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瞪大眼睛,万万不敢相信寒剑情会挑在此时此刻出现。
“剑情!你怎么会在这儿?”寒玉笙激动地看着许久不曾谋面的胞弟,全然没去思索方才寒剑情那句话所意谓的深层含意。
寒剑情深深地与千里对良久,跨步迈向她,伸手就搂过她,独占的意味明显易见。“千里是我的女人,我来找她有什么不对?”
千里是你的女人!”除了失恋的痛楚,这回,心头上又多加了一道遭人背叛的伤痕。
“千里没告诉你吗?”寒剑情带着胜利者的姿态讪笑,浓眉斜斜地吊向一边,勾出得意的诡笑。“哦,我还以为她全说了,需要我解释得更清楚吗?大哥,千里在两年前就完全属於我了。”
两年前?不就是千里被赶出寒家时?“你趁人之危!”
“是吗?我是人之危吗?千里,你说呢?”寒剑情残醋的将脸贴向千里,亲呢地在寒五笙面前舔吻她的颈项。
黏腻的热唇始终不肯离开,坚持彻彻底底的与她小巧的贝耳缠绵,千里宣告放弃挣扎。“大哥……”她软弱的眼神流露出无可奈何,心甘情愿成为寒剑情的附属。
“不!我不相信!这怎么可能!你竟然选择了他?”千里无言的默认说明一切出自她的自愿,寒玉笙挫败的低吼起来。若是……若是当初他留住千里母女俩就好了,也不会到两年后的今天才来后悔,眼睁睁看着她属於别人,更令寒玉笙不甘愿的是,千里为何不爱他,却有办法爱他的同胞手足。
换作是其他男人,他还能忍住心痛,佯装不在乎地祝福他们‘……但是,为何偏偏是剑情,那个曾经伤害千里最深的人!他用全心全意为千里建筑起不受风雨打的安全巢穴,为何她宁愿选择自投罗网地奔向地狱?
太不公平了!
“原谅我……”寒五笙脸上青筋暴露,温柔的笑已转变成排山倒海的愤履,千里哀切低语,奔流的泪水全滴落在寒剑情衣襟上。
“用不着向他道歉。”寒剑情爱怜地拭去她的泪水,冷眼望向寒玉笙,阴沉的黑眸指控他千不该、万不该伤害千里。
“原来……从头到尾部是我在自作多情……。”心,彻底碎了,连尊严都不剩。
“一开始,你就不该对千里动了心,她从生下来就评定是我的了。”寒剑情肆无忌惮的嘲讽着。
“够了!”寒玉笙崩溃的大喊。
“永远不够!对千里存有幻想的人,我从不放过。”他的冷笑,就像那天动手挑断周天承手筋时同样不带一丝温度:光用眼神,就能刺伤人。
看到那种目光,千里顿时寒毛耸立。“剑情……求你……不要……”目前的局面演变得好混乱,控制不了。寒剑情与寒玉笙的感情虽称不上好,倒也维持一定的关心,存在着无法磨灭的血缘关系,她不希望他们其中任何一人做出将来会后悔的举动。
不!千万别为了她!别为了她破坏两人的手足之情!
“担心什么?我的胆子没大到动手杀亲兄。”浓黑睫毛轻轻敛去眼底的嗜杀,再睁开眼,寒剑情恢复一惯的优闲自在。
寒剑情若有似无的怒意教人难捉摸,千里根本猜不出他到底是真心还是玩弄。不佯的感觉慢慢衍生,并非真实的存在,而是出自于无形中,心底深处莫名的动荡着不安。
“‘大哥’,你该走了吧,别赖在这打扰我和千里。”
“剑情……不要再说顾……”她不忍伤害曾经最呵宠她的人呀!
“哼!”他以哼气声代替回答,摆明不妥协的态度。
“为什么?”寒玉笙突然冲向千里,紧紧扣住她的肩,不让她有机会逃脱。“我就不行吗?”极度愤恨的问句从嘴里挫败地吐出来,太多太多不甘心,构筑成他逐渐铁青的脸色。“你能爱这家伙,为什么就不能试着接受我?我才是最爱你的人呀!他不过是
“住口!”这回,寒剑情真的动怒了,暗黑的履眸进出金光,灿灿地点明了恼火的情绪。
鲜少事物能让寒剑情的心出现波动,偏偏他是如此认真的截断了寒王笙的话,更教千里不由自主地想探听寒玉笙未出口的秘密。
“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她不喜欢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千里,你想知道吗?”苍白的俊脸微微扭曲,笑出既诡谲又狼狈的姿态。
瞬间,千里迷惑的眨了眨眼,感觉寒玉笙的笑容像极了寒剑情。他俩本是同根生,拥有相似的气质是极自然的事,但……究竟是什么秘密?会让平日温文儒雅的寒玉笙幻化成另一个天性冷冽的寒剑情。
“我会告诉你的,老老实实地告诉你,绝不会有任何一丝遗漏。”寒玉笙定定瞅着她,狰狞的笑容却是对着寒剑情。
点着火光的眸子起了变化,心由凝聚的金色慢慢散开,又荡漾成先前的漠不关心。
“你有勇气说,就该有勇气承担说出来的后果。”寒剑情淡淡笑着,扯出迷离的句子,“别忘了,你最不想伤害的人是谁,而她现在执着的人——是我!”他得意地拉长语音,故意任话里的内容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
千里一头雾水,全然不懂这两个男人在争些什么。
“你!分身,终究不如本尊狡狯奸诈。
“说吧,你想说就说,何必在乎我?”
“说不定,只是你在奢想,千里根本没有你想像中的需要你!三角恋爱中的失败者仍在做最后的困兽挣扎。
“是吗?千里。”他将麻烦重新丢回她身上。
“我……不懂……”迷乱的纷争,谁错谁对已不要紧,重要的是,他们隐瞒了她什么?纤弱的身子彻底泛出凉意,寒沁心头,开始排斥所有她不信任的人事物。挣动了一下,千里将手从寒玉笙的紧捉中释出,顺便离开寒剑情的怀抱,拒绝依靠任何不将自主权还给她的男人。
她的情感归处应由自己决定,而不是任由他们霸道地指使她该何去何从。
“你们骗了我什么?”千里的声音忍不住颤抖,害怕知道令她不安的真相,却又十分坚持拆穿表面的哄骗。
“千里……你不相信我吗?”仗着她对自己的感情,寒剑情有把握千里会回到他怀里。
“不……除非你告诉我……你们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千里!我说过了,水远别再逃避我!”她的退缩令他气愤。
这男人!还是如此霸道,先前的温柔根本全是作戏!
“大哥,告诉我,你们隐瞒了我什么?”明白从寒剑情嘴里不能套出什么,千里索性转移目标。
千里的软声哀求,寒玉笙几乎抵挡不了。要不是刚才寒剑情的提醒,拆穿了他的假而具势必会造成千里的伤心……“千里,我们没骗你,是你多心了?”
寒剑情满意的扯高嘴角。
“怎样?千里,你听错了吧,我们怎么可能会瞒你呢?莫多心了,来,过来我这里。”
“不……”太绚烂了!直至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原来寒剑情的眸底不完全只有黑暗,还有任谁都躲避不了的精光,与最深的迷雾,肆无忌惮的点燃起火焰,掩饰复盖住心头真正的思绪。她自以为了解他,却捉摸不着那双黑眸底下真实的想法,纵使是在寒剑情向她坦白幼时的伤痛之后,她还是不了解他。
老天!她怎么会傻得任自己陷入这种窘局?什么心甘情愿、飞蛾扑火,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一个人的幻想,寒到情从头到尾部没说过爱她呀!
苍白的手掩上心口,打颤的脚步向后退了几步,明显易见的流露出恐惧与心碎。
“千里!绷紧的沙哑男青孕育蓄势待发的怒火。
“我——完全不懂你——在……想些什么——”
“醒了吗?”
熟悉的话音仿佛从远处弥漫而来,幽幽荡荡,飘浮着不确定的询问。
这声音,多少次在梦魂里扰乱她,颠复她,由灵魂底层蔓生到脑海,始终忘却不了。
她不想睁开眼,不愿意自己澄澈透明的双眸总是泄漏心事。寒剑情有隐藏思绪的能力,她不要永远当两人中被看透的那个,她总要试着学习披上保护膜,别让外来的刺伤了自己。
“我知道你醒了。”
“大哥呢?”她还是没睁开双眼,宁愿在黑暗中摸索猜测他的表情。
“你昏睡了两天,他早走了,怎么?寒玉笙的出现对体的震撼当真如此大?迫不及待就想投入他的怀里?”千里昏倒时,距离近的寒玉笙先一步抱住了她孱弱的身子,为此,寒剑情耿耿于怀。
“我好累,请你出去。”闭着眼,所以外来的光线侵扰不了她,偏偏,她惟一想逃避的那点灿光却还是紧紧纠缠着她;即使看不见寒剑情,千里仍感受得到他炯炯的目光须臾不曾离开她。
“这是我的住处。”
身旁的米榻传来下沉的感觉。“送我回花苑。”
“花苑里请的是什么狗屁大夫!你要是待在那儿,还没医好就先病死了。”
“无所谓,我已经好很多了,送我回去。”
“好了?那你自个儿回去吧!”他料定千里是在逞强,刺破她的谎言。
该死!她连寒剑情的住处建在哪儿都不知道,更何况拖着这病恹恹的身子走回去?忿忿的打开双眸,不巧却捕捉到他眼底狡诈的诡光,千里气得想吐他一口口水,做尽所最不淑女的举动。
“别再闭善眼了,”纤长的手指枪在千里再度合上眼睑前制上,紧紧牵动着她的眼皮,强行阻止她意欲隔绝与外在事物的牵连。“千里,别再让我发现你的畏缩逃避,听到没?”
“你自个儿都可以逃,为何我就不行?这太不公平了!”多么霸道呵!连睁眼闭眼的主权都得交予给他,是谁赋与寒剑情颐指气使的权力?
“逃?什么时候?”他似乎理所当然的反问。
“你”
“我何曾逃过?亲爱的千里,我不是一直以来都诚实的面对你吗?别让第三者的恶意破坏了我们。”
寒剑情的眉眼,似乎在刹那间快速地闪过了一道光芒。
太快了……千里来不及看清,就像永远看不清他真正的思绪般……
温柔的笑意,在她眼底全成了虚伪;她痛恨这种迷离不清的感觉;痛恨他总是有意将心事彻底隐藏,将她隔绝在外。
寒剑情的世界里不曾有她的存在,~点点都没有!
淡的哀戚染上眉梢。
“告诉我,不要欺骗我——”最后一次,千里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给他机会……
“难道你真的宁愿相信那个男人也不肯听我的!”冷鸷的气息惭惭弥漫寒剑情全身上下。他不像普通人,愤懑时总是面红耳赤,怒火高扬,没烧到人不才心似的;寒剑情的火气由冰寒蜕变而来,从森冷的黑瞳晕染开,逐渐僵涩了氛门,形成凛冽的寒冬。
这样的冰焰,比火热更伤人,一不小心就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而她,是被伤得最深最重的那个人;
千里放弃了再与他争执,怎么说,寒剑情都有一番属于他个人的解释,她说不过他。
“也罢,你怎么说便怎么是。”
见千里不再追问,他也放柔了语气,怜悯地抚上她黯然失色的脸庞。“千里,听我的,别想那么多。”
别想那么多?他的态度总是游移不定,莫测高深,纵有千万种心事也不与人说,才会让她再三猜测、躲避,恐惧自己终有一天会失去他,而他竟然叫她别想那么多?
她倦极了。
何时,才能摆脱这种不安?或许——她已不敢再奢想……
“千里·”
寒剑情突然强行吻住她。
尽管挣扎,尽管抗拒,他无论如何是不会放过她的。千里心知肚明这一点,所以,她任由他去了…就当是在欺骗自己吧!宁愿继续贪图他的温柔,假装一切都还是先前的平静美好,这样便够了……她无法承受无时不刻的惶惶不安。女人是很傻气的,就算摸不着他的心,也情愿拥有多一些的温存……就这样吧,任寒剑情隐瞒她、欺骗她……
渴求的手穿过层层衣物,迅速而熟练地解开了束缚。
千万丝愁绪,一如往常湮灭于他火烫的爱怜之下。
这一刻,连她自己都想遗忘所有……
“你爱我吗?”失去理智前的最后时分,千里忍不住询问。
他沉默着…
乍暖还寒时候,属于愁苦的气息,淡淡地在这十月天飘送着。
红墙绿瓦雕砌而成的大宅院里,静谧得没有一丝声息,仿佛天地洪荒间,所有的生命都沉睡了去,残留一片桔黄色的世界。
仅余枯荷残叶的地进,黯淡的光影在水面上忽隐忽砚,刻画出一缕飘忽的人形。轻声叹了口气,女子纤白的素手徐缓地拨弄着水面,长发遮掩下的侧脸透露出许多无奈。
愁,心上一个秋字,若有似无地干扰着寒千里的心扉。
许是这天气使她烦闷吧,莫名地,心上像是压了块沉甸甸的大石,透不过气来。再不解放,她害怕自己终有一天将会被这近乎窒息的感觉掐死。
那张自始至终紧着她心魂的佼容。已有多口不曾出现。
她好傻,她还以为自己对寒剑情来说是特别的,起码他曾经在她曲前吐露过心争,既然如此,他又为何不告而别,莫名其妙地就失去了踪迹?或许该责怨的人是自己,谁教她老爱做表面功夫?假装对他的争丝毫不在意,私底下却悬念得食不下咽,难以成眠。
不自觉又幽幽吐出一丝叹息,千里没料想到,他住她的生命中竟占了如此大的分量。没有寒剑情的夜晚,辗转难眠,只能默默地对着天边月遥想,思念着她既牵挂又恐惧的梦中身影。
是的,她恐惧他,从他侵入梦里的那一刻起,无形的不安与忧愁就自动化成千里身体的一部分,与她共存。
因为她害怕失去寒剑情就一无所有,所以她封闭了。拒绝听、拒绝过问、拒绝探知他离开家家之后过着何种日子,甚至拒绝知道他真实的面目;她在极度悲哀不了解他的同时,却也以沉默逃避了解他的权力。
的确,她相当熟悉寒剑情,熟悉他似笑非笑的狡桧神情,修长情健的纯男性身躯,也熟悉了在每每梦回时,房内突然地飘荡进他的与良息,将她包围起来,霸道萦取一场欢爱,但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称之熟悉,不算了解……千里多盼望,有那么一天,她能够了解他,由寒剑情自己开口对她诉说,对她坦白……完完全全地住她捉摸出他的行事准则,而不只是熟悉……多么希望呵!
当然许多时候,千里也会想追问寒剑情的过往经历,对于一个年纪不超过三十的男子来说,他懂得的似乎太多、太老练了;但她不敢,拿不出勇气面对中心那份惧怕,若有一天寒剑情当真弃她而去……老大!她无法想像自己将会堕人多黑暗的深渊。
跟在他身旁四年,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光阴,她将她的年华全交付给了他;她的成艮,她的日惭美丽,全都在他那双炯然明亮的黑眸底下蜕变,逃不出他的掌握,然而,她却不懂他。
自始至终,都未曾懂过他。
萧瑟西风不知趣地吹拂了起来,荡漾着千里未束起的发丝,千缕万缕,全绕成解也解不开的结。她失去光彩的眼瞳望着自己撩动起的水波,也望进了水波里正承受着相思之苦的清丽脸庞。
能忘得了吗?如此推心之苫,每想遗忘一次,脑海里激荡着的影像便加深一次,紧紧扣着她的灵魂,她的思想。
一道温柔暖热的问候在此时响起——
“青烟,你还好吗?天冷了,不进屋?”
今日方姨陪千里回府探望她娘,恰巧苏雨湘出门去了,方姨在屋内待了一会儿,不经意从窗缝瞧见坐在池边、姿态浮躁不定的千里,心下一紧,担忧地来到了她身后。
“不了,待在屋里太闷,不如在这坐坐,虽然是秋天,倒也有一番特别的美景。”她无所谓的笑笑。
简短的对话结束之后,场面陷入一阵寂静中。千里是因为心底苦闷,压根不想再开口,方绿凝则一脸难色,似乎有话想说又说不出口。
“青烟……方姨跟你提个问题好吗?”她战战兢兢的问着。尽管以前寒剑情曾警告过她不许将苏家傲的事情提与千里知道,她也害怕寒剑情或许又会采取什么报复行动,但为了千里……她不能如此自私!
“嗯……好呀。”千里有些心不在焉。
“你……唉!我便直说了吧。青烟,其实你不叫玉青烟吧?
“方姨……这……”她开始讶异了起来。难道除了寒剑情之外,还有他人晓得她的真实身分?
“用不着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只不过…你可知道我是谁?我与寒剑情有什么关系?”
寒剑情?千里更惊讶了。她不怀疑寒剑情会有其他的女人,偶尔几次枕边细语,他也坦白过曾和太多女人发生过关系,多得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但方姨的年岁明明比他大上好几岁,又是雨霖花苑的老鸨,颊上甚至残留着一道狰狞难看的疤痕,虽不至于丑陋,却也称不上好看,而寒剑情自视甚高,凡事追求尽善尽美,这样的他和方姨牵扯得上什么关系?
没预警的,一阵惶惶不安的心疼袭上心头,千里相当害怕听到什么不该知道的恶耗。她与寒剑情之间已经太脆弱、太脆弱了,禁不起任何打击,连小小的风波也不堪呀!
身子娶地虚软,她几乎昏厥。
“我不知道…。方姨也熟识他……”用尽所有力气才挤出笑容,千里逼迫自己强言欢笑。
“何止熟识,简直是……”方绿凝瞥见千里难看的脸色,倏然住了口,小心翼翼问道:“你可还好?我不希望这件事说出来后会伤了你的心,千里。”
疼痛持续地煎熬着千里的心。“你叫我千里?是寒剑情告诉你的吗?他为何要……”
“千里,你也许不记得我了,但是你小时候,我们都曾见过彼此。”相对于千里的激动方绿凝反倒显得不在乎。这秘密禁锢太久了,成天成夜地在她胸口盘旋着,说,担心恐怖的报复又将重演一遍;不说,千里的将来实在令人烦忧,无论哪种选择,结局都不是方绿凝所乐意见到的。
反复苦思了几天,她终于做下决定。
成为寒剑情的未婚妻,然后爱上苏家傲,私奔,遭到报复……这些事从一开始便错得离谱;她不愿意寒剑情将错全推给千里,害千里也承受生不如死的苦痛;那个可怕的男人复仇心强得吓人,接近千里,势必是为了折磨她、残害她,让她也尝尝被人抛弃的下场。
她和苏家傲虽没有举行正式的婚礼,的确是以夫妻相称,怎么说,她都算是千里的婶婶,从前为家傲做不了什么,这回,她得替家做一心牵挂的外甥女做些事。‘
帮助千里摆脱寒剑情后,长久的心痛也该有个了结了——
“千里,我就是方绿凝,当年你二哥的未婚妻啊!
青天霹雳。
“你告诉她了?”一声暴喝,寒剑情握着力绿凝臂膀的手突然加重许多力道,额头上暴出青筋,深幽黑瞳裹的火花正在跳跃。
天杀的!他没想到方绿凝竟敢罔顾他的警告;大胆地将他们俩过去的牵扯透露给千里知道!将跟前这婊子千剁万别都不足以发泄他心中的怒火。早知如此,当日她发现玉青烟就是千里时他便该杀了她,何苦留到现在惹是生非?
“剑情……你听我说……先放开我……好……痛……放开……我……”白皙的皮肤渐渐泛出一层黑紫色,寒剑情用的力道太大,她的手疼得无以复加。
“你敢叫我放手!哼!很好,臭婊子,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不行!”他狰狞地扬起眉,要笑不笑的抿起唇。这表情换作在别人身上,还可当成是微笑,偏偏出现在寒剑情脸上,看来只像是只嗜血的兽物,正准情展开一场惊天动地的杀戮。
矫健的身子出其不意地迅速搂过了她,将她紧紧扣在怀里。
他眼底燃烧着的亮光是那样冰冷,刻出两道强力的冰芒,杀伤了周围所有事物。
方绿凝骇地看着他,看着眼前由冰雪化身而成的寒剑情。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缓缓从抽袋中取出一把雕花匕首,七彩的光芒由刀身散发出,辉映着他冷冷的怒意互.
“剑情!她尖叫出声,心中的恐惧再也无法压抑。
“叫啊!再多叫几声,我最喜欢听女人的惨叫声了,尤其是你。”冷冰冰的小刀抵上方绿凝发白的脸庞,沿着她脸上原有的伤疤滑动着。“你太多事了,方绿凝,有胆子告诉千里从前的事,就该有胆子承受我的惩罚…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秀丽的面容上只留着一道疤实在太可惜了,如此美丽的点缀,何不多加几道?”他轻轻哼笑了两声。
刀尖每移动一次,方绿凝就觉得自己颊上多了一分疼痛。“不!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有告诉千里。”
“还说谎?我这辈子最痛恨别人说谎了,说吧,你想先挖掉这双清澈的眸子,还是先割掉这只小巧的贝耳?任君选择。一字一字渗着血的冷语,由寒剑情阴险的笑容蜕变而成。
“听我说,剑情!”锐利的刀尖在方绿凝的五官上游走,不时威胁似地射出光彩。方绿凝由头至脚全打起寒颤,不敢预测接踵而来的折磨,终于,她流下了屈辱的泪水。“听我说……我什么都没告诉千里,不信你自己去向她——”
“我不信!那她为何不肯接见我?”
“真的!真的,我只说了,我从前是你的未婚妻。”我说完这句千里就跑了。
筹划清冷冷地放开她。
“剑情——”她逃过一劫了吗?
“你说。你从前是我的未婚妻?他似乎恢复了冷静,但冰怒的目光仍直直瞅着她;除了刚刚的杀气,还多了点鄙夷。
刹那间,刺眼的强光包围住他。炫目的光彩中飘摇着他黑色的身影;渐渐的;从他脚底荡出冷气,一寸一寸地旋转着融进他。化成他与生俱来的冷冽。寒剑情再度开口,依旧是充满讥嘲的声音,“你告诉千里,你曾是我的未婚妻?”
方绿凝认命地点点头。
“这算什么?争风吃醋吗?我和寒千里太过亲密,你嫉羡是吧?”寒剑请举高匕首,邪笑睨着她。“你配吗?下贱的女人!你的苏家傲呢?不爱他啦?不想为他舍弃自由,待在我身旁啦?别怪我没事先说过,那文弱书生还关在大牢里,你不好好听我的…瞧他身子骨单薄得很,恐怕撑不了多久了……”他相当熟悉游戏规则,欲箝制方绿凝,就得先制她心里头的那个人。
苏雨湘嫁进寒家,给寒家带来噩运,连同她弟弟苏家做都那么不知耻,竟有胆量夺走他寒剑情的未婚妻!这场恩怨情仇岂能轻易忘掉!他恨所有苏家的人!
“够了!不要再说了!”她掩耳痛哭,无法忍受亲耳听见自己的爱人是如何惨遭折磨。每天夜里,她都被良心谴责得睡不着,家做在牢里受苦,而她呢?她又为他做了些什么?嘴上说得好听是为了阻止寒剑情再凌辱苏家傲,而跟他交换条件,承诺永远待在他身旁;事实上,她又水性杨花了一次,只不过这回,是悻离了苏家傲!
“你以为捂住耳朵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吗?”冰样的刀尖缓缓挑开她复在耳上的双手。“上个月中旬,牢里才派人捎来讯息,说你的奸夫病了,病得好严重……多情的方绿凝,你怎么不去看看他?你难道不知道那傻子想你想得紧吗?告诉我,你不会再见他!这辈子永远都不会!”语气骤变,他狠狠地甩下刀子,以揉放她的力气紧捏着她的下巴。“说!你再也不敢背叛我,我要你们永远都别想相聚。”
“好痛!住手!剑情!她好害怕。寒剑情的喜怒哀乐总是无常,动不动就突然火冒三丈,教她如何捉摸他的情绪?从前的他虽然阴沉,但不至于喜怒无常,浪荡邪嚣,自从她背叛他之后,他真的变了很多。怎么说,她都曾是他的初恋情人,纵使她违背了他们之间的承诺,害寒剑情一人在婚礼上丢脸,但他又何尝不无情?如此决绝冷漠、心狠手辣,谁能相信他真的用心爱过她?
“还不说?等着苏家傲来救你吗?别妄想了!就算他来救你又怎样?他有勇气将你从我怀中夺走吗!
他一语刺中了方绿凝最薄弱的心墙,当初要不是苏家傲太软弱,不敢而对面地抗争寒剑情,或许今日就不会演变成这局面了。
“不要再说了!”
“少罗唆!
“刷!”的一声,他撕裂了方绿凝单薄的衣物,黑眸里惭渐渲染的并非浓情,而是恨意,苏家傲欠他的一切,要他最爱的人偿还!
看过的女人多了,他压根不在意身下的是谁。关于这方面,寒剑情向来不委屈自己,绝不强行压抑欲望,和千里有过肌肤之亲后,在外头花天酒地的机会少了,但他仍有本事将爱欲与感情分得一清二楚。
失去了外在的保护,衣不蔽体的方绿凝更显得无助,只能毫无反抗力量地任寒剑情欺在她身上,恣意妄为。
碎裂的衣片在室内纷飞乱舞,两人紧贴的身子透过烛光反映在纱帘上,轻轻的一阵风旋过,烛蕊被强行湮灭了光彩。
黑暗中,有一双失去焦距的眸冷眼瞧着他们。
男欢女爱的激情戏上演了一会儿,门外人终于别过头,不着痕迹地离开。能证明她曾经出现过的证据,惟有门板上的几道湿热泪痕——
“下贱!污秽!肮脏!”千里气喘吁吁地奔回房里,满脸的泪痕因刚才亲眼所见那一幕而无法干息。他们两个,寒剑情与方绿凝,以身体背叛了她!
她真是傻得可以!到了此时此刻,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他们到底将她当成什么?不说,不泄漏,以为这样就瞒得过她吗?
“下流!狗男女!她忍不住摔起东西,将所有目光所到之物都拿起来乱扔乱摔,尽管如此,还是不能发泄她的伤痛,一也不能!激动后摇摇欲坠的身子虚软地趴在凌乱不堪.如暴风雨扫过的茶儿上,千里哭得更伤心了,苍白的脸色越见发青,紧咬的下唇逐渐渗出鲜红的血。
原来大哥那时说的秘密就是指这件事!只有她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懂,一心一意的以为方绿凝与寒剑情只有生意上往来的关系,没有其他牵扯,她错了,错得离谱,她竟然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这样做很有趣吗?玩她很有趣吗?他们凭什么任意摆布她!凭什么?
“太过分了。为什么……为……为……什么……”想起那两具贴得紧密的身躯,千里一阵子呕,受不了如此肮脏的画面。她的心好疼,仿佛有无数支锐利的计插在她心上,将她的盛情杀流得满目疮疾,溃烂不堪。
无法承受疼痛的她近乎崩溃地晃动着自己的头,想甩去脑海中那污秽的情景,却甩也甩不去,溃散的瞳仁征仲注视着墙面。
然后.她疯狂地向那面白墙撞去。
方绿凝死了!这事震惊全扬州城老老少少,街头巷尾无不争相谈论,臆测方绿凝突然死亡的原因。
据说,她是上吊自缢死的。
初九早上,负责打扫花苑的小狗子照例唤醒了所有人,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平口,方姨总是整个花苑里最早起的人,还会顺便交代小狗子做这个、做那个,惟独那天例外——
“那时我正觉得奇怪,方姨呢?怎么没见着她?想想便算了,人总有身子骨不适的时候嘛!方姨也许让病给耽搁了……我没再多想,拎了竹帚就走,先把花园打扫干净再说。花园打扫好啦,还是不见方姨的身影,况且苑门也该开了,我就走到方姨房门口,小声地敲了敲门,问道:“方姨,你还好吧?”好半晌都没人回答,我就愈来愈感到不对劲,再使劲喊几声后,房内还是没动静,我的妈呀!这怎么行?不会是出意外了吧?要是闹出岔子可不好,连忙找了根粗木棍来,敲断房锁。我一走进房里……”满脸麻子的小狗子跨坐在圆桌上,心有余悸地将如何发现方绿凝尸体的经过一一道来。一群人喳喳呼呼地围绕在他身旁,嘴上说着好听是关心方姨,事实上不过是来凑凑热闹。
整间花苑瞬时间变得乱烘烘,大门前挤满了好奇的民众,方绿凝上吊的那座楼被封死起来,只有官差能够出入;前厅围坐着好几群像小狗子那样说风凉话的人,个个口沫横飞,惟恐自己知道的比别人少,看到的比别人少;喧哗声与后苑不时传来的低声啜泣,交织成人间最沉痛的曲目。
在这片几乎掀翻屋顶的优嚷当中,惟有千里静静地坐在房里,仿佛门外所有风风雨雨皆和她无关,她呆滞的双眸胶着于茶儿上那封不显眼的信函。
白色的信封上,清楚地浮着方姨秀丽典雅的字迹。
她颤抖着手拿起信,轻轻打开,抽出信笺——
千里:
当你看见这封信时,或许我已经不在了,用不着为我难过,这是我自己决定的命运。
那天在你娘的住处,我未能将一切解释清楚,你便逃了,所以我改变心意,直接用信件告诉你我想让你知道的所有事情。还记得我说过的吗?我是剑情的未婚妻,方绿凝,不要问我为何会沦至现在这种局面,也不要猜测我脸上的伤疤从何而来,我希望你能够了解,我所有的苦难皆出自寒剑情身上。
突然说这种话,你很难相信吧。诚如我所说,寒剑情与我之间的关系已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释得清楚的……教他懂女人的——是我,剑情在十八岁那年爱上了我.坠入情网,与我定下终生大事,我比他大上五岁.又是青楼中的女子.自然教导了他许多男女的相处之道……这些不用我发说我相信你应该懂得我的意思
之后,虽然我背叛了他.和你小舅逃离家乡,私奔到远方,但我和剑情的旧情却一直不曾断过。回到扬州城后,他出资让我开了这家花苑,连带的要我答应一个条件——令生令世别再试着想摆脱他。纵使你将心托付给了他,他却一直不曾完全地属于你,寒剑情始终徘徊在世间女子当中,无法安定。
告诉你这些,并非要你嫉妒,式炫耀我与剑情的感情有多深、多好,只是盼你能懂,赶快及时抽身,别再陷下去了。
剑情是你的第一个男人,要忘记他很难,但你一定想清楚,你还年轻,压根抵挡不住那男人的卑劣手段,他不是别人.他是寒剑情!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寒剑情!你以为他为何要了你的初夜?是为了报仇呀!千里,他为了报当年苏家傲夺走我的仇恨,连你都要伤害,如此危险又浪荡的男人,值得你苦苦守候吗?
这辈子,我方绿凝只做过三件正确的事,一件是爱上你小舅一件是劝你离开寒剑情,第三件,便是自己结束了我的生命……永别了。
方缘凝绝笔
看完这封诀别书,千里心中浮上淡淡的哀伤。
那夜撞破头之后,她独自一个人捧着受伤的额头呆呆坐了整夜,任凭黏腻的血水流了她满头满脸,让身体上的疼痛唤醒她的理智。亲眼看见寒剑情与其他女人燕好,她的心疼得无以复加,甚至失去了平常的淡漠。
她是怎么了?明明说好不再让外在的事物干扰了自己的心,明明下定决心埋了情感,为什么在乍见那一幕时,仍旧失去控制,让痛楚随意腐蚀她的心,她是怎么了?”直以为早在被赶出寒家的那刻起,她的心就死了,从此再也没有能令她动容的事物,偏偏出现了个寒剑情。
寒剑情,总是选在她最迷乱的时刻现身,要她不得不依附,不得不成为他的俘虏。
好个寒剑情!
她早知道总有这天的,他终将叛篱她的感情,他终将把她心之所系全部毁灭,她早知道的!
“怎么,终于肯见我了?”舒懒地坐在千里房内的羊毛地毯上,寒剑情慢慢掀起眼皮,炯黑的瞳心染上一层金光。
看似漫不经心的目光,来回打量着今日看来特别娇美的她。
她穿着一袭淡紫色彩裙,亮着光泽的布料滚金边,随着身体的摇摆缓缓晃荡,荡出五光十色的波形;露出大片香肩的紫红色肚兜,小巧的系带交错于预后,更显得她的肤色白嫩滑,为了怕太过暴露,又在肚兜上加了件曳地的薄纱,每走一步,飘逸的纱衣就着飞扬,蒙胧蒙胧,宛如她周身回旋着若有似无的烟雾。乌黑的长发盘成了辔,梳得光鲜亮丽,再插上精巧细致的玉钗;眉不点而黛,唇不妆而朱,彤晕潋滟,巧笑情兮,她美丽得不像俗世女子。
寒剑情第一回见到如此精心打扮的千里。平日素妆淡抹的她美得虚渺、美得迷离,让人只想好好捧在手心,怕被风吹走;但现在穿着华丽,举手投足间都特意添了点柔美的她更令他迷恋,他不禁屏神凝息,愣楞注视着千里优雅地向他走来。
“开窍了吗?穿起如此雍容华贵的衣裳。你今日要我来,该不会就是为了炫耀这身巧夺天工的好衣裳吧?”
她笑了笑,没开口。
为了他的到来,千里特地将厢房重新布饰了一次,房柱、窗框、桌脚都缠着好几层白纱,洒上淡雅香醇的花瓣;小厅正中央的雕花木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糕点,全都是千里亲自挑选、亲自品尝过后才买下的,淡淡的浮着香甜味,鲜丽的色彩添了不少趣味。
“别告诉我,你今儿个想诱惑我。”她脸上神秘的笑容更令他感到兴味。“说到诱惑,千里,你可别忘了谁才是老手。想用我教你的翻云复雨之道迷惑我吗?下辈子吧!
千里还是没说话,谈笑着从盘里拿起一块甜糕,轻轻舔了口。
鹅黄色的绵软糕饼顺着她甜馥的香舌送入擅口,唇边不轻意沾上丝糖粉。
他看痴了,双眼舍不得从她脸上移开,贪婪地锁定她嫣红的唇瓣。
缓慢伸出手,用力一带,将她勾入怀中,寒剑情俯着她甜美的娇客邪笑道:“不过,也许你可以先试试看。”灼烫的吻迅雷不及掩耳地吞没了她。
千里身上独有的清香,上好点心浓而不腻的甜味,混杂成难以言的滋味,全让他—一尝尽。他品尝糕点的要求极高,有时连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师父做出来的极品都不见得合口呢!但他爱极了她唇里香甜馥柔的气味。
“看来……你的伎俩相当成功……我这只鱼儿乖乖上钓了……你说……该怎么办才好?”意犹未尽的唇不停在千里身上搜寻着,渴求着同样的甜美。
她今日穿的这身衣服简直是为了迷惑男人,只消手指一挑,颈子上的系带使松落了,失去束缚力量的小香衣跟着往下掉,春光乍现。
“等等!”当寒剑情迫不及待的大手触上她时,千里倏地喊停,出其不意地推开他,衣衫不整地脱离了他的怀抱。
她防卫性地站在和寒剑情相隔颇远的桌边,两手紧紧护在胸前,脸上却带着毫无腼腆之意的笑容。“先将这桌子甜糕解决再说,我花了好多心思,没吃完便不许你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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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的新娘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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