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同时她也忍不住,扭头瞧了一眼萧七桐。
心中暗暗感叹。
五姑娘的模样哟,那可是生得真好啊……
如今竟是越瞧,越觉得美丽了。
煎药时,江舜也没有冷落萧七桐。
他扭过头来,低声道:「母妃今日还问起了你,日后你若身子舒坦时,又觉得在家中无聊得紧,便大可进宫去顽。改日进宫,叫母妃拿个牌子给你便成了。」
萧七桐点点头,目光微微一转,便见到了下人们满面的惊愕和畏惧。
他们是被江舜的态度惊住了吧?
其实她也同样被惊住了。
毕竟江舜考量得实在足够完全。
这会儿骤然提起这样的话来,都是为了叫这些下人们听清楚,知晓她如今是受了何等的重视。于是自然的,便没有谁敢起一点坏心思了。
毕竟皇权压人。
是没有谁胆敢拿自己乃至于全家的性命来与皇权对抗的。
很快,药煎好了。
江舜伸手便要去拿罐子。
但那把手该有多烫?
萧七桐眼皮一跳,本能地伸出手,攥住了江舜的袖子。
「拿帕子!」
江舜被她的动作牵制得一顿。
等低下头,瞥见紧紧攥住他袖口的手。
他眼底不自觉地多了一点儿笑意。
江舜收回了手:「拿帕子来。」
婆子吓坏了,赶紧递上了帕子。
江舜将帕子握在手中,随后才拿起了那药罐。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将众人的心高高吊了起来。
等江舜将药汁顺利倒入碗中。
众人才松了口气,背后都叫汗水湿透了。
萧七桐正要去接那药碗。
这会儿却又是江舜更先反应过来:「……待会儿再喝,烫。」
萧七桐只好点点头,乖乖地倚靠在门边。
江舜忍不住扫了眼那门。
下人们不大用心,那门上还有些油烟留下的污迹。
萧七桐靠在那儿,总不大好。
只是江舜最后什么都没说。
又过了会儿。
江舜俯下身,碰了碰那碗:「应当凉了。」说罢,他才将药送到了萧七桐面前:「慢些喝。」
萧七桐听了这话,觉得有些好笑。
她又不是幼儿,自然知晓慢些喝。
但江舜这样显得多余的嘱咐,却并不叫萧七桐觉得烦躁。
她端着药喝了干净。
江舜见她眉头都不眨一下,心下顿时又起了些怪异的滋味儿。
因为吃过比谁都要多的苦。
所以哪怕吃到嘴里的东西再苦,也都不觉得难受吗?
江舜转头瞧了一眼常英。
常英立即明白过来,忙去捧了蜜饯罐子来。
江舜从那罐子里取了蜜饯,塞到了萧七桐的掌心:「吃了。」
蜜饯外头还沾了点儿粘腻的蜜。
但粘腻的触感,并不让江舜觉得厌烦。
他没有注意到那粘腻的滋味儿,反倒更记下了萧七桐掌心的微凉和肌肤细腻。
萧七桐冲他微微一笑,捻着蜜饯送入口中。
怪甜的……
萧七桐很少吃这样的玩意儿。
她咬着那颗蜜饯,感受着甜味儿在嘴里四溢开的感觉,一双漂亮的眼眸不自觉地微微眯了起来。
江舜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又在那儿立了一会儿,这才出声告辞。
而此时,萧七桐院里的下人们还未反应过劲儿来。
安王殿下前来……
就为了给五姑娘煎上一副安神的药?
江舜说要离开,便当真带着人走了。
下人们恍恍惚惚。
这……二人就在厨房里浸了一身的药味儿出来,就这样便完了?
也实在……实在令人称奇了。
萧七桐拿着剩下的纸包,回到了屋中。
乐桃低声道:「姑娘,外头桌子上似乎还有大公子送来的东西。」
「唔,是什么?」
「像是吃的。」
「那你拿去吃了罢。」
乐桃动了动唇,最后还是点了头。
总归姑娘如何吩咐,她便如何做就是了。
江舜出了萧家后,便往皇宫去了。
只是在宫中恰巧遇上了项诗鸢。
项诗鸢朝他福了福身:「殿下身上是什么味儿,好闻得紧。」
江舜神色便要冷淡些了:「药味儿。」
药?
谁病了吗?
项诗鸢眸光一转,突然想到了某个人。
刹那她的脸色便白了一分。
江舜并未有要与项诗鸢多言的意思,他越过项诗鸢,便往前头的宫殿行去了。
项诗鸢没想到他会如此冷淡,也只有愣愣地瞧着他走远。
待江舜的身影彻底从眼中消失,项诗鸢身边的宫女方才不轻不重地出声道:「如今安王殿下订了婚事。」
项诗鸢抬头看向那宫女。
便听那宫女接着往下道:「姑娘日后便还是避着嫌,莫要再说方才那样的话了。」
这话一出,项诗鸢的面色便更见白了。
这宫女乃是皇后身边伺候的人物。
她说的话,项诗鸢自然不得视作等闲耳旁风。
项诗鸢咬了咬唇,想到家中人万般嘱咐的话,目光一闪,随即点了下头。
江舜是去向项皇后请安的。
项家多出贵女。
他们家养出来的姑娘,大都端庄得体、满腹诗书,于是便接连出了两个王妃,一个贵人,和两个皇后。
如今的项皇后,乃是项家大房的长女。早在宣正帝还是宣王的时候,她便嫁进了王府。只是项家姑娘大都福祉薄,若非早早亡逝,便是一生孤独、产不下一子半女。
如今项皇后膝下便没有子女。
因而她便总召项诗鸢进宫来陪伴。
按规矩,如今萧七桐与他定下了婚事,更见过了母妃。
再不久,项皇后便该要请她进宫来了。
那时便当是太皇太后、皇太妃同项皇后一并见她。
江舜脑子里填满了萧七桐的模样,纤弱,风若是吹得大些,怕是还要将人刮走。
想来想去,都该先将宫里头的麻烦剔除了,再等萧七桐来见她们时,自然也就没什么可畏惧的了。
江舜踏进凤鸾宫时,手里捧了个匣子。
出来时,那匣子便不见了。
凤鸾宫内。
宫女打开匣子,从里头取出了一盒子安神香来。
与宫里的安神香相比,这味儿要更浅淡些,闻着也不觉得闷得慌。
项皇后捻了一根香到跟前嗅了嗅。
「他倒是有心了,知晓本宫近来难以安眠。」
宫女捧着匣子,问:「唤御医来瞧瞧么?」
「不必了,不过一匣子安神香,谁还能动了手脚不成?收着罢。」
宫女忙点头应了。
「可惜了。」项皇后突然叹了一声:「这般贴心,却偏是别人的儿子。」
听她如此感叹,旁边的宫女太监谁也不敢应声。
而项皇后也并非伤春悲秋之人,只感叹了那么一句,她便立即收了声,转而道:「前些日子御膳房送了两碟鸳鸯糕来,本宫瞧诗鸢喜欢得紧。便叫他们过两日再备上一些。」
都是女孩儿爱的玩意。
那萧五姑娘纵使凶名在外,想来也该是喜欢这些玩意的。
「程天禹伤得厉害,说是请了大夫也调养不好了,如今左右手伤及筋脉,日后都提不得重物了,连写字,也都下笔虚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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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姑娘嫁高门 卷一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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