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荷点点头,走去花厅送他。
顾望舒由一群锦衣卫簇拥着走了……气势当真不一样了。
「荷姐儿,过来。」新明宣目送着顾望舒远去,牵着妹妹的手往「德惠苑」去,听说母亲愁的吃不下饭,做儿女的总要规劝着。
「德惠苑」里,张氏也在,正陪着秦氏闲聊。
「母亲……」新荷小跑着扑进了秦氏的怀里。
「这孩子……多大了,还撒娇。」秦氏拍了拍女儿的头,想起还在监牢受罪的夫君,眼圈红了。
新德泽的案子审了几天,丝毫没什么进展。大理寺左少卿谢茄不信邪,捋袖子亲身上场……结果,得到的供词和之前的几乎一模一样。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案子可能是冤枉的。
谢茄不敢对新德泽动用私刑……朝廷有规定,无任何可靠证据的情况下,对正三品大员用刑,形同陷害同僚。
既然没罪,他也不敢放人。因为新德泽是夏首辅送来的。夏首辅是谁?当今圣上还是太子的时侯就由他教导,现在又是内阁首辅,权势通天。他谢茄只是个四品小官,自然不敢得罪。
但是,新德泽背后的势力也不弱,礼部尚书秦忠以看望同僚的借口往他们太常寺来两趟了,目的显而易见。还有,大理寺左寺丞叶辰宇以职务之便常去监牢探监……他想做什么先不管。可人家身后代表的是镇国将军府。这就不能不顾忌了。
那么多权势错综复杂,岂是他能干预的,想明白了,便吩咐下去,好吃好喝地供着新德泽。要什么就给什么。只一条,不放人。
这日,大理寺迎来了一位贵客——当今皇上面前的红人,顾阁老。
大理寺卿关荣亲自率人迎接。
顾阁老当仁不让,直接进了关荣的厅堂。两人关门密谋了许久。
第二天早朝,关荣递了折子,叩请重审新德泽的案子。
朱瞻宣看了眼夏勤,有些疑惑。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又不好直接拒绝。就让严涌把折子拿过来,打开了。
关荣不愧是断了半辈子的案,一手案词写得漂亮、凌厉,条理清晰。关于新德泽前后口供的对比也很清楚。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把人关押候审,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朱瞻宣拿着折子来回看了两遍,说道:「新德泽的案子遗漏很大,驳回重审,由顾望舒亲自监审。」
夏勤很惊鄂,转身去看才二十岁出头的顾阁老,突然感觉自己跳进了一个早已设好的圈套。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顾望舒已经跪下接旨。
「皇上圣明。」 大理寺卿关荣也跪下磕了头。
午时的太阳热辣辣地照着大地,刺的人眼睛生疼。果然,秋老虎不容小觑。
从太和门出来后,夏勤拦住了顾望舒,「没想到顾阁老还有这样的本事,竟然能把定性的案子翻过来……」
顾望舒抬眼看他,秀致如玉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一圈淡淡的光。他冷漠着开口:「夏首辅此言差异,顾某再怎样,也不及您颠倒黑白来的厉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望舒冷笑,「夏首辅当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您亲侄子是人,难道人家姑娘就是小猫小狗?说弄死就弄死,你们眼睛都不眨一下。」
夏勤瞳孔紧缩了下,记忆倒回十年前。他侄子夏霖在二十岁那年,和一群纨绔子弟去金鱼胡同看戏,路上遇到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妙龄女子。调戏不成,竟把人拐到阴暗处,蹂躏至死。最后才知晓,这女子是关荣的庶长女。当时,关荣还不是大理寺卿,只是个小小的右寺丞。
那时候,正是他进内阁的关键时刻,父亲怕影响他的仕途,就强制性的把这件事压了下去。
父亲究竟用了什么办法,他没过问……反正,关荣是不再紧咬住夏家不放。
这十多年过去,父亲也死了,没想到这件事又被扒了出来。
「怎么,夏首辅想起来了?」
夏勤浑浊的双眼瞪着顾望舒,推算下他的年纪,开口道:「顾阁老居心叵测,老夫的家底你都查清楚了吧?」
顾望舒笑道:「夏首辅客气,咱们彼此彼此。只不过,有一点您盘算错了,新家的倒台与否对我损耗并不大……」
「您千不该万不该,算计着圣上去动新德泽。这么小伎俩的陷害,您真觉得别人都是傻子?」
「圣上虽曾经是您的学生,但是君王便是君王,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夏首辅应该比在下更明白。」
「无论如何劳苦功高,一旦失了圣心……您觉得下场会怎样呢?」
夏勤望着顾望舒优雅离去的背影,皱紧了眉头。他陪伴朱瞻宣几十年,对于其脾气秉性最了解不过了。聪明、敏感、善疑。
他并未想过用一个新德泽来扳倒顾望舒,只是打杀下他的气势,没想到被人狠狠地回扇了一个耳光。
他不得不承认,顾望舒是一个难得的好对手。假以时日,再磨练个几年,会成为朝廷所必需的能臣。不过,凭新德泽的案子就想动摇他在圣上心里的位置,他还真是幼稚了些。
「主子,严公公让人来报,说夏大人在乾清宫和皇上哭诉,什么他年老体弱,听信了手下的谗言,以至于误伤了大老爷。求着皇上彻查大老爷的案子,还大老爷的清白。」
「他哭的稀里哗啦,皇上倒说不出什么了。末了,还夸他敦厚。」
东阁厅堂里,虎子和顾望舒说话。
顾望舒喝了口茶,淡漠道:「老狐狸……他和皇上多年恩情,又尽心辅佐,皇上暂时不会对他怎么样。」
「只是,这圣心失着失着,皇上就不会愿意再见他了。」顾望舒自言自语道。
虎子闻言想了一会,想不通,也就不想了,笑着说道:「对了,上午己时左右,属下偶遇了严公公,他说主子呈给皇上的仙丹,皇上吃了很有用、龙精虎猛的。让您什么时候再送过去些。」
顾望舒点点头,过了一会,问道:「我记得有探子说过,这严涌别的爱好没有,只喜欢银钱?」
虎子回道:「是。」
「那好,你把前几日新德育送来的银票,给他拿去一万两,就说是我请他喝茶的。」他又交待道:「告诉他,让他闲暇时,在皇上面前多提一下夏首辅年老体弱的毛病。」
虎子答应着去了。
没有外界的阻挠,新德泽的案子审起来就快了。三、五天的功夫,严涌就把他的卷综递到了皇上面前。还是关荣执的笔。
折子要么是上早朝时,皇上亲自看阅。要么,就是经过内阁然后才到皇上手里。也就是说,新德泽的卷综顾望舒、夏勤都看过了。
朱瞻宣看了几眼,在折子上批了「无罪开释。」
当天,顾望舒与新明宣一起,亲自去大理寺接新德泽回新府。几人在厅堂里坐了。
关荣让人端茶水过来,笑道:「委屈新侍郎了,以茶代酒,聊表歉意。」
新德泽虽然在监牢里没受什么委屈,但心里郁结着,也苍老了许多,再没以前的意气风发之态。他举杯,一饮而尽,客气道:「不敢。」
顾望舒倒是笑着和关荣说话:「当日,还多谢你仗义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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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宠妻那些年 卷二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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