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叫作裴绯绯，她没有年龄，或者说，因为她活得太久，已经忘了自己的年龄。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精吗？不管你信不信，她就是。
　　裴观日高大挺拔的身影倚在厨房门口，微瞇的双眼锁住厨房里忙碌的娇小身影。
　　七岁那年，他遇到她。
　　那是十八年以前的事情──
　　下着暴风雨的冰冷夜晚，他独自一人蜷缩在市区的一尊大雕像下，看着无情的雨幕，他的心里有种苍凉。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在街头流浪、乞讨，过着饱受欺凌的生活，他从不说一句话，总是以一种嘲弄的眼神看着高高在上的老天。
　　七岁的他，有着超乎同龄孩子的成熟，他没有名字，人们都叫他「乞儿」。
　　他感受到雨夜的寒冷，身上单薄的衣服根本没有御寒的作用，破破烂烂的，像一张被人丢弃的渔网。
　　他再一次品尝到什么叫孤独，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与年龄不相符合的哀伤与绝望。
　　他只有七岁……
　　就在这个时候，他与她相遇。
　　一颗闪烁着美丽蓝色光芒的小小水晶落到他光裸的脚边，他被美丽的光芒吸引住，一时之间，他居然忘了自己的寂寞与哀伤。
　　他好奇地把水晶捡起来，放在自己的眼前，仔细地欣赏着。
　　好美！这是他看过最美丽的东西！他在心里赞叹着。
　　看了好久……
　　「喂，小鬼，你还要看多久呀？」
　　他吓了一跳，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声音？看看周围，没有人。
　　「我知道我很漂亮，不过你也不用一直盯着我看，我会害羞的。」那个声音继续说着话。
　　他并不害怕，因为那是一个很和善、很美妙的声音，那个声音让他感觉到温暖。
　　他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但一无所获。
　　「别到处看啦，我就在你面前。」
　　在他的面前？
　　他呆了呆，目光落到他面前的小小水晶上，然后惊讶地张大嘴巴……他在水晶里面看到一个可爱的少女。
　　「你好！我是水晶妖精裴绯绯，很高兴认识你，小鬼。」她向他挥了挥手打招呼，很可爱地笑着。
　　小鬼？他不喜欢她对他的这个称呼，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他并不讨厌她，因为她的笑容让他感觉很温暖。
　　虽然她是妖精，不过认识这么可爱的妖精应该不是一件坏事吧？
　　「小鬼，把我放到地上，我要变大！」她在水晶里头蹦蹦跳跳，还把手放到头顶扮演可爱的小白兔。
　　他听话地把水晶放到地上，很快地，小小水晶越来越亮，那片蓝色的光芒也逐渐地扩散；然后，一个模糊的身影开始显现，越来越清晰、越变越大……
　　终于，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看呆了。
　　「喂，我很漂亮吧？」少女在原地转了一圈，可爱的脸蛋凑近他。
　　他呆呆地点了点头。
　　「唉，我就知道，我不漂亮还有谁漂亮呢？」少女很自大地说着，瞅了瞅坐在地上的小男孩，她又笑了。「你好脏！你只有一个人吗？」
　　他再一次傻愣愣地点头，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
　　「真可怜！」她同情地叹息一声，一根手指撑住自己的小脑瓜子想着；不一会儿，她提出了一个建议，「这样吧，从现在开始，我就当你的妈咪，照顾你，好不好？」
　　她当他的妈咪？
　　他吓得一下子清醒过来，然后慌慌张张地摇头，他才不要她当他的妈咪，她看起来没有比他大多少嘛！
　　「你不用客气啦，就这么说定啰！以后我就是你的妈咪，你就是我的孩子，以后我们要一起生活，你很高兴吧？对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不如这样吧，不管你以前叫什么，现在我给你取的名字才算，你要跟我的姓。
　　叫什么名字呢？叫什么呢……对对对，叫观日！裴观日，很好听的名字吧？呵呵呵，我就知道我是个天才，不管做什么事都是一级棒！好，就这么决定啦！」她自顾自的说着，完全不理会他人的感受。
　　讨厌，没看见他在一边拼命地摇头吗？
　　刚有了名字、有了妈咪的小男孩郁闷极了。
　　　　　　　　　　　　　　　　
　　「早啊，观日，你起床啦！过来帮妈咪做早餐吧！」
　　十八年以后，她依然那么年轻、那么可爱，一点也没变；而他却已经由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长成一个成熟俊挺的男人了。
　　他一动也不动地看着自称是他妈妈的小妖精，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他从没叫过她一声妈咪，但是十八年来她却把他当儿子。
　　他二十五岁了，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傻傻的小男孩了，她没有发现吗？
　　「咦？不要呀？好吧，那就去叫观月和观星起床，他们也该上学了。」她边说边忙着做早餐，「嗯，该放盐了。」
　　他依然不动。
　　裴观月和裴观星是收养他三年后，她从外面捡回来的两个一岁大的娃儿，她同样让他们叫她妈咪，而他则成为了他们的哥哥。
　　如今，裴观月和裴观星已经上了高中一年级，而他正好是他们学校的英语老师。
　　「你还不去啊？」
　　他移动步伐了，只不过他是往她的方向移动，从她的身后抱住她，挺拔的鼻子轻嗅她的发香。
　　「小妖精！」
　　啥？有没有搞错！
　　「喂，你很没礼貌耶！我是你的妈咪，辛辛苦苦养了你十八年，你怎么可以这么不礼貌地对我？不叫我妈咪就算了，居然还叫我小妖精，你就不能跟观月、观星学学吗？」真不知道当年她干嘛想不开把他捡回家。
　　「妳不是吗？」他的鼻子来到她的颈项。
　　「是是是，我是小妖精！但那是你能叫的吗？没规矩的小子！啊……你干嘛咬我脖子？」她回头怒瞪他。
　　「我饿了！」他一脸无辜。
　　饿了啊？好，那就原谅他这一次。
　　「饿了应该吃饭，不可以咬人的。乖，去叫醒观月和观星，马上就可以开饭了。」她哄着他，样子真的很像一位温柔的母亲。
　　他轻笑，笑她的单纯。在她的脸上轻啄一下之后，他放开了她。
　　这么多年，他养成了偷亲她的习惯，但她似乎没有太大的感觉，她从不拒绝他的亲吻，也从不拒绝他的拥抱。
　　难道，她把这种举动当成是儿子对母亲的依恋吗？
　　他想是的，不过他从没把她当母亲看待。
　　　　　　　　　　　　　　　　
　　几分钟后，饭桌上，一家四口人坐着。
　　裴观月是一个文静秀气的女孩，浑身充满了才气，她是Ａ中的才女，深得老师和同学的喜爱。
　　在她身边坐着的是她的「孪生」弟弟裴观星，孪生的说法是裴绯绯自己说出来的，至于是不是真的，只有去问她了。
　　「妈咪，今天我们要进行数学测验。」裴观月突然抬头说。
　　「数学测验？是不是算一加一等于几？这个应该很简单吧？」对「数学」这个名词不是很理解的裴绯绯大胆地猜测。
　　「噗！」裴观星当场喷饭。
　　「喂，不准浪费粮食！」身为人母的裴绯绯立刻开始说教，「你懂不懂『谁知盘中飧，粒粒皆辛苦』的涵义？农夫伯伯种米是多不容易啊！」
　　裴观星捂住嘴偷笑，裴观日则举起「事不关己」的牌子，斯文地享用着盘中飧。
　　「妈咪，我们的数学没有那么简单啦！」要不然她就不会老是考不及格了。裴观月闷闷不乐着，没有用餐的心情。
　　唉，这次数学考试，她一定又会考砸了；想起数学老师那张可怕的脸，她就不寒而栗。
　　「不简单吗？」裴绯绯还是没有概念，她向来不重视这些的。「那就跟老师说妳生病了，不考了，管它有多难啊！」逃避困难是她的一贯作风。
　　「哦……妈咪！」裴观月无力的呻吟。
　　「怎么，这个办法不好吗？」
　　裴观星可恶地笑着，插了一句话：「糟透了！」
　　裴绯绯当场给他一记狠踢，正中膝盖，又准又狠。
　　裴观星当场垮下笑脸，抱住自己的膝盖哀号：「妈咪，妳好狠呀！呜……我就知道没爹的孩子最可怜了。」
　　有一个年轻、漂亮、天真、可爱的妈咪是不错啦，可是如果这个妈咪太泼辣、太野蛮的话，那就有待商榷了。
　　「臭小孩，你活该！谁教你侮辱天才妈咪的天才办法！」
　　「呜……我只是实话实说嘛！」真不明白这个世界上的人是怎么了，为什么都不喜欢听实话呢？
　　「你还说！相不相信我把你扫地出门？」她扠腰瞪着小儿子。
　　「呜……妈咪不要啦！」要是被赶出家门，他就无处可去了。「妈咪，我不敢了，原谅我吧！」裴观星举双手投降。
　　「好了，吃完了吗？我要去上班了……」裴观日扫一眼其他三人，「有没有人要跟我一起走的？」
　　「大哥，我要！」裴观月、裴观星异口同声，一起举手。
　　坐大哥的轿车去学校，可是一件既幸福又享受的事情，不坐就太可惜了！
　　裴绯绯的目光对准了女儿。
　　「要去上学吗？数学测验怎么办？还是不要去吧，让妳大哥给妳请病假，妳在家陪我，这个主意不错吧？」
　　「妈咪，逃避不是办法啦！」真是一个头两个大！父母不是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念书，取得好成绩吗？为什么她的妈咪是个例外呢？人家的妈咪到她这个年纪额头上早爬满皱纹了，可是她的妈咪看起来却比她还年轻。
　　唔……好奇怪！十多年前妈咪是这个样子，十多年后的今天一点都没变……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永远都不会老吗？瞅了瞅自己亲爱的妈咪，裴观月疑惑着。
　　逃避不是办法？怎么会呢？裴绯绯正要发表长篇大论，嘴巴就被裴观日的大掌捂住了。
　　「唔──」她只好干瞪眼，怒气冲冲的直想把裴观日可恶的手砍掉，顺便把他可恶的笑脸打到太平洋去。
　　裴观日很绅士地微笑着，对弟妹说道：「快去收拾东西吧，马上就走。」
　　两个人行动一致地丢下碗筷，跑进自己的房间去。
　　裴观日放开了手。
　　「喂，你干嘛？」她怒瞪他。
　　「怎么，生什么事了？」他瞧她。
　　好啊，还跟她装傻！裴绯绯气极了，大拍桌子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就开骂：「裴观日，你是大坏蛋，自己干了坏事还不承认，太讨厌了！」
　　唷！气势挺足的。他笑着瞅她，伸手拉她。
　　裴绯绯一个不察，跌坐到他的腿上。
　　呆愣了一秒，她又开始哇哇大叫：「你干什么呀？别以为给我当椅子我就会原谅你了！」唔，不过软软的人体椅子确实比硬邦邦的木头椅子舒服多了。
　　「妳生气的样子很可爱。」他在她耳边呵气。
　　耳朵痒痒的，裴绯绯搔了搔，很自负地道：「那当然，我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可爱的，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最可爱、最聪明的妖精！」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妳向来都是……」见她眼巴巴地等待着他的下文，他坏坏地笑了笑。「大言不惭、骄傲自满、目空一切、自以为是的小东西。」
　　「你……」裴绯绯的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由青转黑。
　　「对了，我该去上班了，好好在家待着吧！」他起身，让她坐在他的位子上，叫了弟妹，开车去学校，一点也不给她发飙的机会。
　　裴绯绯气疯了，「裴观日，你是个大坏蛋！我告诉你，我要和你断绝母子关系！」
　　　　　　　　　　　　　　　　
　　在车上，裴观星问自家老大：「大哥，你又惹妈咪生气啦？」
　　大哥惹火妈咪的情形似乎越来越频繁，弄得家里烽火连天，硝烟满布的，不过……好好玩喔！
　　裴观日淡淡地笑了笑，没说话。其实，他不过就是喜欢上逗弄她的感觉，看她生气发火，他心里会很愉快。
　　「大哥，我真的很佩服你，只有你才能制住我们那个凶悍泼辣的妈咪！」裴观星感叹。
　　坐在他身边的裴观月可看不过去了，挺身为妈咪辩护：「其实妈咪很温柔，是你们两个不好，经常惹她生气；如果你们乖乖听话，她就不会那么凶的对你们了。」
　　「好啦好啦，知道妳是妈咪的忠实拥护者，我就不跟妳辩了，妳还是好好想想妳今天的数学测验怎么过吧，我可帮不了妳。」
　　一提到这个，裴观月的心情一落千丈，可怕的数学测验呀！
　　「大哥，你要再接再厉，继续欺负我们可爱的妈咪，我百分百支持你！」
　　闻言，裴观日只是一笑而过。
　　　　　　　　　　　　　　　　
　　百货超市──
　　气了一个早上的裴绯绯一边拿着零食，一边嘀嘀咕咕地咒骂那个惹她生气的讨厌鬼──裴观日！
　　哪有儿子这样对妈咪的？不孝顺她也就算了，居然还惹她生气！
　　她说错了吗？她本来就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可爱、最聪明的妖精嘛，他干嘛取笑她？说她……还外加「小东西」！
　　别搞错了，她是他妈咪耶！想当初，要不是她一时心软外加天生的心地善良，她才不会把他带回家呢。
　　可恶的小子！也不想想她对他有多好，让他住在温暖舒适的大房子，给他吃美味可口的饭菜，送他去知名学校接受教育，放假的时候带他出去旅游见世面……可是、可是他一点也不懂得感恩图报，太伤她的心了。
　　她是不用他报答啦，但他也不用恩将仇报吧！
　　唉！真是有苦说不出、有怒无处发，可怜天下父母心！
　　手推车里面堆满了各种的零食，都是她最爱吃的，她要吃吃吃，化悲痛为食欲，让所有的不快都见鬼去吧！
　　食物就是那个可恶的裴观日，她要啃啃啃、咬咬咬，把他生吞活剥，让他尸骨无存。
　　嘿嘿……她恶毒地笑着。
　　「裴观日，你死定了！」
　　　　　　　　　　　　　　　　
　　付完帐，裴绯绯拎着大包小包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上，她是众人的焦点，不仅因为她的美丽，更因为──有哪位美女这么不淑女的一个人提这么多零食走路的？象样吗？可是，她才不管这么多，她就是要这样。
　　可惜的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哗的一声，袋子破了。不能怪袋子，它的负荷实在太重了，只能宣告「破」产。
　　看着掉了一地的零食，裴绯绯傻了。
　　这要怎么办呢？她拿不回去了！
　　呜……她好想哭，真的衰死啦！难道做人真的不可以有邪恶的思想，否则就会受到老天的惩罚？那那那……她不要做人啦！
　　「小姐，需要帮忙吗？」
　　裴绯绯抬头一看，呵，好肥的一头……人啊！她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紧张兮兮地盯着来人足有她体积两倍大的庞大身躯。天啊，这也叫「人」！
　　「小姐？」
　　哇，好大的嘴巴，像是要吃人啊！还有那可怕的笑容，好阴险！
　　她大受惊吓地张大嘴巴，陷入呆滞状态。
　　来者是谁？城市美容化妆师──清洁工是也。
　　清洁女工笑容可掬地注视着裴绯绯，在她的身边有一辆大得夸张的垃圾车，侧面贴着「响应环保，爱护环境」八个大字。
　　「小姐？」
　　清洁女工又喊了一声，裴绯绯终于回过神。
　　「呃，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处理，麻烦妳多不好意思，呵呵！」
　　「不麻烦，职责所在嘛！」
　　职责所在？她一愣，什么意思？低头看了一下散落一地的零食，她暗忖：她不会把这些零食当成垃圾了吧？不行、不行。
　　她急急忙忙张开双臂，像母鸡保护小鸡一样的保护着自己最心爱的零食，袋子在她的手上晃来晃去。
　　「妳不可以打它们的主意！」她有一种豁出去的大义凛然。
　　这回换肥胖的清洁女工怔愣住。「嗄？」
　　「它们都是我的宝贝，妳不可以把它们当垃圾。」
　　「小姐，妳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把它们当垃圾呢？我只是想给妳一个大一点的袋子，让妳把这些东西装起来带回家。」她边说边从工作服的围裙里掏出一个大塑胶袋递到她的面前。「给妳。」
　　她误会人家啦？裴绯绯顿时羞惭不已，白皙的小脸蛋涨得通红。「谢……谢谢妳喔！」
　　真是怪了，现在她看这位清洁的胖女工，突然发现她变得好亲切、好和善……其实人家也胖得满可爱的嘛！
　　因为好心人的帮忙，裴绯绯的坏心情一扫而光。
　　天还是那么蓝，云还是一样白，这样快活的人生干嘛跟自己的心情过不去呢？
　　收拾好零食，她继续上路。
　　仔细想想，裴观日那个坏小子还是有优点的。
　　这么多年来，要是没有他，她一定会很寂寞，少掉很多乐趣的。
　　记得刚把他带回家的时候，他一直不开口说话，因为长期不开口，他几乎丧失了言语能力。
　　很长一段时间她教他说话，可他总是不甩她，还好她毅力超强；皇天不负苦心人，经过她的死缠烂打、软硬兼施，他终于投降了、妥协了，学会说话。为此，她骄傲了许久。
　　还有，他还会帮她做家事，不过那是在收养观月、观星以前，那时候他经常会帮她洗米、拖地、买菜，还会帮她洗衣服，后来观月、观星被她带回家，有一段时间他很不高兴，一直没有理她，还离家出走了一天。从那以后他就很少帮她做家事，改成三天两头地气她。
　　好歹也当了十八年的母子，有了十八年的感情，就算受点气又怎样，过几天就全忘了，日子照过呗！
　　她想开了，回到家后她把零食统统往床上一扔，打开电视机，然后把自己丢上床，开始津津有味地边吃东西边看电视。
　　她可是家里最幸福的人，观日要上班，观月、观星要上学，只有她最闲，虽然要做家事，但洗衣服有全自动洗衣机，拖地有吸尘器，做饭有微波炉累不到她。而且，她要是不想做，还可以使用一点小小的法术；所以说嘛，做妖精就是好。
　　呵呵，真好，电影台有放恐怖片呢，而且还是日本的！日本的恐怖片最让人心惊胆战、毛骨悚然了。
　　裴绯绯的脸上盛开着幸福的小花，她干脆把窗帘拉上，把灯全关掉，让整个小房间充满了诡谲、晦暗的色彩──这样才有情调、有气氛嘛！
　　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当她惊叫兴奋的时候，她的周遭就会散发出美丽又神秘的水蓝色光芒，一如她与裴观日初遇时的淡蓝色光芒……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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