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拿下将军没? 上 第五章

  归晚惊住。此时此景,若说一点不动心那是假的,她怎都没想到薛青旗会痴情到这般,她为之动容,却还是问了句:「你都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何事吗?」
  「不想。」薛青旗笃定道,「我只知你愿嫁我便好。至于这孩子你也不必忧心,我会尽快娶你,日后这孩子我便当亲生来养,没人会察觉的。所以为了你自己的身子,千万别做傻事。」
  说到最后一句,他眼神无限温柔,看得归晚心都软了,居然有点羡慕起原身来。她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能有这么个完美的未婚夫,可惜她命短,倒让自己钻了空子。余归晚突然觉得,自己若是不答应他都对不住原身。
  她看着他会心而笑,点了头……
  商定妥,青旗便急着要带归晚去见老夫人。离开前,归晚忽而瞥见了芙蓉丛后的一抹鹅青。她稍顿,含笑朝着那方向半揖,清冷地唇语了句「谢了」,便脸色一冷,带着林嬷嬷随青旗去了。
  芙蓉丛后,祁浅恨恨地扯下一朵芙蓉花揉在手里,恨不能揉的是眼前人。见他们走远了,重重地「哼」了一声……
  薛府大书房,薛冕坐在几案前,摩挲着牙雕麒麟摆件,一脸煞气地盯着两浙路送往枢密院的文书。
  「江珝率燕军抵达杭州,三日功夫便断了东越乱党的援军。今儿奏疏抵京,道杭州已被收复,叛军气数将尽,平定两浙路计日可待。」
  坐在对面的门客石稷点头。「云麾将军战无不胜,果然所到必平。」
  「所到必平?!」薛冕冷哼,猛地将手里的麒麟扣在案上,愤懑道:「先生好端端的一步棋,偏就让他给毁了!」
  两浙路富庶,在大魏十二路中最为发达,只它一处税收便占了国之四成,故而两浙路宣抚使一职向来炙手可热,其势力可直接与朝臣匹敌。余怀章任杭州知州期间政绩斐然,不久便被提任宣抚使。
  得两浙路者得朝野,若能把宣抚使纳入麾下,薛冕在朝的地位便是无人能撼。薛冕看出了余怀章的潜质,欲与他联姻。儿女亲家,一荣俱荣,可没曾想的是自薛冕兼任枢密使掌管军政以来,每每对两浙路进行辖区整顿,余怀章都不予以配合,更是拖延为朝提供军饷。
  余怀章功名显赫,没人动得了他,这成了薛冕的心病。不过老天还是给了他一个契机。去岁东越余党叛乱,其势汹汹,以燎原之势先后攻克了睦州,遂安……直趋杭州。
  余怀章屡次上书,朝廷却只派了宁远将军秦龄前去支援,眼看着杭州被困,薛冕才举荐党羽贺永年为两浙路招讨制置使,调用陕西六路藩及汉兵南下镇压。
  可贺永年到了江宁,便以观望筹措为由止步不前了。
  这就是石稷为薛冕出的计策——
  制置使乃临时性军事统帅,因战而设,战毕即撤。不过贺永年若能顺利拿下杭州,平定叛乱,那么薛冕一本奏章递上去,贺永年完全可以依功直接接任两浙路宣抚使。如是,提拔了贺永年不说,更成全了他自己。
  但这有个前提条件,便是余怀章不能存在,这也是贺永年止步的原因。
  他若是去早了,顺利解救杭州,安然无恙的余怀章还是两浙路宣抚使,贺永年等于出人出力为他人做嫁衣白忙了一场。所以他在等,等余怀章扛不住,杭州破城之际,他再挥师南下,那么宣抚使的官职便稳入囊中了。
  一切算计的刚刚好,只可惜被江珝抢先了一步——贺永年还没从江宁发兵,方定雁门局势的云麾将军便南下,一举将杭州收复。
  为督促贺永年,薛冕还特地遣儿子青旗去了趟江宁,可还是没赶上。眼下贺永年无功可居,到手的肥肉要落入他人之口,薛冕怎能不郁闷。
  「……余怀章还没处理掉,如今又多个江珝。他是何人?我虽理军政,然半数兵权握在他手,他燕军势力不容小觑,连皇帝都对他敬让三分,两浙路万不能落入他手!」
  薛冕愁容满面,石稷劝道:「相爷不必忧忡,云麾将军志在收复燕云,对地方政权不甚有意,我们尚有转圜余地。」
  「人心不可测。两浙路是块肥肉,没吃到便罢了,只怕吃了就吐不出来了。」
  「相爷便没想过他为己所用吗?」
  「他主战,我主和。政见不合,谈何容易!」薛冕无奈叹声。
  然石稷却沉思良久,兀自笑了。
  「小人倒是有一计,许能让他回来……」
  薛青旗带着归晚对老夫人表明心意,杜氏的一块乌云散了。没想到他如此重情义,不但挽救了外孙女的名声还保住了孩子,她感动得眼眶都红了,待他一走便嘱咐外孙女,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薛家,这件事万不能再张扬了。
  说到这,归晚颦眉不语。杜氏忽而明白什么,问道:「青旗是如何知晓的?」
  归晚没犹豫,把事情经过道了来。她如何去的小花园,祁浅又说了什么,一字不落,甚至是提到薛青旗的话——
  眼看着祖母脸色都变了,归晚猜到她是看懂了这出戏。其实寄人篱下,归晚并不想挑拨是非,他人如何与自己无关,但唯独此事不行。亦如祖母方才所言,这不仅关乎两家颜面,更关乎她的命运,大意不得。
  该说的都说了,老太太没再多言,唯是吩咐林嬷嬷照顾好表小姐。
  接下来的几日,祁浅再没来过。听闻她因冲撞长辈被祖母罚,在小祠堂里抄了三天的女诫。与此同时,府里再没人提及归晚有孕一字,好似这事便从未发生过……
  后院东厢房里,丫鬟给二小姐揉手腕,力道没控制好,祁浅嘶了一声,斥道:「轻点!胳膊都被你捏断了!」
  梁氏摆手,遣小丫鬟下去,自己握着女儿的手腕轻揉起来。
  祁浅看着母亲怨道:「抄了三天,手都僵了祖母也不肯让我少写一字。为了那丫头,我们累死她都不会心疼,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她亲孙女!」
  「罚你便对了,叫你多嘴!」
  「母亲,连你也说我!」
  祁浅气呼呼地要抽手,却被被梁氏按住了。「得亏是薛青旗,若余归晚的事让外人知晓传了出去,咱侯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还想不想嫁了。」
  「我就是瞧不惯她!」祁浅嘟囔道,「本来就是外姓人,非宠得跟个嫡孙女似的。从小到大,有她在我何尝被祖母放在眼里过?偏心也不带这么偏的!」
  「那就该怨你祖母,不该怨她。」
  「为何不怨?她受宠便罢了,偏做出那见不得人的事,污了身子又揣了个不明不白的孩子,她就该被人唾弃,居然还妄想嫁给薛青旗,凭什么?凭什么?」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薛家公子!」梁氏冷哼了声,见揉得差不多了,把女儿的手甩了过去。
  被母亲点破,祁浅窘迫,可心里更委屈,便索性道:「是又如何,薛青旗英杰俊才又风流翩翩,京城哪个姑娘不喜欢,我就是爱慕他又如何!怎她余归晚能嫁我就不可以,就因她有几分姿色?我才不甘心,好事都被她占去了,都这般破落还有人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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