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娇医 卷一 第四十章

  这种感觉又没人可以说。
  杜家是大小章氏的地盘,对她来说算不上娘家。辛家当家的母舅,是自视颇高的清流文人,早在杜昕被弹劾贪墨时就自动自发地与杜家断了来往。
  杜俏唯一可去的地方就是白塔寺,在青灯古佛的陪伴下默默地诉说着寂寞,消磨着年华。
  方太医很快就来了,隔着帐子给杜俏诊了脉,因是常来常往的,只问了问这几日的饮食睡眠等问题。
  赵嬷嬷拿出画屏的方子给方太医看。
  方太医捋着胡须说:「这是调理女子倒经的方子,并无不妥之处,只是开方之人太过谨慎,倘若将玄参换成生地见效会更快些。」
  赵嬷嬷笑着收了方子,等方太医走后,对杜俏道:「难得易家姑娘那么小年纪倒有一手好医术,这方子连方太医都认可。」
  杜俏眼前浮起易楚白净的面容,秀丽的柳眉,腮旁跳动的梨涡,还有她身上青莲色的褙子,虽然颜色已经有些泛白,却干干净净的,散发着皂角的香气。
  杜俏不由心生羡慕,「……身怀医术可以造福四邻,又有疼爱她的父亲,多好……我倒希望是她,虽然穿着粗布旧衣,总胜过这种看不到尽头的日子。」
  此时的易楚并不像杜俏说的那般幸福,她正蓬头垢面地在厨房忙活。这边灶上慢火熬着稀粥,那边急火翻炒着肉片。等饭菜做好,满身都是油烟灶灰。
  不过看到父亲跟妹妹吃得香甜,欢喜与自豪还是由心底洋溢出来。
  有什么能比过一家人围在一桌吃饭更幸福呢?
  收拾完碗筷,易楚回屋拿上绣活准备去医馆绣,不期然在桌上发现一张纸笺,寸许宽的澄心纸,上面写了三四行字,字很小,看不太清楚。
  是谁放在这里的?
  易楚确信下午她在房间时并没有这张纸。
  从她离开房间到厨房做饭,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时辰……易楚心里模模糊糊地有了个影子。
  除了他,应该不会再有别人。
  易楚咬唇,点燃了火折子……
  火舌舔着纸笺,上面的字迹影影绰绰的。
  易楚转过头不想看,既然已知不可能,那就彻底地放下,免得看过,又乱了心神。
  不过一息,纸笺燃尽成灰。
  易楚沉默着叹口气,点燃油灯,将纸灰收拾了,又找出帕子跟丝线往前头医馆走。
  在医馆不方便绣大件,只能绣帕子、荷包之类的零碎物品。
  易郎中看到她进来,将烛台往旁边推了推。
  易楚坐下,欲言又止。
  「怎么了?」易郎中关切地问。
  易楚支支吾吾地说:「爹能不能问问荣盛哥,荣大婶穿多大的鞋子?」
  烛光下,她面带云霞,比初春的桃花更加娇艳。
  易郎中笑着答应,「好,爹帮你问问。」
  过两天,荣盛拿了几双鞋样子过来,趁着医馆空闲,让顾琛交给易楚。
  易楚看着鞋样是两双大的,两双小的,吃不准是谁的,只得去找荣盛。
  荣盛立时红了脸,悄声指给她看,「上面做了记号,画圆圈的是祖父祖母的,那两双是我爹娘的。祖母脚背高,鞋面要宽松些,祖父大脚趾比其余趾头长。」
  他倒是心细。
  易楚感激地说:「我知道了。」
  荣盛却又小声道:「是我娘说的,还有我爹左脚比右脚稍稍大一点。」
  是担心她做的鞋不合适,不被长辈喜欢吧?
  荣大婶很为她着想。
  易楚心头一暖,对荣盛道:「替我谢谢荣大婶。」
  「我娘,我娘很喜欢你。」荣盛低头说出这句,脸更红了。
  易楚也是,窘迫得厉害,头也不敢抬赶紧离开了医馆。
  易郎中看在眼里,很感欣慰。
  对新媳妇而言,最难过的就是婆婆这关。
  能得荣大婶喜欢,以后有她照应着,易楚的日子不会太难。
  做鞋子是极费工夫的事,尤其是鞋底,需得制袼褙,用浆糊把棉布一层一层地粘在一起。等浆糊干透,按着鞋样子一片片剪下来,再用白棉布包上四边。如此做八片,用浆糊将每片粘好,最后用麻绳纳好。
  纳鞋底很讲究,要求前脚掌纳九九八十一针,后脚跟纳九九八十一针,这样才能长长久久。纳好鞋底再用棒槌捶得平整瓷实,好让鞋子更加舒服耐穿。
  易楚做好鞋底时,京都的第一场雪扑簌簌地落下来,将地上万物装扮得一片银白。
  冬天日短,东厢房几乎看不到太阳,阴冷得很。
  易郎中便让易楚姐妹在正房的大炕上做针线,炕洞通着灶头的烟道,炕上热乎乎的,很舒服。
  易楚早就备了绸缎做被面,三床被子分别选得榴绽百子、鸳鸯戏水以及百年好合的图案。
  易齐针线好,绣得是交颈的鸳鸯,易楚耐性好,绣水波荡漾的湖面。
  两人面对面正绣得入神,忽然院子里传来女子的喊声,「易家姑娘在吗?」
  声音听着很陌生。
  易楚连忙答应,「在」,下炕趿拉着鞋子往外走。
  来人竟然是画屏,穿件桃红色棉袄,外面披着石青色灰鼠皮斗篷,臂弯里拐着蓝布包裹,冻得脸颊通红,不住手地呵气。
  易楚忙将她迎进屋。
  画屏乐呵呵地说:「今儿轮到我歇息,没别的事,就想着来看看你。」
  「这大冷的天,你身子可好点了?」易楚携着她的手往炕上让。
  「吃了三副药,感觉爽利多了。以后小日子的时候,身子沉得要命,上个月比往常要轻快。」画屏并不客气,脱了鞋子上炕,看到炕头端坐的易齐,脸上流露出惊艳。
  易楚笑着介绍,「是我妹妹易齐」,又介绍画屏,「威远侯府的,画屏。」
  画屏再看一眼易齐,感叹道:「你妹妹真漂亮,就像画里走出的人似的。」
  易齐羞红了脸,「你太客气了,哪有你说的这么好。」
  易楚端了茶杯过来,画屏捧着茶杯小口地啜,问道:「这是绣的嫁妆?你许了人家?」
  「嗯,刚定亲不久。」易楚微带羞涩,仍是落落大方地回答。
  易齐笑着道:「就是前头医馆那人,跟我爹学医术。」
  「那最好不过,」画屏连连点头,「知根知底的,不用担心受欺负,又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少说他也得尊重你几分。」
  不愧是大家庭出来的丫鬟,看事情一眼就看到点子上。
  易楚却情不自禁地红了脸。
  画屏看她这副情态便不再说这个话题,转而谈起路上的见闻,「都说进过诏狱的人没有囫囵个出来的,我经过午门看到城楼上挂着的尸体,赵大人虽然瘦了点,可看着胳膊上一点伤痕都没有,脸上还带着笑,你说稀奇不稀奇?」
  易楚心里咯噔一下,「哪个赵大人,以前的户部侍郎?」
  「没错,就是他,昨儿挂上去的。」
  赵镜死了,赵七公子呢?
  易楚忍不住问道:「赵家其他人呢,也都死了?」
  画屏思量会儿才回答,「男丁据说都砍了头,赵四奶奶喝了毒酒,其余女眷都发配到四川。」
  既然男丁都死了,想必赵七也没有幸免,也不知是命数已尽还是也被砍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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