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儿也怯怯说道,「她又砸了两个碗!」
「都记账,过后让她们赔。咱们家人没吃亏就好,左右她们也住不了几日了,赶紧走了,家里清静。」
众人又说了几句话,就留了老嬷嬷和剑舞在屋里值夜,其余都散去安睡,明日家里蒸馒头,又要同那那对儿主仆周旋,可都耗力气呢。
武烈和柔兰等在门外,不知屋里什么情形,都是焦急难耐,一个时时刻刻都想冲进去,眼底满含祈盼,若是她能想起他们以前的山盟海誓该有多好。
另一个则把手里的帕子当了杀父仇人,窝成了一团,又扯成了细条,后悔的恨不能一头撞死,明明人家已经忘却前事,她怎么就忍不住出言讥讽,替自己惹下这么大个祸患……
两人心里都是千回百转,见得安伯一出来,立时上前将他围住,连声问道,「安伯,月儿(月姐姐)怎么样啊,她想起来了吗?」
安伯扫了柔兰一眼,好似有些不满,低声说道,「雪丫头本就常头疼,大伙儿都是小心避讳着,柔兰小姐到底说了什么,激得她如此痛苦?这不是外伤,抹药正骨,还有得治,一碰到脑子,谁敢轻易下手?我给她扎了针缓解疼痛,又服下一枚安神药丸,希望过了今晚,明日就能好起来。」
柔兰听了半晌,也没明白瑞雪到底会不会恢复记忆,于是赶紧又问,「那她到底能不能想起前事?」
安伯狠狠瞪了她一眼,「我是大夫,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明早再来看吧。」老爷子说完,也不理柔兰脸色不好,扯了同样有些失望的武烈说道,「折腾这一趟,也没有睡意了,不如少将军陪老夫去喝上两杯吧。」
木三也在一旁笑嘻嘻附和道,「走吧,长夜漫漫,有酒最是解忧。」
武烈也想多问几句瑞雪的病情,就随着他们出了二门,柔兰气得跺脚,喊了几句,「表哥,表哥……」声音里满是委屈和恼怒,可惜武烈听在耳里却连头都没回。
柔兰瞬时眼圈儿就红了,这次是真的哭了出来,一阵风似的跑回房间,大哭出声,喜儿伺候在一边,不管如何劝慰,都是以挨骂收场,她走去前院想请少将军回来哄哄,没想到少将军却是连屋子都未出,直接就在窗里扔出一句,「让她哭吧,做了错事就该得些惩罚。
喜儿转回来,就把这话学给主子听,脸上装着悲伤,心里却极是快意,说道,「小姐,少将军怎么这般绝情?那女子犯了头疼,与小姐有什么干系,至于说这么重的话吗?」
柔兰反手就给了她两巴掌,恨道,「贱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正幸灾乐祸,我是你主子,我嫁不得表哥,你更是连通房都当不上,若是再有二心,就卖了你去烟花之地!」
喜儿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赶忙跪倒求饶,柔兰抹了眼泪,指使她去打水洗漱,然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仔细听着院子里的脚步声,可惜,直到夜半,武烈别说回来哄劝她,就是连二门都没进,气得她又掉了几滴眼泪,才带着万千思绪睡下了。
前院里,安伯和木三拍了拍趴伏在桌上的武烈,见得他已是醉倒睡了过去,都是齐齐叹气。
自古情之一字,最是伤人,这少将军在北疆杀得蛮人闻风丧胆,铁血冷面,赫赫战功,没想到为了一个女子,居然焦急心忧到灌醉自己尚且叫着她的名字,可见用情之深。
可惜,命运造化弄人,心爱女子硬是被亲娘陷害赶走,嫁为人妻生子,这事,恐怕是个男人都难以接受啊。
木三端起手边的酒杯,一口灌下,低声道,「可惜了,若不是碍着我二哥,我怎么也要想办法帮这将军一把。」
安伯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说道,「说什么胡话,赵小子和雪丫头可是恩爱着呢,你若是拆开他们,也不怕天打雷劈!赶紧拾掇床铺,安顿睡下,我出去办点事儿,明日就能抱着两个徒儿出来走走了,这两个孩子真是太招人喜爱了。」
老爷子一提起两个徒儿,立时就喜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惹得木三也是心痒难耐,「我是他们叔叔,明日也要抱抱才行。」
两人说着话就分开去忙,安伯出去转了一圈儿,很快就回来了,三人睡在一炕,彼此呼噜声渐起,除了武烈偶尔喊几声「月儿」之外,倒是平静到了天亮。
喜儿被撵在了厢房的厅里打地铺,十月末的天气,早晚已经极是寒凉,躺在地上怎会舒服,加者打架时挨的那点儿小伤,就更是难熬,她一夜间翻滚来去,未曾好睡,一边红着眼睛叠被褥,一边暗暗咒骂她那无良主子,可惜,骂完还是要去灶间打水伺候主子洗漱。
昨晚闹得那般凶,彩云几个自然没给她好脸色,却也没为难,她打了热水回来,在门外叫了两声,屋里却没有动静,她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开了门进去,却瞧得柔兰双手死死抓了被头,指节用力的都泛了白,再看那额头上满满都是汗水,眉头紧皱着,嘴里低声的在喊着什么,急迫而恼怒。
不必猜,这必定是被梦魇到了,喜儿赶紧抓了她的双臂摇晃,唤道,「小姐,小姐,该起了……」
柔兰在梦里,正亲眼见得表哥骑着高头大马娶亲,威武又俊朗,迷煞一众看热闹的女子,可是那花轿里娇羞可人的新娘却不是她,居然是那陈霜月,人人都在大声说恭喜,人人都在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只有她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心里恨着却无能为力,可谓悲愤至极,即便如此,那陈霜月还不愿放过她,牵着大红花球走过她身边时,还对她笑得得意又猖狂,「我嫁过人生过子又如何,烈哥哥一样爱我,你这么多年费劲心机,不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柔兰气得想要冲上去杀了她,但是脚下却如同被人用钉子钉住一般,怎么也动不了,正是恨得目赤欲裂的时候,却突然被喜儿摇醒,这才惊觉是一场梦,她猛然坐起来,大口喘气。
却不想起得太猛,一头正撞到见得主子醒了,低头询问的喜儿鼻子上,喜儿哎呦一声,只觉一股难耐的酸痛直冲脑门,鼻子里瞬间就有热流淌下,伸手一接,居然是鲜红的血迹,她立时惊得大喊出声,「血,血,我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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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兆丰年 卷五 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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