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太娇纵 下 第二十四章

  小兵喊完了,里头还没动静。街道两端封死,无人能入。因而显得尤其安静,就连马儿打个响鼻,都能惊了谁家的好梦。
  韦德成立于马上,威吓道:「再不开门,便都做牵连之罪,一并押回诏狱待审!」
  再看还是无声,便一抬手着令硬攻,四人抬起「铁驴」往门上猛撞,只听见「一二三」号子响,第三回才撞开了两扇厚重的红漆大门,门口接石雕荷花大照壁,再往内是空无一人的庭院,偶有三声鸟鸣,大约是宫里养起来的乌鸦,叫声凄厉,未知是谁的丧钟敲响。
  韦德成未做停顿,径直打马越过门槛直入庭院。听他一声,「搜!」身后兵马当即鱼贯而入,冲破空荡荡的前厅,往花树浓密的后院去。
  好歹在中庭遇上了风韵犹在的宜安公主,她近身处仍是她惯用的丫鬟,但身后多出不少生面孔,有几个韦德成还能认得出来。
  「听说有人要搜本宫的宅子,敢问是奉的哪门子旨意,能不问不求,破了门径直闯进来?」问的是马上的韦德成,眼睛却不忘他身上看,原来是懒得抬头,也不值得她费心。
  韦德成总算翻身下马,上前三步,拱手道:「末将奉肃王旨,为查找北方细作,还请公主稍安勿躁,待末将查找完毕,自当再向公主谢罪。」
  「谢罪?拿什么谢罪?拿你项上人头,还是让你主子给本宫磕头认错?」她不着急,沉下心来慢悠悠与之周旋,「你的人头谁稀罕,说到你主子,见了面本就该下跪磕头,这一时得意起来,且别忘了,窃国之臣有几人善终?」
  韦德成是粗人,没耐性也没本事与她言辞上交锋,只晓得黑着一张冗长马脸说:「公主若不答应,末将也只好得罪了!」
  过后也不等她多做反应,便绕开她要闯内院。
  然而没人注意,正门口又窜出三两个灰衣仆役,大敞的门再次合拢,上下三道木栓子锁死,将宜安公主府变为一座封闭的坟。
  杀,杀得斜阳下一片血红。
  而云意正痛到极致,耳鸣眼花,不知今夕为何。怀孕时本就比旁人多受不知多少苦,谁晓得生产仍是如此,耳边听着似乎连稳婆都开始慌张,参片含在嘴里,好不容易吊上这一口气。她坚持唤德安到近前来,顶着汗涔涔的一头乱发,惨白如纸的脸色,交待他,「如是……如是我不成了……你务必带孩子回太原去,别跟我说推脱的话,我不听,我一定要你的答应……」
  德安眼中已含着泪,点头,郑重地却又带着玩笑话说着:「哪有你这样霸道的人,吩咐事儿来从不许人反驳。」
  云意长叹道:「我只信你——」
  「奴才以性命作保,必不负所托。」他握了握她的手,掌心一片冰冷濡湿的汗,「眼下殿下还得熬住了,没娘的孩子什么模样,殿下见得还不够多么?就是为了多喝一口汤,多吃一颗糖,殿下也得撑过去。」
  她憋了半晌,疼得头脑发昏,好半天才喘着气断断续续说出一句,「我想吃肉……红烧肉……」多么朴素的愿望,听得人几欲落泪。
  天边血色终于消尽,夜色降落屋顶,远远有人来报,宜安公主府的,都杀尽了,一个不留。德安转过身来,望向主屋,隐约听见婴孩啼哭,辨不清是真是假,入坠梦境。
  德安算了算时辰,大约是戌时三刻小公子呱呱坠地,又念起四柱八字里批命断言,戌时生人清秀俊美,聪慧伶俐,一生有福,但见运程有所起伏不定,初运、中运平安吉利,晚运能得力于祖产或长上之余荫。细想来倒也不错,可见将来他「祖上」必定福泽连绵。
  阿弥陀佛,求天上如来、地上灶王,赐她平安和乐。
  许多时候担心过度,便开始求鬼神庇佑,着实可怜。
  他吩咐小仆赶回宜安公主府报喜,继而转身回到屋内,指派绿枝给稳婆们一人一包银子打赏,连听了一串儿的吉祥话,原本惴惴不安的心,总算因眼前热闹喜庆安稳落定。
  再看床帐后头,稳婆已清走污秽,她像是被人从湖底捞起,沾了一头一脸的水,又带着病态的苍白,以往红润的双唇此刻白得发乌,明明已是奄奄一息无力抬手,却还拼了命地抬着上身,想要早早地看上一眼,看一眼奶娘手里嗷嗷大哭的磨人精。
  凭空伸出一只玉一般的手来,原来是德安撩起垂落的床帐,稍稍弯下腰来,问:「殿下可好?」
  云意道:「你扶我起来,我看看他。」
  他轻轻叹一声,不知原因为何。带着无奈与宠溺的复杂情绪,侧身坐到床沿,手臂自她腰后环过,十分稳当地将她扶起来,半靠在自己身上。
  「夫人快看,小少爷生得可俊可俊了,妾身见过的孩子不少,还是头一回瞧见这样俊俏的。」奶娘笑得满脸喜庆,弯下腰,把襁褓中的孩子露出一张红彤彤皱巴巴的脸来给云意瞧。
  这一看就坏了事,她嫌孩子太丑,瘪瘪嘴要哭,「这是怎么的,生出来个红毛猴子!我不要……我费了多大力气,吃了多大苦,怎就生出这么个……俊什么俊!睁眼说瞎话,可见并不是什么好的。」
  好心说句吉祥话,没料到捅了马蜂窝。奶娘吓得两股战战,抱着孩子又不好下跪磕头,只得找德安求救。
  他使个眼色,安排奶娘先将孩子抱到后堂。自己扶正了呜呜大哭地云意,劝诫道:「月子里哭得多了,往后一辈子眼睛都好不了。怎么?还哭呢?夜里不想看书了?再不动笔画画了?」
  云意一张脸埋在他肩上,呜呜咽咽好半晌才停,抽泣道:「我可真是委屈大了……」生产艰难,危机四伏,偏生答应她要回的人没在身边,她心底里不见得好过。
  德安没敢有多余动作,直挺挺地任她依靠,许久之后才说:「殿下仔细身子,小少爷声音洪亮,必是康健过人,殿下往后要好生亲近亲近,方才的话,切不可再说了。」
  「晓得了,啰里啰嗦的,可真是烦人。」
  德安没回答,顺势将她放回床上,养月子宜静不宜动,她还是躺着休息为好。
  睡到半夜醒来,先问孩子呢?德安跛着脚从屏风后头绕过来,回话说一切都好,奶娘带着早早睡下了。知道她欲言又止是为何,不等她开口便拒绝道:「夜里风大,不好抱来抱去的,殿下若是想念小少爷,明儿早上抱过来也是一样的。」
  后头没见声响,显然是让他说得没话可回。过后问:「宜安公主府的事情解决了么?」
  德安道:「死了那么多个,拖久了不好交代。宜安公主已入宫请罪,这个时候没消息来,大约是无碍了。」
  她这一下总算放心,呆了呆,迷迷糊糊要睡,想来还是张大员外府最牢靠,但久住易露馅儿,看来还得尽早搬回去。
  次日一早就吩咐奶娘将吃饱睡饱的乖乖儿抱回来,这会子看着越发的欢喜,眼睛眉毛鼻子没有一处不得意的。她还学着他咿咿呀呀逗人玩儿,细长的食指在他眼前划来划去,简简单单一个动作便能逗得这孩子嘻嘻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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