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有钱横着走 卷一 V第三十七章

  楚邪微微含颔低头道:「圣上休要取笑微臣,当时只顾着饮酒,未曾留意那些个小姐们。」
  嘉康帝道:「爱卿的父母皆去世得早,只留下你一人,你比我虽是君臣,但你是朕表姐的独子,朕便是你的舅舅长辈,少不得要操心一二。如今你也大了,王府里要有个正经的王妃,也少了人说你府宅家风不正……听人说,你曾打听过柳家的那位小姐,柳大人为人清正,做事谨小慎微,你若有这样的岳父,朕也放心些。」
  楚邪落下一黑子,开口道:「臣不娶蠢物。」
  嘉康帝的眼前,算是看过不少臣子的孩子,只这楚邪从小到大的无状,甚是没有君臣的规矩。但是嘉康帝却从不见厌弃,只满含宠溺地笑道:「好好的柳府千金,怎么成了你嘴里的蠢物?不过说论起来,那姑娘今日的确是表现欠奉,不甚出众……待朕替你留心,定要选个如你娘一般的才女,才配得忘山你的一表人才。」
  嘉康帝说到这,又稍稍停顿了下道:「如今朝中人才匮乏,虽是经年考上几个书生,奈何都是些满腔热血的愣头青,治理百姓民生,少了些实战的经验,如今边疆安稳,你这么一直就在江东偏居,便是有逃避国事之嫌,倒不如入京挂了文职,也好历练历练,最近京试在即,便你便多留几日,在考监挂个闲职,待得殿试后,朕一并典封你官职如何?」
  其实这乃是旧话重提,楚邪原先是松口想要答应的,毕竟权臣兵权在手,为上峰猜忌,倒不如留在京城挂个闲职,免了皇家的顾虑。
  但是嘴角轻动间,突然想起那小厨娘说她的父母已经为她寻了郎君,虽然这话大约也是诓骗敷衍之语。可若是自己留下,岂不是便利了那小娘嫁人?
  毕竟府里的厨娘是不忌婚娶的。倒不如先回转江东,叫她离娘家远远的,他倒要看看,她远离了父母嫁个什么人?
  这般想着,他开口道:「臣江东还有事未了,且需回去一趟……边疆如今太平,圣上若需裁剪江东子弟兵,臣定当承旨。」
  左右不过是皇家的顾虑,楚邪从来野心不甚大,懒得纠缠那些扰人的计谋斗角,倒不如主动开口裁军,免了圣上不愿放他回江东。
  可是嘉康帝却眉头一皱,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道:「江东子弟兵乃我朝东南的定国之军。边关风云瞬息而变,难道要等战事起了再招人马?你不愿留在京城陪朕,便自回去,以后休要自作聪明,说什么主动卸兵权的昏话!」
  楚邪低头称是,可眸光微闪,心内再次盘旋起一直有的疑问——如今自己被武装成了江东长满了獠牙的据地土龙,这里面其实也有圣上的干系,他将自己摆在那个位置上,究竟是要吓唬边疆的蛮夷,还是朝中的某些人呢?
  待得棋局散了,万岁还要留楚邪在宫里用御膳。
  「朕记得你最爱食宫中的水晶饺,一会陪朕且多食些。」
  楚邪却抬眼看了看院中日冕,眼看着太阳西垂,再不走,便又要在宫中停留一夜,虽然嘉康帝留重臣在宫中彻夜清谈政事,乃是常有的事儿,但是楚邪却不愿意白白扮个贤臣装样子。
  趁着太子刘熙前来向父皇问安之际,他便向圣上鞠礼请退。嘉康帝抬眼打量着他,似乎想开口说什么,最后只挥了挥手,示意着他退下。
  因着自己别馆的马车一早便由着大内总管的吩咐回去了。所以他便叫了匹马,带着侍卫们准备骑马离京。
  临行的时候,大内总管文泰安特意提着一个鎏金的漆面食盒来,一脸笑意道:「圣上体恤着王爷陪着下棋实在辛苦,又不曾食些什么,便装了个食盒赏赐王爷,里面用了温水搁子,就算一路到别馆也是热乎乎的。」
  琅王谢过了圣上的恩典,命人提过食盒子,转身便骑马带着侍卫一路绝尘而去。
  跟在文泰安身后的小太监,本以为这趟差事能得了王爷的几锭银子封赏,可谁知,那王爷接过食盒连个谢字都没吐出口便骑马走人了。
  小太监当下面色悻悻,对着文泰安小声抱怨道:「也难怪这江东王的名声臭,太不会做人了,谁不知干爹您是万岁爷眼前的红人儿,满朝文武能劳动干爹您的大员能有几个?您老亲自给他送了皇上的御赐,也不知给些赏钱……」
  那话还没吹捧完,脑袋上便挨了一下子,文泰安瞪眼训斥起干儿子道:「个没眼色的东西,替皇帝办差,却寻思着收银子饱私囊,没的还夹带着杂家进去,闹不清的还以为是杂家教了你这样的昏话!今儿也甭吃了,当完了差事,给我立在廊下站着去!」
  将干儿子骂得灰头土脸后,文泰安回到了万岁爷的御书房。这时太子已经请安离开了。
  嘉康帝半靠在躺椅上,合着眼问:「走了?」
  文泰安小声道:「走了,骑马走的……」
  嘉康帝身体还算康健,可此时睁开眼,却是满目的疲惫:「到底是大了,宫里一刻都呆不住,往常都是能陪朕在宫里待上几日的……」
  文泰安小心翼翼地看着皇上略显怅惘的脸色道:「奴才自己琢磨着,也许是琅王他自己觉察出了什么,也是刻意想要避一避嫌吧?」
  嘉康帝没有说话,只是眼望着窗外的天道:「这孩子就是钻了死理,有什么避嫌的?小时,他的样子七分随了晴柔,剩下的三分俱随了朕。以前是不显,现在倒是越大越是像朕了。当年朕是太子的时候,跟晴柔的事情,太后那边老一辈的宗亲里哪个不知?就算朕现在宣布忘山是朕的龙子,又有哪个敢提出异议?」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道:「这几年见他行事越发的乖张,恶臭的名声尽是主动往自己身上揽。别人不知他的心思,难道朕就看不出来?这就是怕朕将他认回来,可着劲儿的作践自己呢!」
  文泰安给皇上递了一杯茶,好压一压心内的火气,开口宽慰道:「毕竟是老琅王养大的,一时想不开也是常理。」
  嘉康帝说到激动处,眼角微微湿润了:「这辈子,朕无愧祖宗天地,唯独对不起朕的晴柔,她给朕留下这点骨血,可朕却不能好好地养在身边。想要多看上几眼,还要寻个名目,他就是不懂,搞臭了名声,朕就会嫌弃他,不认他了?他就是作上了天,也有朕顶着!固守了这么多年的江山,难道还不能宠一宠自己的儿子?」
  文泰安没有接话,此时皇帝并不是在跟他说话。江东那个年轻的郡王,是万岁爷心里的难以治愈的病,梦里烦忧的根。
  眼见着嘉康帝闭上了眼,他替皇帝盖好了被子,轻轻地退下了……
  再说琅王楚邪,一路疾驰回到了别馆后,回房净手宽衣后,见小厮将食盒里的菜肴摆将出来,便开口道:「菜凉了,摆出来作甚,在桌子上点个吃锅子的小炭炉子,唤琼娘来热菜。」
  那小厮闻言便去传话,可不一会,又跑回来说:「小的给王爷热菜吧,那厨娘出宫着了凉,正发烧呢,可不敢过来,给王爷传了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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