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天便拉了赵六出去,将书房让给了这对小夫妻,到得院子里还感叹:「我年轻时候做生意东奔西走,将媳妇孩子扔下来,当时也没想过这么多。轮到自己闺女了,倒舍不得她受这分离之苦了。」
赵六跟夏南天也算得忘年之交,来夏家次数多了,也喝了夏南天不少好酒,他市井里打过滚的,嘴巴甜起来真要命,安慰人也颇有法子,「夏伯伯不必担心,景行是我干儿子的亲爹,就算是拼着我这命不要,也要护得他周全!」
倒让夏南天重重拍了两下他的肩:「知道你重义气,可也不能拿自己的命来换,我在家里准备好了庆功酒,等着你们兄弟俩回来,到时候你干儿子可就落了地了。」
战争一旦打起来,恐怕没这么快停下来。
赵六孑然一身,从无家人挂念,夏南天这话真正暖到他心窝里去,他语声微凝:「到时候我还要跟景行回来看干儿子呢,夏伯伯就在家里待我们的好消息!」
夏家书房里,夏芍药小夫妻俩执手相看,都恨不得将对方多瞧几眼,好刻在心里。
夏芍药忽想起一事,拉了夏景行往黄花梨平头画案前过去,上面置着熟宣云笔狼豪颜料等,却是上次自芍药花谱被撕了之后,夏景行后来又抽空开始重新画,如今已经画了四五十张芍药花了,只等凑齐了夏家花圃里的品种,再装订成册的。
「夫君多画几张你的小像,到时候等你走了,我想你了就可以看看画像,免得许久不见我都忘了你长什么模样。等孩子生出来,也好瞧瞧爹爹长什么样儿。」
夏景行目光如水,在她面上痴看两眼,提笔就画,几笔就将云鬓花钗涂了出来,却不是个男子,分明是女子形容。
「你这是……」
「趁着娘子在身边,我先画副你的小像,到了幽州倒好时常拿出来瞧瞧,省得想你的时候连块画布也寻不到。」打起仗来,哪里还能寻得画纸颜料来做画。
夏芍药拿纤纤玉指在他额头轻点了一下:「夫君傻了吧?你若真要画我的小像带走,何不在丝绢上做画,也好容易带?画纸上千里路带过去,多折几回就烂了。」
夏景行一拍额头,悔不可及,「可不是事到临头我就昏了头,竟没娘子想的周到仔细。」果真去寻了一方丝绢来,因是专用来画工笔画的,他手下画功了得,竟然片刻之间便有个美人跃然绢上,等细细的描眉画眼,涂了颜色,妆扮起来,活脱脱一个临水而立的夏芍药,身上衣衫还是夏日那件绯色罗衫。
他既画了夏芍药,夏芍药便让他画自己,先画了一张,夏芍药便觉得不够传神,「这画中人哪有夫君长的好看?且眉间气韵也不对啊。」真是好生奇怪,怎的还有这种事情,他画别人,或者花鸟虫鱼便一挥而就,轮到自己了倒与她眼中的人不相符。
夏景行比她还要苦恼,「我自己什么模样,还真没细瞧过。」家里的黄铜镜子里倒瞧过两眼,不过是个模糊模样,又没细端详过。
夏芍药这会儿就后悔自己往日竟没好生学画,不然自己也可以提笔来画。」要不等夫君去打仗,我便开始学画,到时候咱们不光通书信,还可以互相画画呢。你将幽州的风景画给我,我画了孩子模样给你瞧?」
还未出门,她倒已经惆怅的不行,谈起别后联络,也觉路程遥远。
次日便将燕王府各处的管事掌柜都齐聚一堂,当场拿出燕王手书来,又有夏景行手持的小印当场全交了给夏南天,安排妥当了。当晚夏家便摆了送行宴,连同赵六一起吃了一顿。
当晚夏芍药夫妇俩难舍难离,头并头说了半夜的贴心话儿,一个叮嘱夫婿到了战场 上一定要万千小心,一个叮嘱妻子在家里务必要小心养胎,好不容易到得三更,夏芍药怀着孕身子重,才睡过去了。夏景行倒是一夜没闭眼,天亮趁着她熟睡,悄悄儿起身收拾停当,便跟赵六准备走了。
保兴死活也要跟着,被夏景行留了下来:「你去了连点拳脚功夫也不会,怎么能行?在家服侍好老爷姑娘,我也放心些!」
夏南天也是一夜未睡,这情景倒好比他年轻的时候,自己出远门,唐氏一夜未睡,忧心不已。他暗叹自己年纪越大,胆子倒越小,好男儿志在四方,自己风里浪里都闯过来了,轮到小一辈了倒不忍心了。
转念再一想,他自己前往各地行商,都是太平年月,可女婿这次可是往前线战场上去的,怎么能相同?
人老觉少,思虑了一整夜,天亮了站在大门口送夏景行与赵六,又有准备好的程仪给赵六,夏景行的包袱前一晚夏芍药就打点好了,当时理出好几个箱笼来,都是装的满满当当的衣裳鞋袜,俱都是秋冬穿的,被夏景行给拦住了,「我与赵六哥是骑马过去的,这些个箱笼也带不了。」
夏芍药索性只给他理出一个大包袱来,「那这些东西回头再派了人慢慢押车送过去也就是了。」
夏景行骑在马上,回头瞧一眼夏家大宅子,又求夏南天:「爹爹劝着些娘子,也看着她些,让她别吃凉的,好好养着。」自从妻子怀孕,他上了桌都练就了挟菜技能,尽量要着夏芍药吃饭,这事儿做熟了,如今要出门,倒有千般的不放心,万般的不舍,总觉得自己走后,没他盯着挟菜,她必不肯好好吃饭。
夏南天年轻时候离家,可没这么磨缠,唐氏自来柔顺,也没自家闺女这么难缠,这会儿给打了包票,「你放心去,我必将她盯着喂的胖胖的,你只管到时候当爹就好,只上了战场 一定要小心,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啊!」
夏景行一头答应着,才与赵六打马出城而去。
等到夏芍药一觉睡醒,枕边孤寂,日头老高,哪里还有夏景行的影子?只房里案上摆着几张他的画像,或坐或站,许是人不在眼前的原因,倒瞧着很像了。
丫环们都想着她怀着身子,姑爷去了前线,心里必是难过的,走路脚步声都轻,又不敢与她说笑,待得吃早饭之时,夏南天来思萱堂陪闺女吃饭,她倒不好意思:「理应是我到静心斋陪爹爹用饭的,倒让爹爹跑到这里来了。」
夏南天小心打量闺女的神色,见她并无悲容,这才心下大定,「景行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定要我陪着你用饭,就怕他不在了你不好生吃饭。爹爹这不是就过来陪你了嘛,难道你是嫌爹爹麻烦?」
这话说的?
夏芍药莞尔:「我一个人对着一桌子菜也没胃口,跟爹爹吃才觉得肚里饿呢。以前没成亲的时候,还不是咱们父女俩一起吃饭的,现在夫君去幽州,又是咱们父女俩,也没什么不同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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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金女富豪 卷二 V第四十一章[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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