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想想这些年他们母子受的委屈,尤其是无辜惨死在她手中的小弟,他又硬起心肠。走到严大小姐的身边,冷笑着低声道。「有件事,只怕你还不知道。你可知你的这位好夫君,为何退伍?」
他话音才落,陶世杰就脸色大变的厉声道,「你休要胡说!」
见他如此,严家庶兄反倒提高了嗓门,「我是在胡说么?原本顾忌着你们家的脸面,我是不想当众嚷嚷出来的,可你们家这样不要脸的来我们家骗婚,还妄图哄着我妹子,把家产弄到你们家去,这事办得可真是够交情啊!」
「无知小辈,你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们家报官拿你!」此时,因听说门前的喧嚣,又见新娘久未进门,陶老太太让陶宗名扶着,亲自出来看看究竟了。
没成想,一出来就听见这些不堪的言语。再怎样,他们还是要维护着自家儿孙的。
可严家庶兄浑然不惧,反道,「你要报就报,我岂怕你?哼,众位乡亲也一起听听,都来评评理。这个陶世杰,」
他伸手将人一指,凛然道,「明明在军中坠马伤了子孙根,成了天阉,却还好意思来我家骗婚,说他不是图谋我家的嫁妆,有谁肯信?」
哗!
人群哗然,居然还有这样的事?那也太缺德了!
陶老太太又惊又怒,恨不得拿拐棍把严家这个庶子打死,「这是造谣,胡说!你们可千万不要相信!」
可严家庶兄道,「是不是我造谣,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孙子,不过陶世杰,张景这个人,你可还记得?」
听到这个名字,陶世杰象是中了魔咒一般。脸上雪白,眼睛也惊恐的大大睁起,原本想反驳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张景,正是替他医治过的军医,严家怎么会知道他?这怎么可能?
严大小姐扭头看着他的神色,忽地就全明白了,「你这个骗子,骗子!」
她状如疯魔的冲过来,一头撞在陶世杰身上,竟把猝不及防的他撞倒在地。然后那根一直没派上用场的马鞭突然就挥舞起来,没头没脑的往陶世杰身上抽去。
「就是你骗了我,才害得我爹把我的嫁妆都收走了,你赔我,你赔我!」
陶老夫人大骇,「快把那个泼妇拉开,拉开!」
可严大小姐性子上来,可不管是什么人,竟是鞭子一转,呼呼有声的往陶老夫人和陶宗名身上抽去。他俩一时不察,竟是给抽中了,疼得嗳哟嗳哟的抱头鼠窜。
然后整个现场乱作一团。
在楼上的叶秋却是看得分明,有些人趁乱嘻嘻哈哈的在打太平拳,也有些人生了不轨之心,在悄悄偷拿严家小姐的嫁妆。
等到有人发现,嚷嚷起来,陶严两家又忙着去抢拾东西。可现场乱成这样,又能抢回多少?
至于那位严家庶兄,他该说的话已说完,早趁乱带着家丁走了。
对于严大小姐还要不要嫁,又能抢回多少东西,都已经不是他关心的事了。说实话,他没有趁乱再踩她一脚,都已经算是心地厚道了。
至于陶家的婚宴,哪里还办得下去?
好些客人见状都悄悄走了,不少人还顺手把自己送来的礼物,及端上桌的酒菜点心打包了离开,少数不厚道的连好看些的碗碟都一并袖走了。
陶家想靠摆酒赚钱怕是不可能了,估计得亏得哭鼻子。
真真是一出好戏。
楼上的叶秋看得心情愉悦,转头问,「这事是你干的?」
敢说不是,她跟他姓!
楼下的闹剧还在继续,不过叶秋已经失了看的兴趣。
好好的婚宴办成这样,别说陶家已经生了去意,就算没有生出去意,也绝计在八角镇再也无法立足了。
长孙是个断袖,生个儿子还是借的别人家的种,眼下又被带走了。次孙被当众揭出跌断子孙根,这陶家一脉,除非陶宗名再振雄风,这个可能性看起来似乎不大,所以陶家几乎可以说,已经要断子绝孙了。
这样的人家,就算还有两个钱,也是最为乡下人鄙夷取笑的。何况陶家又已经败落了大半,所以叶半仙敢大胆断言,不出三日,这陶家必定会走个干干净净。
只是这些事,男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查出来的?要是早知道的话,为何不早告诉她?害得她还提心吊胆了那么久。
要早知道陶世杰出了这等事,在他一回来就抢着要认小地瓜为子时,叶秋必连半分也不会信他。
因再当不成爹,才想认个便宜儿子好遮人耳目,这样的拙劣心思又有什么难猜?
「我也是这次回来,才知道的。」
看她抱怨的眼神,男人简略答了一句。见她已吃完,过来收了她的碗筷,看她嘴角还残留着一点酱汁,伸手用大拇指替她抹了去。
那略带薄茧的手指碾压过柔嫩双唇的感觉实在太过微妙,叶秋给抹得耳根发热,倒退两步,自己胡乱擦着嘴角嗔道,「那你也不早说?」
男人瞧她这小猫洗脸的慌乱样儿,莫名有些好笑,话也多了几句。「之前打仗,哪有时间?再说还要调人证过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早在陶世杰称其退伍回来之初,李雍就觉得古怪了。
因连年征战,各兵营永远都是缺人的状态,如果不是出现重大伤残或是年大体弱,一般不会让这么年轻的士兵退伍。
但偏偏陶世杰就这么四肢健全的回来了。于是心存疑虑的男人便吩咐手下去信查他底细。不过得知实情。确实也是最近的事。然后又疏通关系,把从前诊治过他的军医弄来,也是费了些心思的。
再接下来的事。就容易了。
只不过安排一次「巧遇」,让军医把此事在「无意」中透露给严家庶兄,顺便把严大小姐想拐带家产出嫁的消息也一并奉上,这位严家庶兄就算不想理那妹妹要不要嫁给个太监。总也不愿自家利益受损。
于是很快,把事情跟严老爷和盘托出。便有了今日这一幕。
至于特意选在陶家办喜事这一天,那自然也是特意想让叶秋看一出好戏。
男人以为,敢欺负他的女人,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再看看男人眼底的小得意。叶秋颇有些无语。
敢情这位不仅是带她来看戏的,还兼任了幕后导演一职。
好吧,她也觉得挺爽的。不过还有一个人。也不能忘记。
「你说连李家的人都找上了门来,那位公主殿下怎么还没动静?」
也不是叶秋瞧不起人。要说李芹第一次上门还能说得过去的话,第二次能想到买地来威胁她,似乎就不是她那个智商能想得出来的了。
还有陶家,怎么能这么快的就找到她并一拍即合?虽说最后便宜的还是叶秋,可这中间的过程着实透着几分诡异。
既然男人那么万能,总不会连这点子事都想不到吧?
李雍确实是想到了,也查到了点什么,所以他跟叶秋说,「来而无往非礼也,我已经命人回敬了一份厚礼回去。」
冯辰香为何能在南楚这样闹腾?所倚仗的无非是她的身份。
如果护持她的这个身份出了问题,譬如南楚皇帝突然发现他还有其他的孩子也很出色,又或者说冯辰香在南楚的势力遭到打压,不知这位公主还能不能气定神闲的躲在暗处,找叶秋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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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包满满 卷五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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