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心恶妻 卷一 第四章

  一个四十多岁的青衣妇人来到南洛璎跟前,微一欠身,轻语道:「大少夫人请随我来。」
  南洛璎朝着朝霞笑笑,乖乖的跟着她来到裴老夫人跟前。
  朝霞示意一个青衣丫鬟端了碗茶交给南洛璎,又等另一个丫鬟在裴老夫人面前放个蒲垫,才继续道:「这位是老夫人。」
  南洛璎心思急转,呃,她应该要怎麽做?她双手下意识的接过茶朝裴老夫人递上,想说句话,却又发不了声音。
  在场的人同时眉目挑了挑,冷冷的看着南洛璎。
  瞧见众人的目光,南洛璎知道自己做错事了,新妇敬茶的时候应该要跪下,只是自己当现代人太久,把这一点给忘记了。
  看见裴老夫人眼眸望着自己,有意无意的扫了一下地上的蒲垫,南洛璎又偷偷看了一眼周围阴冷冷的眸子,最後乖乖的跪在蒲垫上,举起茶杯,努力的想说句「奶奶请用茶」,可是却是说不出口,只能哑着嗓子发出几声嘶嘶的短促叫声。
  裴老夫人又打量了南洛璎一会儿,眉头皱皱的嗯了一声,却不接过茶杯,南洛璎又举了一会,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半晌,裴老夫人不疾不徐的说道:「真是奇怪,彬玢的这个媳妇儿,怎麽不说话?」
  下首有一个妇人接过话来说道:「可别是个哑女才好。」
  这话说到南洛璎心中的痛处,来到古代一天了,还没说过一句字,连她自己都害怕自己会不会真的穿在一个哑女身上。她偷眼循声看了一下说话的人,不过三十上下的年纪,尖削的瓜子脸儿,细长的凤眼,身姿纤瘦,生得倒也算有些姿色,只是眉梢高挑,带出几分凌厉气势,显得不是那麽平易近人。
  中年男子摇摇头说道:「不可能,这丫头小时候我在南家见过,她只是身子比较弱,容易生病,那时候言谈说话都应对得当,是个知书懂礼的孩子。」
  南洛璎转了转眼眸,那时候是个知书懂礼的孩子……呃,意思就是现在不是个知书懂礼的孩子了?也是,第一天敬茶就做错了规矩,也难怪让他们看轻。
  「那是怎麽回事?不如叫个大夫来看看吧。」这时候裴老夫人才抬手接过南洛璎手里的茶杯,连盖子都没打开就递给自己身边的朝霞,她又看了南洛璎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南洛璎暗咽了一下口水,看来自己很不招人待见,不就是上茶的时候忘记跪下了嘛,有需要这麽指责她吗?
  南洛璎站起身的时候,感到膝盖都跪得有些发麻了,手也有些发抖,心里不禁感到一阵委屈,为什麽只有她要在这里受这种罪,那个裴彬玢呢,他不是应该和她一起来奉茶吗?
  心里抱怨归抱怨,她脸上还是挂着微笑,看着小丫鬟把蒲垫移到那个中年男子面前,南洛璎猜对方应该就是裴彬玢的父亲了。
  朝霞介绍道:「这是老爷。」
  南洛璎除了乖乖跪下,再无他选,便老实的跪在蒲垫上奉茶,裴老爷还算给面子,没有为难南洛璎,也没让她一直在那跪着等,直接接过茶杯举了举,意思是接受了,虽然一样连茶杯的盖子都没掀开。
  接着是裴夫人,裴夫人年约四十左右的样子,身形苗条秀美得不像她这个年纪的人,巴掌大小的秀气脸庞上仍能看得出当年的妩媚。裴彬玢的五官承自裴夫人,她的眉眼有裴彬玢的影子,有这样一个母亲,也难怪裴彬玢生得那般好看,不过就是有点混帐,南洛璎在心里补了一句。
  裴夫人神情淡漠的看了看南洛璎,有些不满的哼了哼,但没有多说什麽,随手接过茶杯便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看见丫鬟们撤走蒲垫,朝霞领着南洛璎来到之前那个出声的女子面前说道:「这是如夫人,于姨娘。」
  南洛璎明白这就是裴老爷的小妾,她不由得又偷看了一下裴夫人,现在都如此风姿,年轻时该是何等的美丽,可惜终是红颜老去,更管不住夫君纳妾的心,这便是古代女人的悲哀。
  南洛璎看着大家都好似在等着她的动作,不由得一头雾水,据她所知,古代姨娘等同奴婢,她虽然是新妇,但好歹也是大少夫人、是主子,为何还要向奴婢行礼?想着刚刚三位长辈都一副不喜她的模样,看来要她对姨娘行礼,是想给她小鞋穿。
  南洛璎心中就算不愿,但讲不出话来的她也不能不照做,便躬身长揖一下,算是行礼。
  于姨娘冷笑出声,声音嘲弄,「这就是出身官宦世家的南家大小姐的礼仪吗?」她拿过身边茶几上的茶杯,杯盖与杯沿轻轻碰触一下,发出叮的一声。
  这一下像是敲打在南洛璎的心里,让她的心顿时一凉,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怎麽就这麽不招人待见。
  众人都冷冷的看着她,没有人出声提醒南洛璎哪里做错,大家的目光好似全存着想要看她笑话的心思,让南洛璎感到难受,彷佛自己快被这样的目光凌迟刮碎了。
  【第三章 裴家家训】
  屋外此时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南洛璎能明显的看见裴老爷的眉毛突突的跳了跳。
  一个小厮在门外说道:「老爷,大少爷让人送回来了。」
  裴老爷听到这句话,脸上的浓黑眉毛很明显的跳动了一下。
  裴老夫人扫了一眼南洛璎,缓缓开口,「今天时候也不早了,我也有些乏了,我看就到这了吧,彬玢媳妇儿,这是我这个做奶奶的一点心意。」说着话,裴老夫人眼眸扫了扫身後,朝霞捧出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对龙凤钗环和一个红包。
  南洛璎看见金龙环绕的龙凤钗,龙嘴里含着一只金环,环中又套点着明珠,光华圆润、精致华美,眼睛不由得微睁,在现代,一个穷作家的她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麽美丽的纯手工制工艺品。
  南洛璎刚想伸出手去接,又怕坏了规矩,她看了众人一眼,见大家都有些不耐烦的神色,她不由得又瞧了一眼龙凤钗,心下一阵踌躇。
  裴老夫人等得不耐烦,开口说道:「四喜,还不帮大少夫人拿上东西。」
  只见四喜走上前去收了礼物,裴老夫人看见南洛璎只是愣愣的看着四喜收礼,既不动身福礼,也不哼声,心下不禁更加不悦,眉头也皱了皱,想起刚才南洛璎居然站着给自己敬第一杯茶,心里的火气便腾腾的烧着,本想发难,但最後她还是强忍了下来。
  裴老爷似乎已经让南洛璎气得没脾气了,也懒得多说什麽,挥挥手示意丫鬟把自己的礼物拿上来,直接就让四喜给收了过去。
  南洛璎偷眼瞟了一下,是一个如意锁,另外还有一个红包。
  裴夫人看了看南洛璎,眼里写满了不悦。
  现在这时候,南洛璎已经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想法,反正今天失礼已经到了极点了,她只想赶紧把今天这场新妇敬茶戏码应付过去就算了,至於礼仪还有其他的则回流云苑以後再想办法恶补。
  裴夫人摆了摆手,身後的丫鬟就托着一个托盘走上来,上面放着一对珍珠耳环、一块玉佩、一只碧玉手镯,还有一个红包。
  见四喜想上前接过托盘上的东西,裴夫人眉目不动的淡淡说道:「这玉佩是裴家历代传给长媳的,二十六年前,我初嫁到裴家的时候是从娘手里接过来的。」
  听到这里,四喜自然是知道夫人的意思,乖巧的向後退了一步,立在了南洛璎的身後。
  裴夫人说完就冷冷的看了南洛璎一眼,见南洛璎看了看玉佩又看了看自己,却还是一副傻傻的样子,不由得抿起嘴来。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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