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舒一口气,终将胸口大石卸下,「侬则刚度……从小到大都这么傻不愣登的,难不成这辈子就守着太上老君的丹炉,炼丹修道,肉也不吃,哥哥也不要了?」
「外头太吵,我就想一个人待会儿。」
「任性……」
「反正我就是不想嫁人。」她咬咬唇,真耍起脾气。
自然,耍小性儿这事儿上,贺兰钰也是不让人的,「呵——你以为我真想迎你过门?就照你这么个吃法,不到二十就能吃成个三百斤大胖子,过门都能把门挤坏!」
云意不忿,「真该给你找个厉害媳妇儿,治一治你这张嘴!」
「臭丫头——」
「臭书生!」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就算把贺兰钰的寂寞心事一笔带过。夜深,白头翁歇在枝头。云意将他送出山门,转过身微微叹息,默然回到属于她的简陋宅院。
而不远处,梅树下,大石后,潜伏的西北汉,早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已。
鸟儿扑腾翅膀,树枝压弯了又回弹。夜幕沉沉下压,最终被屋上悬山顶撑住了,才免于垂落,摔个米分身碎骨。
云意合上门,独自坐在妆台前,将高高束起的长发拆散。抽出白玉簪的那一刻,乌发如瀑布一般散落肩头,西洋水银镜里映出一张柔媚的脸,黑发红唇,早已经褪去稚气,染上风姿。
忽然间门外似有重物坠地,她心声疑惑,唤一声,「玉心?」久久不见回应,便只当是落石,平常事而已。自己梳通了长发,也习惯了不需旁人伺候,站起身解了衣裳往床边走。
突然间,就像是山间闹鬼,不知何处吹来一道阴风,灭了烛台上跳跃的火焰,黑暗突然间罩上头顶,落了地再向四周漫延。周围漆黑一片,一丝光也不剩。
云意心中警醒,只怕今夜有贼人到访,心中暗作打算,准备去寻藏在枕头下的短匕首。但没走两步,不知何处闪出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一把将她抱进怀中,双臂收紧,箍得她呼吸艰难,浑身发痛。
她的心跳如擂鼓,咚咚咚震得脑袋发翁。卯足了劲推他,却如同推一座厚实的墙,她费尽了全身力气,他自岿然不动。还要将她翻过来,托着臀,双腿架在身体两侧,手掌卡住她后颈,企图在沉沉黑暗中寻找她柔软芬芳的唇。
云意急的要落泪,害怕今夜在劫难逃,就要被个山野村夫污了身子。
混乱中也不知碰到了什么,只管张口就咬,两排贝壳似的牙下了狠劲,往死里啃咬他肩头肉。春夜里衣裳单薄,很快就让她咬破了皮,渗出了血。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无奈,那人未再动作,不过是维持着先前姿势,端着她的小屁股,任她撕咬。
她尝到满嘴血腥,他终于开口,那声音落在耳里,如平地惊雷,让她愣在当场,石头似的一动不动。
「咬够了?爷的肉什么滋味儿?好吃不好吃?」
「陆晋……」她喃喃絮语,抬起头,在黑夜中与他对视。茫然与混乱中猜不中他狂热而又脆弱的痴恋,他从何处来?又为何突然至此?无数谜题压在肩头,无人解答。
「现在轮到爷了……」不管她作何反应,他只管顺着心意吻下去,哪怕是天荒地老,哪怕一夜白头。他的思念入了骨,他的痛苦渗出了血肉,他想她想得浑身都在颤抖。
没有什么比得过唇齿的交融,身体的依恋,唯有拥抱才能感受真实。他不断地想要以舌尖探寻她那颗隐藏深处的心,逼迫她承认,逼迫她臣服。紧紧相拥的身体,他的掌心感受着她身体的柔软与皮肤的温度,鼻尖萦萦绕绕的是专属于她的浅淡芳香,这一切都令他无比安心,无比畅快,她任活着,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再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好。
横在她腰后的手臂再一次收紧,男人结实紧绷的肌肉只隔着薄薄一层睡衣,灼烫着她本就被悬在半空的心。他的喉结,他的宽肩,他窄瘦的腰,以及粗壮的双臂,无一不在诉说、甚至于叫嚣着一个男人的野性与魅力,甚至于这一片黑暗中四处都弥散着一股致命的诱惑,这诱惑属于苍茫草原,属于广袤牧场,属于他——一匹从未被驯服的野马。
这一吻穿过特尔特草原的相识,带入眼前的黑夜相拥。她在这场缠绵里落下泪,他也同样感触至深。
陆晋放开她被问得红肿的双唇,却仍旧不肯离开。宽阔的额头抵住她的,两个人在余韵中喘息,相互呼出的空气纠缠难分,四瓣唇一时近,一时远。如同酣饮过后,剩下小酌怡情。
「云意……」声音从心底来,带着他的痛楚以及失而复得的欣然,五味杂陈。
「嗯?」
陆晋咬牙,带着恨,又掺杂着浓浓的不舍,说起话来也断断续续,到最后竟然是哽咽,「你吓死我了爷知不知道……你这个……你这个……爷险些就信了你,这辈子都只当你死在西陵……」
他抱紧了她,眼中的泪自面颊滑过,坠在她颈侧,一颗颗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灼烧着她的皮肤,烙上一个个无法磨灭的印痕。云意不曾想过,会有这么一日。从前给她一箭都不带犹豫的硬汉,竟然会在重逢的夜里,为了一个吻,一场拥抱,落下眼泪。
她从来听闻男儿流血不流泪,何况是陆晋这样死要面子,素来嘴硬的「大男人」。
大约只有痛到极点,欣喜到了极点,才在冰与火的交叠里无法自控。
他强忍着、压抑着胸中沸腾的情绪,因此只能咬牙,无法言语。而云意也未从震惊中醒来,眼下情形,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顺从本心,伸长手臂,轻轻环住他宽阔坚实的后背。
陆晋得了鼓励,将她抱起来搁在书案上,要同她慢慢算账。
「你以后想过什么日子,爷都答应你,只不过再不许拿生离死别开玩笑。」
「那我想嫁人……」
陆晋气得捏她双肩,「嫁谁?只能嫁给爷!」
云意坦然道:「自然是想嫁谁嫁谁,除了你。」
他气得头脑发昏,管不住嘴,信口就说:「你怕不是还想着你表哥贺兰钰吧?那你方才拿什么乔?索性答应了他就是,明儿就抬轿娶你过门,当你的贺兰夫人岂不美哉?」
「我的事情不劳二爷操心。」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着实气得不轻,前一刻听壁脚时的兴奋昂然一瞬间烟消云散,余下的只有远山深处一个声音反反复复劝自己冷静,千万冷静。「你方才同贺兰钰说,你心里有人了,说的是爷?」
「不是!」她否认得又快又坚定。
「什么不是!你诈死逃生,骗得爷险些死在西陵,你倒好,同你表哥玩一出千里相会,爷还没找你跟你算账!你等着,今儿就要让你也死上一回。」
「放肆!你信不信我这就喊人来……唔唔……放开……嗯……陆晋,你做什么!观内三清九圣在上,你岂敢胡来!」
「爷就胡来,什么玉皇大帝菩提老祖都睁眼看着,看看爷是怎么钻被窝生儿子的!」他这回下了狠心,要占了她,让她再没有后路可退,「李得胜杀了,京城也夺回来,这就是该洞房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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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太娇纵 中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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