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迈定要一起去,「你去打仗,阿爹在家里可呆不住。」让老子离开我家阿雱,不干!沈忱和岳池也凑热闹,「安南还从未去过,想必很有趣。」那样子哪像在谈打仗,简直是假日远足。
张雱白了两个儿子一眼,「都跟着我去,谁照顾你娘亲?谁照顾阿屷和丫丫?你们甭捣乱了,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
「阿爹您也是,甭捣乱。」张雱训完小的,又训老的,「皇上命您在家中思过呢,您去什么安南?」难不成跑安南思过去。
金昱成忙道:「张大帅,皇上口谕,沈侯爷若愿随您出征,准。」皇上怎算的这般准?知道沈侯爷定要跟着义子一道出征打仗去。
沈迈本是被张雱训的有点下气,一听金昱成这话,来了劲,「阿雱,上阵父子兵!」他年纪虽老,脸色红润,精神矍烁。要论上阵砍人,年轻小伙子也未必赶得上他。
「阿爷这话说的对,上阵父子兵。」沈忱和岳池一起笑吟吟说道。他俩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一岁,身量都比同龄的孩子高大,胆儿也肥,从小好战。
沈忱不必说了,那是沈迈倾注毕生精力打造的沈家功夫传人。岳池外表斯文秀气,但到动起手来,却是稳、狠、准、快,跟他祖父靖宁侯岳培一个模子。
「爹爹,祖父可是十岁上的辽东战场!」岳池振振有辞,「他老人家可以,我们哥儿俩自然也可以!」祖父当年可是靖宁侯府嫡长子,身份何等尊贵,不也一样小小年纪上阵杀敌。
张雱说不过岳池,心里气上了岳培。都怪您,才十岁您打什么女真人。把我儿子也带坏了,也要跟着您学。可惜岳培不在他身边,不然,他定会好一通埋怨。
「你们都走罢。」张屷挺起小胸脯,「娘亲和丫丫,我来照顾!」阿爷、爹爹、大哥、二哥全要出门打仗,家里只剩自己一个男人了,照顾妇孺的重担,当仁不让该是自己担起。
金昱成这热血青年在一旁看着听着,不知怎么的眼泪掉下来了,把张雱吓了一跳,「金先生,你没事罢?」我又没打你,又没骂你,我可是对你客客气气的。
金昱成忙伸出袖子去擦眼泪,「没事没事。」擦到一半停下了,陪笑说道:「张大帅,忘记跟您说了,傅侯爷、岳侯爷跟皇上请了假,要离开京城来梅溪,该是快到了。」自己是领了圣命即刻离京、日夜兼程,那两位怕是要晚几日方能到。
「祖父和外公要来?好极!」沈忱闻言大喜,跟岳池对视一眼,心有灵犀:有人看孩子了。不必再担心阿屷和丫丫这对小淘气。祖父看阿屷,外公看丫丫,正合适。
张雱平日最不喜欢傅深,连声岳父也不肯叫,十几年来一直称呼为「傅侯爷」。这时听见傅深的名字却觉得很顺耳,虽然他总是骂自己「傻小子」,却是真心疼爱解语和丫丫。
沈迈乐呵呵想着,「我和阿雱去打仗,傅深和岳培那两位么,只能在家中看孩子!」越想越得意。等到解语快手快脚把众人的行李物品打点齐备,沈迈抱抱阿屷,亲亲丫丫,笑咪咪骑上马,走了。他是天生好战。沈忱和岳池一左一右跟着他,爷孙三人都是兴高采烈。
张雱舍不得走。絮絮叼叼跟解语说了好一会子私房话,又交代丫丫大半天,最后抱抱张屷,「儿子,在家里乖乖的,听你娘亲的话。要让着妹妹。」一一作别,方恋恋不舍的出了门。
解语一手牵着张屷,一手牵着丫丫,站在门前目送他们一行人渐渐远去。丫丫仰起小脸,「娘亲,晚上我陪您一起睡。」张屷也附合,「对,陪您一起睡。」都是一幅懂事的模样。
解语把幼子幼女揽入怀中,笑盈盈答应了,「好啊。」祖父、父亲、兄长一起离开,两个孩子说不准心里会害怕呢。晚上陪两个孩子读书、写字、玩耍,上了床给他们讲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在海的深处,水是那么蓝……」
第二天上午张屷凝神练了一张大字,然后专心致志写了一封信,交给解语,「娘亲,您帮我寄送出去。」从前是张雱替他送信,如今只能是解语了。
解语微笑接过信,「阿屷放心,很快会送到。」真是想不明白,眼前这年方八岁的幼子,和远在太康那不到三岁的小不点儿有什么可说的。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缘份?
送信小孩的家长有些疑惑,收信小孩的家长心里也犯嘀咕。我闺女才多大,你小子就惦记上了?再说你也才八岁而已,这么个年纪,懂什么啊。
嘀咕归嘀咕,谢四爷还是带着信去了西跨院。大冬天的,他那宝贝小女儿拉着辆小拖车满屋子乱转,车上琳琅满目放着她的小茶杯、万花筒、洋娃娃等物。
「介个,也运走罢?」路过何离身边,看中一个精致好看、小小巧巧的针线筐,仰起小脸殷勤要求着。何离对她千依百顺,自是温柔说「好」,她马上高高兴兴拿起针线筐,郑重放到小拖车中。然后,拉着小车趾高气扬走了。
走到谢四爷身边,一样也是讨要东西,「介个,运走罢?」指指他腰间挂着的碧玉佩。这个应该能值点钱!谢流年知道他有些家底,专挑贵的要。
她个子小小,只能到他小腿处,自然够不着腰间的玉佩,只能一脸垂涎的抬头仰望。谢四爷淡淡看了她一眼,伸手解下玉佩,递了给她,「运走罢。」运走了就是她的。
谢流年呲牙一笑,她此时小乳牙已经出齐,这么笑起来分外可爱。又多了一项资产!谢流年前世今生都是财迷,她小心翼翼珍而重之的把玉佩放在洋娃娃怀中,拉起小拖车,扬长而去。
还没枕头高的小人儿,小脸蛋粉粉,小嘴唇粉粉,一个人玩的兴兴头头。谢四爷这原本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见了小女儿总忍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待她玩够了,命人替她洗干净手脸,抱到炕上。谢流年钻到谢四爷怀中,挪来挪去挪舒服了,「爹爹,开讲。」接下来是学习时间。
或是志人小说,或是诗词,或是神话故事,或是文学典故,总之每晚讲一则。谢四爷涉猎颇广,博闻强记,听他讲书是一种享受,谢流年很喜欢。
今晚讲的是王夷甫「举却阿堵物」。王夷甫雅尚玄远,口未尝言「钱」,他夫人趁他睡觉时,命婢女以钱绕床。王夷甫睡醒后,命婢女「举却阿堵物」,死活不说那个「钱」字。
呃,讲这个做什么?是要我学的高雅么?谢流年在父亲怀中摇着小脑袋。王夷甫出自魏晋名门琅琊王氏,后来又位至三公,他什么时候为钱犯过愁啊。他不提钱,那是因为他从不缺钱!
陶渊明敢说出「不为五斗米折腰」这样的话,那是因为他家中还有「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如果连这些都没有,会不会为五斗米折腰?五斗米不能折腰,那五十斗呢?五百斗呢?代价足够高呢?
「两袖包着清风,一口咽着清水,而云倾听良友清谈,可忘饥渴,即清高到没人气的名士们,也未必能清苦如此。」大师就是大师,看看人家这话说的多痛快。不过以上谢流年只是心中想想而已,说不出来。两三岁的幼儿,语言表达能力实在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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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妻宝打小养 卷一 V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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