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程郎中又给古凤秋把了把脉,再给她嘴里塞上一把不知名的药粉,叫人将她扔到地窖里去不用贴身看守,等他洗了几遍手,便对何睦恳求道,不如他从今儿起便住在这处宅子里。
何睦既是一直都没要大汪氏的命,便是想将这人留着、等着和交代罢口供的古凤秋一起移交给皇上呢。
古凤秋是替宁王府做了不少的恶事不假,可程敏之死却只有大汪氏与古凤秋一起证明,证明林氏也不无辜,才更加有力度不是?
到那时不论林氏是死是活,她也是个该死的,他和妻子也就不用平白背上害死继母的黑锅了。
那么现如今听得程郎中这般恳求,何睦便连忙将他留下大汪氏的缘故给程郎中讲了。
「自打敏敏没了,我也的确不打算要什么名声了,论说我再留着大汪氏也没什么用了,很该早早杀了她、叫她给敏敏偿命,如今既是没杀她,将她留给岳父替敏敏出气也一样。」
「可是我也得替喜姐儿和福哥儿考虑,万不能叫他们背上个亲爹是弑母小人的罪过啊。」
「我便不但给大汪氏录了口供,索性将她这个人也留下了,也好做个活人证,证明林氏与她才是害死敏敏的罪魁祸首。」
「因此上还请岳父看在两个孩子的情面上手下留情,过些时日再要大汪氏的命也不迟。」
程郎中哪里想到不过是他区区一句恳求,便换来何睦这么些话,他不由得呵呵笑了。
「你当我想留在这处宅子里,便是为了杀那大汪氏?你这小子还真是将我看扁了。」
「我是怕只有你的人做看守,治不住那毒药篓子好么?」
「至于你说的留着大汪氏是为了给林氏定罪,我要是不懂这个,还用得着进了你们武定侯府好几日,都留着林氏一口气?」
「说白了我也怕你小子手欠,早早害死了林氏,只图出了自己那口气,却不替喜姐儿和福哥儿将来的前程想一想呢!」
程郎中死遁之时,程敏才怀上喜姐儿和福哥儿没几个月,孩子们既未出生,他与两个孩子也就不曾正式谋过面。
可他既是化名做了陈之信,还一直生活在京都城,也曾远远的瞧见过两个孩子几次,如今他的女儿没了,他又怎么会不替外孙外孙女着想?
就冲这个,他也得叫那林氏水到渠成的死,而不是突如其来、疑点遍布的死!
何睦这才知道自己冤枉程郎中了,他便连忙给岳父道起了歉——之前才进门时,见岳父听说大汪氏也在这里便红了眼,他可不是就以为岳父起了杀心?
程郎中顿时冷哼了一声:「我是有杀心,可我的杀心也不是随随便便用的,难不成你一个毛头小子都想得到的,我却想不到!」
要不是为了喜姐儿和福哥儿着想,他早连打听都不打听、就连这个女婿都一起杀了好么?!
既是程郎中愿意亲自留下看守古凤秋,何睦与顾欣湄也都放了心;谁叫他们也怕旁人不懂毒理药理,再被古凤秋逃脱了出去。
何睦便将院子里的下人都叫来交代了,叫他们万事都听他岳父吩咐。
等何睦交代罢了,就又听得程郎中道,莫说是看守她,就连口供也由我来问吧:「在我没将想要的口供都问出来之前,你们小两口轻易别往这里来了。」
何睦一听便知晓程郎中这是怕宁王府有人顺藤摸瓜呢,他看了眼妻子,见妻子也轻轻点了点头,他就连忙答应了。
不过等他答应了这事儿,也没着急告辞,而是又与程郎中商议起了下一步,那便是等到后天古凤秋还执意不开口,又该如何与宁王府交代。
古凤秋到底是个大活人,既是宁王的一手暗子儿,又在宁王府的宫奴册子上,哪里能平白丢了?
更别论她可是顾欣湄亲自从宁王府接出来的,到时候若不能将人送回去,难不成当时就跟宁王府撕破脸,再对宁王打草惊蛇?
这时也不待程郎中再开口,顾欣湄便笑道,大不了等后天我亲自坐了马车,假作亲自将古嬷嬷送回宁王府去。
「到时候事先跟我哥哥商量好,叫他派些蒙面人来拦截我的马车,再将装扮成古嬷嬷的人从我车上掳走如何?」
何睦顿时皱了眉。
这样倒是将妻子的嫌疑择清了,可是不也照样惊了宁王府?
不过他旋即也就明白了,就算宁王府被惊动了,又能如何呢。
宁王手里一没兵权,二来他的生母万太妃在宫里便是个活人质,就连宁王的嫡长子前两天也被召进宫里,陪着大皇子开蒙读书去了,宁王还能立时便翻出大天来?
倒是程郎中闻言就瞟了顾欣湄一眼,心里又不得不承认了一次,若是自己的女儿有这个荣敏郡主的一半,当初也不至于惨死。
等他收回目光,便索性教给何睦夫妇道,左右宁王府早知道我的存在,虽是我死遁了一次,宁王府也一直没死心,这些年都在寻找我的下落。
「宁王这哪里是非得笼络我为他所用不可,他还怕我跟了皇上呢。」
「那么等荣敏郡主的马车被人劫了,郡主不妨径直去宁王府报信,就说劫走古凤秋的人留下话来,是我程继善带人下的手。」
这话便几乎是直接跟宁王府挑明了,程郎中的确已经追随了皇上,否则又哪里来的一队黑衣蒙面人,武艺又那般高强,还专门捡了古凤秋下手。
随后即便古凤秋咬紧牙关万事不招,他程继善既是分外了解这女人的路数,也完全能将古凤秋所做的一切倒推还原,再做出个天衣无缝的口供出来。
到得那时,宁王也便只能等着束手就擒了……
而他程继善协助何睦立此大功,从此也必能得以重见天日,他就不再是前朝余孽的后代,更不用隐姓埋名做那陈之信了,着实是一举两得。
顾欣湄瞬间就想明白了她爹的用意。
这时再想到她爹在睿王的书房里,对古凤秋那般雷厉风行的出了手,竟是一点都没留情,方才还不忘再给古凤秋补上点儿药,她不由得有些埋怨起了自己。
她是不是有些冤枉了她爹?
冤枉她爹与古凤秋必是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才宁愿选择自己死遁,还不惜抛下怀着龙凤胎的独女,也不愿意早早下手弄死那死对头?
原来顾欣湄之所以迟迟不愿和程郎中相认,也不止是想叫她爹手上沾些血,治治太过良善的病。
她也是想弄明白她爹到底与古凤秋有什么牵扯,不弄明白决不罢休,这才屡屡都对何睦摇头拒绝。
也就是说她执意不想这会儿就早早与程郎中相认,她还是一直都有她的道理与坚持。
她就笑着点头道,程叔教我们的这一手儿实在是漂亮。
「过去我们虽然都知道宁王的所作所为,连皇上也是心知肚明,只要这古凤秋不落网,不将宁王意图谋逆的铁证拿到手里,谁也不敢明火执仗的将宁王府如何。」
「现如今这人既然落进了我们手里,挑明了倒是个最好的办法了。」
「若是因了古凤秋的落网,宁王府反应太大,岂不是正说明他们心里有鬼。
「可若是宁王府打落牙齿和血吞,更是我们巴不得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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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医妻 卷五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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