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脸颊微红,有些尴尬,嘀咕着,「是不是整过头了。」
广平侯世子一扫抑郁烦闷,满面春风,赞道:「妹子,做得好!丞相那般羞辱你,这一仗还得漂亮。」
丞相最多沾上个风流多情,可程大小姐的名声可谓毁於一旦,怕是浸猪笼也不为过。
程大小姐指着金枝,瞬间惊怒到口不择言,「你这贱人!你胡说!」
金枝不怒自威,冷厉道:「放肆!天家威严也是你能冒犯的?」
程大小姐瞪大眼珠子,显然被吓得不轻,猛地摇头,「我岂敢冒犯天家威严?你休要胡说。」
金枝冷冷一笑,「你胆子可大着呢,胆敢骂本郡主是贱人,本郡主乃是昌平大长公主的嫡女,更是先帝亲封的长乐郡主,你是在质疑先帝?」
先帝?程大小姐大惊失色,花容月貌的脸上硬是憋出两道血痕,惶恐摇头,「没有,我没有说过,臣女岂敢质疑先帝!」
金枝冰冷的神色一敛,忽地笑靥如花,拍了拍程大小姐的脸,「天家威严,本郡主想程大小姐确实不敢冒犯,既然是口不择言,先帝乃是仁君,断然不会多加怪罪程大小姐。这样吧,程大小姐就留在西华门外虔诚忏悔,本郡主进宫後必定向太后如实汇报,为你求一道赦免罪责的懿旨,你看如何?」
冒犯天家威严的罪岂是她一人能够承担?程家怕是要受到牵连,程大小姐扑通一下子跪在青石地砖上,苦苦哀求,「郡主高抬贵手,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程家吧!」
金枝抚了抚袖口上的芙蓉花,淡淡道:「程大小姐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既然是仗着程尚书的势,又怎会同程尚书无关呢?程尚书教女无方,总会有人替他管教女儿。」
话刚落,人群里一片嘈杂,也不知谁道了句,「是丞相府的马车。」
金枝偏过头一看,不远处果真有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最终停在了人群外。
马车外的奴仆忽然走了过来,恭敬地朝着金枝行了一礼,「我家大人说了,郡主身怀六甲,不宜操劳,若是在娘家养稳了胎气,大人就接郡主回府。至於郡主让大人前往程尚书家里议事时避开程大小姐,大人自然听从,不敢再次登门拜访。郡主曾说程大小姐两面三刀,心狠手辣,大人当时说,匆匆一面如何能知晓程大小姐为人?今日所见,果然郡主最是识人!」
金枝瞬间懵然,她什麽时候说过这番话?她在心底狠狠问候了丞相,仍不敢相信这睁眼说瞎话的人真是一国丞相。
一众人八卦心再起。
「不对啊!郡主不是说同丞相和离了吗?怎麽依丞相的意思,是要接郡主回府安胎?」
「可不是,恐怕是郡主同丞相闹别扭回了娘家。我还奇怪了,郡主嫁给丞相五年,如今怀了丞相府嫡子,丞相怕是高兴都来不及,怎会同意和离?」
「对,我也觉得是寻常夫妻吵架。传言向来都不尽如实,恐怕是有心人恶意重伤,如今看来郡主被休是假,气不过程大小姐勾引丞相回了娘家才是真的。」
「对,对,想我家里的夫人,也是一不如她意,就嚷嚷着要同我和离回娘家。」
一众人皆劝慰,「郡主,在侯府养稳了胎气,就随丞相回府吧。」
丞相府的马车缓缓地向西华门驶去,忽地一阵风吹来,将车厢窗户上的帘子一带,藉着昏暗的天色,金枝瞧见一抹身影岿然不动地坐在那里,那人的目光隔着嘈杂的人群,落在她的身上,久久未曾离去。
守门将领从西华门一路小跑而来,十分自来熟地同金枝招呼道:「都是下官办事不力,郡主在西华门等待入宫那麽久,下官都不知道,真是该罚。」接着朝着身後侍卫一挥手,吩咐道:「来,来,快去牵侯府的马车。」对金枝哈腰奉承之态尽显於色,「郡主,丞相大人进宫前嘱咐了,让下官照拂一下郡主,郡主本就安胎中,若是此时出现意外,下官真是担当不起。」
还未散去的人群连忙劝慰,「郡主消气,莫要再同丞相置气了,还是早日回相府吧。」又对着宝珠提醒,「你这丫头,还不赶紧扶你家郡主上马车,丞相恐怕还在西华门等着郡主。」
金枝脸颊抽了抽,不情不愿地被宝珠架上了马车。
广平侯世子看着进来的金枝,面露古怪,待马车驶离人群,才略带薄怒地训斥,「妹子你可是骗得大哥好苦啊!说,你如今怀孕已有两个多月了,是否早就知道有了身孕,妹夫派人接你回府,你还拿身孕的事要胁过妹夫?」
丞相变妹夫,这称呼改得可真快!面对控诉,金枝涨红了脸,乾巴巴地回道:「大哥,我失忆了。」
好,好,好!广平侯世子压下心绪,十分来气,「让大哥来替你说,肯定是你误会了妹夫,质疑妹夫与程大小姐有不正当关系,还用和离要胁妹夫置气回娘家,哪想到回娘家前出了意外,落入河里,这才横生变故。宝珠、银珠听了你的置气话,还以为你是真同妹夫和离了,若不是程大小姐今日一闹,显些酿成大祸!」
金枝震惊,「大哥,给你笔,你改写小说吧,想像力这般丰富,不去当作者太可惜了!」
「啪」地一响,广平侯世子满是怒容地拍了一下自己大腿,「胡闹!就是爹娘太纵容你了,才让你恃宠而骄,完全不知妇德为何物!」
广平侯世子夫人拍了拍他的胸口,为他顺了顺气,直道:「消消气,妹子定然知道错了,你看妹夫不也没计较,还嘱咐妹子胎气稳了,早些回丞相府。如今要赴桃花宴,有些话还是回了侯府再说。」
这话很受用,广平侯世子深呼吸再深呼吸,奈何盯着金枝就来气,「进了宫,你就去妹夫身边站着,好好给妹夫道个歉,桃花宴结束,直接跟着妹夫回丞相府!」
金枝再次震惊,这倒戈得也太快了吧!亏得老娘在前线对阵杀敌那麽久,为了侯府声誉绞尽脑汁,丞相不过三两句话就把功劳揽了不说,还让侯府心甘情愿把自己给卖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後,说丞相是黄雀真是太贬低他了,根本就是条最後扑杀黄雀的毒蛇,全身都是毒!
【第三章 单方面被碾压】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宫门边。
守门侍卫只是稍加盘查就放行,跟随引路太监进了宫,一路上广平侯世子夫妇都没再理会金枝,两人着实气得不轻。
金枝有苦难言,失忆人士是真的不了解落水前与丞相过往的种种纠葛,她能说什麽?总不能对人说程大小姐是冤枉的,没有勾引丞相,说出去谁信啊?自己亲哥都不相信!
走在前面的两人忽然停了下来,金枝顺眼望去,不远处昏暗的缘溪亭里慢慢转出一袭淡蓝色的颀长身影,在宫灯的折射下,似绸非绸的衣摆晕出淡淡光辉,一双深邃无比的漆黑眼眸落在了金枝身上。
金枝只看了一眼男子,窒息感油然而生,内心莫名的悸动。
男子祸国殃民的俊美被清冽的气质一衬,竟显得亲切动人,丝毫寻不着违和感,特别是他挺直的鼻梁下荡起了淡淡笑意,让人容易忽略笑意里噙着似有若无的放荡不羁。
男子就这麽走了过来,停在了金枝跟前。
实在长得不像个人,金枝没控制住,脱口而出,「哇靠,妖孽!」
广平侯世子被金枝这句粗口震得懵然,良久,瞪大眼睛训斥道:「说什麽胡话呢!他是你相公卫祈轩,你这脑子真是摔得不轻!」
金枝大惊失色,怪不得当年稚嫩时抵挡不住色诱,如今岁数渐长,都险些把持不住将他扑倒,可想而知失忆前是如何被他荼毒,嫁了这麽一个妖孽,掉进河里没被淹死算是命大!
广平侯世子从前觉得孤傲剽悍的金枝倒也符合郡主的身分,只是在河里泡过脑袋以後,孤傲似已收敛,剽悍的气质却越发渐长,若不是西华门前智斗程大小姐,他定以为金枝被水冲坏了脑子。
眼见金枝沉默着,以为她还在同卫祈轩赌气,他识趣地推了金枝後背,「说话。」
金枝迷茫,「说什麽?」
广平侯世子恨铁不成钢,「向妹夫认个错。」
金枝皱眉,「明明是他卑鄙狡诈阳奉阴违,还让我道歉?」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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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宠下堂妻 上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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