碰见时,她都在哭。
平日里一双玛瑙般好看的眸子,红红肿肿的,脸上泪痕交错。
他想替她擦一擦泪水,告诉她不要哭,可是他不能,她不喜欢自己,他权势滔天,小皇帝都敬他三分,与生俱来的骄傲与自尊,不容许他表现的太过主动。
那就这样吧,寻着理由将簪子给了她,便一刻不留。
只是这一转身,再回头,她却已经不在宫中,永远地离开了。
他是什么人,只要不是死了没全尸的,只要他想知道,这大邺朝就在他眼底下藏不住人,这人找到了,又摸索了一个借口带回了府中。
卫太妃那点小伎俩,他没放在眼里,但用来唬唬她还是成效颇显。
只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这赵嘉瑜竟明目张胆跑到许府来要人。
那日要她磨墨,故意将赵嘉瑜回来的那面折子放在她手边,最后她瞧见了,果然出了神。
这人都走了,到底还是不甘心。
现如今回来了,还说要娶她――许砚行握了握拳,方才她说什么来着,哪里都不去。
他霍地站起身,攥着手绢的五指微微泛青,她若真想,这会他定是不答应了。
「许大人,定阳侯府的帖子到了,说是请您明日过去吃酒,侯夫人还说,您可以带上阿婉姑娘一道。」肖参贴在门板上,说话有些费力。
「回话去,本官明日会去。」他推开门,天色渐暗,「她在做什么?」
「阿婉姑娘在等晚膳呢,不过等也没用,听花苓说正在吃糕点充肚皮。」
许砚行不悦,「怎么不让厨房送晚膳?」
肖参脸上有些尴尬,还是说道,「您不是说您没回来之前不能提前吃吗?」
「本官现在不是回来了吗?还不快让厨房的人上饭菜,送到花厅小厅里,然后派人去请她。」
男人颀长的背影在灯火中明明晃晃,听到动静,回头看她。
阿婉在桌前坐下,闷声不语,面前满桌的佳肴,叫人看了胃口大好,只是,这人不说话,不动手,她也不好直接吃。
「不是饿了?等什么。」许砚行拾筷给她夹了一对鱼目,「这东西好,吃了能明目,倒是挺适合你。」
阿婉看着两颗粉白的小鱼目混在白米饭上,这会拿筷子的欲望都没了,她可是听出了他的意思,是说她眼光不好?可是她做什么眼光不好了?
见她不动手,许砚行又问,「不喜欢吃这个?」
阿婉点头,眨眼间,那份米饭被他顺手捞了去,随后将自己的那碗饭递到她手边,言简意赅,「吃。」
一顿饭吃的有些别扭,下人们收了碗筷,一伙地退了出去。
这会只剩他们,阿婉坐在那,不时偷偷抬眼看他,下午花苓说的玉狐狸那事又窜上心头,犹豫半天,到底不晓得如何开口。
许砚行抿了口茶,热水润过喉咙,嗓子有些清冷,「本官最后问你一次,想不想同安王去缙州?」
他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前,眸色微深,目光长紧紧锁着她。
阿婉就那么坐着,姿态颇有些犯傻地抬头,目光却只及他泛着些许青色的下巴,她不懂,他为何纠结于此,之前明明说过她不会跟安王走,「不想,从来都没想过。」
许砚行抬手,抚上她的嘴角,指腹粗砺,有一层薄茧,阿婉脸上腾地一下子发起热来,正要开口,却听到他淡淡道,「以后吃慢点。」
细长的手指上沾着一粒白米。
阿婉忙伸手就要拍掉,「许大人,让你见笑了。」
许砚行却单指搭在她手背上,「明日同我去一趟侯府。」
许砚行下了朝,马车直接赶到许府大门前,没多久就见阿婉从里边出来。
仍旧穿着那身石榴红的袄裙,身子纤瘦,这段日子以来,唯独那下巴圆润了些,脸色红润,眉眼如画。
阿婉抬头间就见他在看自己,目光沉沉的,心想莫不是等久了,不耐烦了?于是快步走过去,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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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妻千千日 V第26章[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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