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临川挑眉,大有不满,「那你非进来这一趟干什么?」
「宣告主权啊!」红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赔笑看了看他,续说,「也不全是……主要是夫人的药还熬着呢,我若在这儿喂你喝完,那份药就该糊了!」
刚端起药碗来的席临川猛地一颤,药汁在指尖一烫。他忙换了只手端药,愕然看着她:「你在给母亲煎药?!」
「多新鲜呐?」红衣维持着那理所当然的样子,「有的话得当面说清楚,我不找个合适的由头,夫人会见我么?」
一刻工夫后。
陈夫人躺在榻上,冷睇着眼前吹药的「儿媳」,待她手中药匙送过来,毫不留情地伸手一推。
药汁溅洒,红衣拿了帕子拭了拭被浸湿的衣袖,药匙落入瓷碗中轻一响。
接着,她便把药碗放到了旁边,面容并不和善地再度看向陈夫人,眼眸低垂:「夫人,虽然您要怎样任性妄为,将军都只能忍着,但红衣奉劝您不要做得太过分。」
陈夫人听言,面色更冷:「轮不到你来警告我。」
「这不是警告。」红衣明眸微抬,面上半点笑容也无,却也并无不敬,只是认真地看着她,道,「这是将军的府邸,那么多人看着,您这做母亲的,当真一点不顾将军的颜面么?」
陈夫人神色一滞,面上的厌恶却并未减缓。
「我不是善于逆来顺受的人,所以有些话我跟您直说好了。」红衣淡有一笑,「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很公平,我也不喜欢您。」
陈夫人骤显愠色,她却当即又续了话:「但是这无所谓,您有您的丈夫、也有别的孩子,不会住到席府来,我也不会去陈府扰您清净——所以您看啊,我纵使不喜欢您,也还是亲手煎了药送来。这不是我想虚伪做作,是我想顾一顾我夫君的面子。但您若非要撕逼……呃……僵持到底,一点面子都不给您儿子留,我自己硬顶着也没用,就只好陪着您僵。」
本就是红衣正坐着、陈夫人躺着,眼下她这样风轻云淡地说得清楚,当真有些居高临下的气势。
陈夫人的神色绷得更紧了一些,逼出一声冷笑:「真是没规矩……」
「规矩?」红衣秀眉一挑,「规矩重要么?您儿子在朝上差点被当众打死,回了府您还不让他好好养伤。他本就烦心事多,您还要‘锦上添花’一下,现在您跟我说‘规矩’!」
她的口气颇有点狠厉,抬眼看去,陈夫人神色陡然一慌:「你什么意思!」
「常言道‘是药三分毒’,您为了让他愧疚服软……也真豁得出去!」她的柔荑在案上狠一拍,直击得碗中药汁溅起两滴,「您给解释解释那大寒汤的药渣是怎么回事?用这种法子蒙亲生儿子……您对自己可真够狠的。」
她说得气势汹汹,但知道此事,可真不是因为她有本事眼观六路。
还是多亏席临川一贯待下人好,是以除了陈夫人带来席府的那几个丫头外,就没有哪个是真正帮陈夫人做事的了。
她前脚喝了大寒汤致病,后脚就有仆人悄悄拿了那药渣来给席临川看。红衣看到席临川盯了那药渣许久,而后一声轻笑仿似自嘲。
「您知不知道,就算他知道这病是您自己作的……也还是很担心?」她一手轻持起药匙,一下下在案上的药碗里搅着,「您又为他想过么?且不说逼着他和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是什么滋味……就是眼下的事,您知道他伤成那个样子,还要担心咱们两个的关系,是什么滋味么?」
红衣再度将碗端了起来,不去看陈夫人的神色,只又舀了一勺药,像刚才一般送到她口边,曼声道:「差不多行了。您比我更清楚这婚事不是桩简单的婚事,还牵涉君臣间的政事——那君臣间的事就让他们君臣料理去好了。席府里,有劳夫人屈尊,陪我粉饰个太平,不为旁人,就为让将军能安心歇着。」
她鼓足勇气强壮气势,心底苦恼地觉得这淡泊的神色随时会绷不住。
持着瓷匙的手强忍着没有打颤,终于,见陈夫人轻启了唇,将那一匙药抿了下去。
而后一喟,紧皱着眉头,思量着说:「你既要照顾临川,我的药就不用你亲自煎了。交给下人便是,你若得空,陪我来说说话就好。」
成功。
红衣心里在「陈夫人」这名字后面打了个勾,眉开眼笑地应了声「诺」,犹是耐心地给她喂完了这碗药。
府中上下都奇怪了,不知道这红衣用了什么异术,竟只用一碗药的工夫就让陈夫人转了性。
……难不成是她平日里那个偶尔犯傻的呆样……连陈夫人都扛不住了?
应该不至于啊……
无所谓阖府的议论,红衣侧躺在席临川身边,悠哉哉地吃着花生。
任席临川怎么问她是如何缓解的关系,她也不说。心中暗自念叨了一百遍「因为你妈欺软怕硬」,在榻边掸了掸手:「你好好养伤就是了,这事且没完呢……陛下那边,我可应付不来。」
也轮不着她应付。
席临川点头应了,心里发着沉,实则自己也不知皇帝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从他初回长阳那天就觉得很奇怪了,怎么想都觉得皇帝那番试探后的解释……说不过去。
绝非仅是言官们妄加猜忌,必是皇帝自己对他和郑启的忠心也有所怀疑了。兴许只是一分两分……甚至半分,但必定是有。若不然以皇帝的性子,别说言官几句猜忌了,就是以死相逼,他也不会随意设计试探。
但……
他和郑启从未有过半分不该有的野心。身居此等高位,二人的行事作风在朝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严谨,连个门客都没有,根本没有理由招惹上这样的怀疑。
到底是为什么?
他看一看身边的红衣,伸手抢了她刚剥净的那颗花生送到口中,一壁品着花生的微甜,一壁思量道:「你若方便,去禁军都尉府走一趟?」
「禁军都尉府?」红衣一愣,要留着嘴追问,便把又一颗刚剥出来的花生塞到了他嘴里,「要我去见谁?」
他说:「那个指挥同知。」
……绿袖的男朋友的哥哥啊?
红衣想了一想,便点了头:「我现在就去,是要我问什么,还是请他来府里?」
「请他来府里。」席临川道,「你现在去可以,但让他天黑了再来,避着人来。」
红衣就依言去了,到禁军都尉府与那指挥同知说明了来意,对方未作多想就点了头。
——然后,红衣便是不问,也知道那「避着人来」是怎么回事。
入夜,风不小。簌簌寒风在窗外刮得凛冽,那声音弄得红衣在房里一听就缩脖子,觉得让人家这样趁着大风来太不合适了。
席临川看到她的样子,只道她愣,伸手便要把她往被子里拽。
红衣自然不肯,一瞪:「一会儿还有人来呢!」
正说着,窗户骤开,一团黑影翻入房中。
短一瞬,跃起,关上门。
多枝灯上被吹得乱晃的烛火重新归于静止,指挥同知看了看紧阖的房门,安心坐下,客气道:「将军别来无恙。」
【注】
豆豆网VIP作品,所有作品均已完结。将不定期进行免费连载(部分情节刪除)。
需完整完结请点这里咨询客服>>>
中国平安股票走势预测和K线图分析
娇妾掌家 卷三 第二十七章
豆豆小说其它网址:www.ddkanshu.com,请大家收藏备用
CopyRight © 2024 本作品由豆豆小说阅读网提供,仅供试阅。如果您喜欢,请购买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