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阿樱出阁的日子,你也知道的,我就去骆家送她出阁,然后和姐姐陪外祖母坐了会儿,就回家了。」说到这里,她顿了下,双目盯着他的脸,光线有些昏暗,只能看到他冷酷的面容,和平时那种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大相径庭,「然后在路上,七表哥拦下我……」
果然,说到这里,他的手又若有似无地划到她的脖子,似乎只要她说出不中听的话,他马上继续掐她。
他敢再掐,她挠死他!
心里咬牙切齿一翻,面上却笑得甜蜜蜜的,带着少女特有的清纯无辜,「七表哥找我有急事,是关于湙弟的。」接着,便将骆承风告诉她的话和他说一遍,忧心忡忡地道:「也不知道湙弟是不是惹着了谁了,我真的很担心湙弟的安危……」
说到这里,他能明白了吧?
当时骆承风这怂货在大庭广众之下追过来拦住镇国公府的马车,曲潋也没指望这事没让人看到,特别是周围还有镇国公府的下人,只是她行得正、坐得直,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就算有人要用这事情来说项,她更不惧怕,毕竟当初在骆家时,她处处小心谨慎,不落人把柄,从来未做过男女私相授受的事情,更和骆承风无从接触。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她很坦然。
可是她都说得这般明白了,可是他的神色依然很冷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里的寒意未消。
一时间,室内变得很安静。
这种安静让她原本平静的心渐渐地又有些失控,只是面上撑着没有显示出来,而是依然双手搂着他的身子,不让他离开。
半晌,她有些无奈地道:「暄和,语言是用来沟通的,如果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
似乎她这话让他有所触动,他终于开口了,「如果当年不是我半途挑明了婚约之事,那时你和骆承风已经定亲了,是吧?」
「没有的事!」她毫不迟疑地道。
就算有,也要说没有,况且是真的没有。
曲潋深谙一个道理,先下手为强,无论什么事情,都要理直气壮的,对方才会气竭,由得你张狂下去。
「我和七表哥虽自幼相识,但我只当他是兄长,而且男女七岁不同席,自七岁后,我便没怎么见过他了,在平阳侯府,我也只是见见骆家的姐妹们,与他更是难得一见。」
「真的?」他有些不信任地问,到底语气缓和了不少。
「真的,我发誓。」她一脸严肃。
谁知好像又戳到他的痛处了,只见他神色冷酷,声音也变得阴测测的,「我不信你发誓,这种随随便便发的誓言,有什么用?你是个连神佛都不怕的人,难道一个誓言能束缚得住你?」
曲潋汗颜,没想到被他看得这么透,然后想想又明白了,如果她遇到一个不敬神佛拿发誓当饭吃的人,她心里也是不信任的,甚至觉得那人特别地渣,随随便便的发誓,一点儿信誉都没有——例如韦小宝。
难道她以前也这么渣?
「那你待要如何?」
「你发的誓我都不信。」他说,「不过没关系,我刚才说的话还是算数的,如果你敢离开,我不介意打断你的腿,挑了你的手脚经脉,这样你就哪里都去不了了。」说着,他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脸,露出一个让她寒毛直竖的阴冷笑容。
曲潋肝颤,那一刻,他说要打断她的腿是真的。
如何让一个多疑的人相信自己的话?在线等,很急的!
曲潋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见他起身,她也跟着起了,拿着被单覆住赤裸的身子。反而那人,就这么随意地走下床,赤脚踩在脚踏上,低头看着地上那些被撕碎的衣服。
曲潋忍不住伸手,拉住他的手。
他回头看她,神色冷淡,只是看到她的双肩,还有上面的痕迹,目光变得深沉了一些。
曲潋心里突然有些委屈:「你到底想要怎么样?」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她抽着鼻子说,「我和七表哥清清白白的,从来没有什么首尾,难道这点你也不相信我?」
「我相信。」他冷冷地道。
「那……」
「你是个识时务的,既然嫁了我,自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但是——」他咬紧了这个「但是」,「你与他自幼一起长大,如果没有我插手,你早就嫁他了。」他阴郁地说,眼神透着一种诡芒。
曲潋看得心惊,几乎以为他下一刻就要发狂将骆承风杀了。
蛇精病的世界正常人不能理解。
「可是我现在嫁你了!」曲潋重重地说。
「那又如何?你心里有他,他也为了你,这几年推掉了好几门亲事。」他呵地笑了下,「怨不得你对骆樱比常人都要好,他倒是个痴情的!」
「……」
这一刻,曲潋差点想要掰开他的脑子看看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他就是一厢情愿地认为她和骆承风会互相喜欢呢?
她气得用力一拽,将他拽上了床,等他跌到床上后,她双手往他身上挠去,对着他的下巴重重一咬,气道:「我说没有就没有!难道这么久的时间,你还看不出我对你的心意么?如果你看不出来……」
眼泪掉了下来,她用力地抹去,沙哑地说:「那就当我错付了人。」
说着,她手脚并用地跳下床,卷着被子裹住身子冲出了内室,正准备出门时,发现自己身上只捆了一条被单,若是让外面的丫鬟看到,简直无法形容后果。她看了下,转身进了净房,然后将门砰的一声关掉,就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呜呜咽咽地哭,也不知道哭什么,是哭他不信任自己,还是哭让他变成这样的原因,不管是什么,她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哭得头晕脑胀时,门被人推开了。
然后有人将埋头在膝盖上哭的她抱了起来。
「别哭了。」他低头,用脸蹭着她的脑袋,声音沙哑。
曲潋没理他,并且哭得更厉害了。
大抵人都是这样,如果在没人的地方受到委屈时,都会自己默默地忍着,就算哭很快便止了。可是当身边有关心自己的人时,就忍不住哭得稀哩哗啦的。
哭到最后,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继续哭,他的肩膀上沾着她的眼泪鼻涕,脏死了。可是他只是抱着她,站在那里,任着她哭,直到她哭到睡着,就算在睡梦中,仍在抽泣,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这一夜,纪凛站在床前看了她很久。
第二天,曲潋起床时,发现脑袋有些晕,眼睛也有些肿痛。
她摸了摸脸,脸上没有什么痕迹,显然昨晚虽然哭到睡着了,但是有人帮她清理一翻,身上也穿上了睡衣,地上那些被撕碎的衣服都没了。
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
问题还没有解决。
他不信任她,他心里有一个过不去的坎,不仅对她,甚至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不信任,只是一直以来,因为他隐藏得太好了,所以没有人发现这点,更没有人尝试着解开他的心结。
所以,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其实总在怀疑她会离开他,在无人得知的角落,思想变得越来越偏激,再用完美的面具掩饰。
就连阿尚……其实也是他为了绑住她而谋划来的。
想到这里,曲潋顿时垂头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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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运闺女 卷五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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