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轻打了个哆嗦,立时便听到冷言冷语:「这副样子做给谁看!」
她抬一抬头,复又低下去,什么也未说,没有心情与陈夫人争执。无声地吁了口气,轻道了两个字:「抱歉。」
陈夫人淡看着她虚弱的神色,心中竟有点矛盾起来。挣扎了好一阵子,犹犹豫豫地伸出手去。
红衣忽觉背上被轻一抚,微怔,抬眼望向她,陈夫人紧蹙着眉头一喟,仍是冷言冷语:「摆着张脸真是难看得很。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头回听陈夫人主动用这般和缓的口气同她说话,红衣默了片刻,却只能摇头:「没什么……我、我不知道怎么同夫人说……」
「那就回去和临川说。」陈夫人接话平淡,觑着她无奈道,「自己忧心忡忡的有什么用?我不管方才皇后娘娘同你说了什么,必是和临川的事情有关,你总要和他打商量的,不必先吓坏了自己。」
红衣点一点头,深吸一口气,望着帘外街景缓神,耳边听得陈夫人又道:「凭你这个样子还想阻住清欢进府?你知不知道这样的宫宴一年里有多少次?次次都这样,一年下来临川就把人得罪尽了。」
陈夫人刻薄地说了她一路,十句里又难免有那么一两句是反过来开解。刀子嘴豆腐心的味道弄得红衣心里愈加复杂,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她得话,一边又在掂量摆在眼前的棋局,心绪翻来覆去的,时间反倒显得过得很快。
马车忽地停下,红衣揭开帘子一看,已到席府门口。她如方才进宫时一般先行下了车去,又回过身去扶陈夫人。
府门打开,小厮见了礼,又有一直候着的婢子迎上前来,很机灵地要扶陈夫人。
陈夫人搭在红衣手上的手却没松,一睇那两个婢子,淡声道:「去告诉公子,我们已回来了,一会儿便过去。」
「夫人?」红衣不安地轻唤了一声,不知在去找席临川之前,陈夫人还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两个婢子离开了,陈夫人迈过第二道院门就停了脚,一握红衣的手:「我跟你说清楚。」
红衣稍颔首,陈夫人轻道:「我看得出,必是皇后方才说了什么吓住了你。但你万不能因为心里害怕,就不敢同临川说。许多事你辨不清真假、更处理不来,只能让他去琢磨。」
「诺……」红衣静静一福,陈夫人又说,「行了,去我房里吃些东西再去找临川,免得一会儿说起烦心事更没胃口,一直饿到明早。」
她说罢便径直朝着自己的住处去了,没问红衣想或不想,红衣也只好安安静静地跟着她去。
婢子备了晚膳呈上,数道精致菜肴摆在面前,二人又成了那谁都不理谁的阵势,吃得寂静无声。
晚膳后,陈夫人并没有和她一同去找席临川。挑了个婢子为她打着笼灯,自己则去沐浴休息了。
这于红衣而言实在太好,陈夫人若在,她还真不知那些话能否直接告诉席临川。
冬夜的寒风吹得凄凄的,又格外燥人,红衣不愿在这样的情境下多做停留,脚下走得愈发快了些,步入席临川的院门时,直弄得院中的两名婢子一惊。
「娘子?」两名婢子福身见礼的声音都带着惊意,红衣推门进屋,脚刚落地就听到席临川地急问:「怎么了?」
红衣驻足滞了一会儿,咬着嘴唇关上房门,闩上门闩,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席临川担忧地看着她,却见她一步步走近之后,径直在他榻旁席上正坐下来,默了一会儿,又解下斗篷,不管不顾地爬到他榻上,然后不声不响地缩到他被子里。
「……干什么啊。」他好笑地看着在身边拱来拱去的她,伸臂一环,将她箍得老实了,低低一笑,「有事说事,别投怀送抱。」
「将军……」红衣哑哑一唤,兀自品了一品,觉得心里还是发虚。便抬头看向他,一咬牙:「夫君!」
「……嗯。」席临川挑眉,「怎么了?」
「我听皇后娘娘说了一些事……自己越想越害怕,慢慢说给你听,你想想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说着咬了咬牙,「我是真的害怕,一路都在瞎琢磨。所以……说的时候你不许不理我,多给我点反应,我才敢接着说。」
「哦,好。」席临川认真点头,翻身侧躺,另一只胳膊也揽过来,将她紧紧一搂,「你说吧,我听着。」
红衣点一点头,接着他身上传来的温暖,缓缓将万千焦虑舒展开,把方才在长秋宫中皇后所言的每一句话都重复了出来。末了,终于说到了皇后认为太子已死的话题。
「这事最是可怕。」她明眸望向他,「你说太子到底死没死?是皇后想错了,还是指挥同知大人骗了咱们?又或是那天还没死,但后来死了?」
席临川也面色发沉,沉吟起来。手在枕下一探,摸了本奏章回来,递给红衣。
「这是什么?」红衣不解道。
「是我先前呈上去的一道奏章,因不是急事,今天刚有批复。」他手指将奏章一翻,翻到末页,在那字迹苍劲的朱批上敲了一敲,「陛下着意提了一句,下月月初,会来看我一趟。」
「……所以呢?」红衣看着那满眼的繁体字,本就乱得思绪更乱,席临川轻松一笑:「所以我最好在他来前主动进趟宫。有些事,等他来问话,还不如我主动去禀个明白。」
红衣悚然一惊,阖上奏本满是不安:「你要主动去见陛下?你的伤……」
「不碍的。」席临川把奏本从她手中抽了出来,随手丢在枕边放着,「今天才初七。我歇到月底,应是能走动了。」
他说罢含笑闭眼,神色从容,心中却也愈觉艰难了。
他养了这么多日的伤,皇帝到底是什么心思,当真难猜。
腊月初一。
真正的严寒已然到来了,整个长阳城冷得像个冰窖,但早朝还得如常继续。
自卯时开始的廷议直至巳时末刻才散去。如此倒是很好,毕竟接近晌午,阳光好了许多,天也就暖些。
大殿两侧,朝臣齐施稽首大礼恭送皇帝,天子自九阶之上稳步而下,向殿门口行去。
忽有侍卫匆匆而入,直奔至皇帝三步外,单膝跪地,字字有力:「陛下,骠骑将军求见。」
皇帝一怔,满殿朝臣更是一惊,虽则维持着礼数无人敢言,仍是忍不住稍抬了头,护望一望,不明白他突然来干什么。
谁都知道,骠骑将军自那日触怒圣颜挨了杖责后,便在府中养伤。数算下来快两个月了,从没露过脸。
众人屏息等着皇帝的反应。少顷,听得他声音一沉:「传去宣室殿。」
语落,皇帝复又提步朝殿外走去,朝臣们待他走远后各自起身,殿中的低语议论很是持续了一阵子,诸人才各自回府。
席临川行至宣室殿的时候,皇帝恰更完衣从寝殿出来,席临川牙关暗咬欲行大礼,皇帝倒先道:「免了。」
他一滞,仍是施了个长揖,皇帝睇着他一笑:「看来伤没好全,朕就不逼你坐了。什么事,说。」
「陛下,臣不能娶阳信公主。」他拱手,简单直白地道出的还是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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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掌家 卷三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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