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白穿着一件半旧的杏黄色丝绵衣,衣服上绣着碎花彩蝶的纹样,一头鸦羽般的发只松松的挽了个髻,拿一支白玉钗挽着,就是一副家常的装扮。小脸微有病容,倒显得更加甜美可人起来。她挂着一副软软的笑,只是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善意。
蒋氏忽然打了个寒噤,竟忍不住的将目光错开了,这小小的人儿眼神居然如此怕人!
林氏见女儿过来,心中那股怒火略略平息了些,缓和嗓音道:「病着,不好生休养,怎么过来了?」
萧月白说道:「听闻二婶来了,所以过来瞧瞧,谁知才走到门外就听见那些稀奇古怪的话来。」她浅笑着,径直走进了堂中。走过纨素身侧时,她没有低头看上一眼,仿佛地下跪着的这个女子,只是一只不值一提的小虫。
她走到林氏跟前,依着母亲坐了下来,方才向蒋氏浅笑道:「婶子勿要恼火,我适才在外头听见了一句,心里觉得好奇,所以特地来问问。这小婶子替大伯子说纳妾的事,是哪家的规矩?」
蒋氏的脸上漫过一丝狼狈,她倒是没有想到,林氏尚未发话,倒是这个侄女儿先来质问。
然而,萧月白从来性格柔弱软绵,在安国公府虽是备受甄母的疼爱,却也是副安静无争的性格。虽然不知她为何这会儿忽然一反常态的跑来争辩,但蒋氏还真没将这黄毛丫头放在眼里!
她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道:「四姑娘,这大人间的事儿,你小孩子家家就不要插嘴了。你娘还没说话呢,你就先张口了。真要说规矩,这大人说话小孩儿顶嘴,算是哪门子规矩?」
萧月白耳里听着,心中倒是没有一丝的火气,面上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毕竟,比起前世蒋氏毒害她的手段,眼下不过只是在逞嘴头上的痛快罢了,算的了什么呢?
她尚未开口,林氏却先恼了,蒋氏在她面前耍弄心机也罢了,现下竟还欺凌她的宝贝女儿,这是她最不能忍的。
她清了清喉咙,斥道:「弟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都是一家子的人,这更是我们长房里的事情,我的女儿为什么不能议论?如若这般说,我们长房里的事,轮得到你二房的媳妇来插嘴么?!」
蒋氏脸上一阵青白,她有些急躁起来,以往林氏同她虽是面和心不和,但大体还算得上和气,从未拿着自己的身份压人的。而今,她为了替女儿出头,竟把长房夫人的身份也搬出来了。这一向清高守理的林氏,骤然间搬出了身份,不止令蒋氏措手不及,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来。
蒋氏强行镇定了心神,扯唇一笑:「嫂子,我是好心好意的劝你。你若依了我的主意,既全了国公爷的颜面,也全了你自家的颜面,也趁了老太太的心意,这可是三全其美的好事。到时候,咱们阖家团圆欢乐,热热闹闹的过年,岂不好?」
林氏紧盯着蒋氏的眸子,一字一句的问道:「我再问你一遍,这件事到底是谁的意思?是老太太的,还是国公爷的?」
蒋氏脸色微白,强笑道:「我既然来了,这到底是谁的意思,嫂子还要细问么?」
林氏咬唇不语,姣好的面容上有些惨白,那天夜里的事情,她虽然同萧覃怄气,心底里却也是不大相信的。事到如今,她倒更像是在向萧覃撒娇与赌气。然而,萧覃若真是收了这个丫头,那安国公府她似乎也不用回去了。
当年,她在江州闺阁中时,追求者多如过江之鲫,然而那些男人她全都没有放入眼中,只除了萧覃。起初,她也看不上萧覃,只觉得这男人除了一副皮相和一桩好的家世,便再无其他可取之处,与寻常纨绔子弟并无不同。
可这个傻子,竟然连续给她送了三个月的木樨,只为了她无意说过最爱木樨。
最初送鲜花,后来时节过了,鲜花没了,又送绢花。她见那绢花做工粗糙,心中嫌弃,每一次都命丫鬟丢了出去。过得一段时日,送来的绢花竟逐渐精细起来,她心中好奇,使了家人去打探,方才知晓,那每次送来的绢花,竟都是萧覃亲手所制。
追求她的男人里,不乏满嘴甜言蜜语,愿为她生为她死的,堆上金珠宝石讨她欢喜的,也不在少数。然而像萧覃这样,身为国公贵胄,却亲手制作绢花来讨好她的,却从没有过。萧覃并非单一重复的制作绢花,他显然在这上面花费了许多心力。
从那时起,她心中便生出了微微的波澜,萧覃这个男人同旁人不一样。而后,江南发了一桩大案,萧覃那有力有节的惩处,柔韧而不失底线的手腕,令她刮目相看。林氏从心底里接受了他,认定了他是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爱女远嫁京城,林家颇为不舍,但林氏没有后悔,跟着萧覃来了。这一走,便是二十余年。
这二十年来,两人总有些磕绊,但大体也是恩爱和睦的。谁知道了眼前,儿女已大,萧覃竟然弄出了这样子的事来。
难道说,她千挑万选的夫君,最终也仍旧是这样的男人?
蒋氏瞧着林氏的脸色,心中万分痛快,她就是看不惯林氏这幅清傲劲儿!
如今好了,她男人不止睡了个丫鬟,闹得阖家皆知,她还得忍气吞声将这个丫鬟给认下来!
萧月白察觉出母亲情绪不宁,她轻轻捏了捏母亲的手,笑着轻轻说道:「娘,爹不会。」
轻轻的一句话,却好像有什么力量,令林氏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林氏也向她微笑,转而拍了拍她的手背。
萧月白也不理那蒋氏,看向地下跪着的纨素,淡淡说道:「你且将头抬起来,我有话问你。」
纨素在地下跪了许久,听着上面两位太太的你来我往,两块膝盖骨疼痛不已,双腿也早已麻了。
前来南安寺,她心中虽有些惶恐不安,但到底那对国公爷的恋慕之情占了上风。如若林氏答应下来,她便能名正言顺的服侍国公爷,再也不必被府里人耻笑,就成了鹭儿口中的飞黄腾达了!
林氏素来和善,她应当是会答应的。她也本该答应,毕竟自己是连皮肉都豁出去了!
但她没想到,夫人还没有问话,小姐却从打横里杀了出来。
纨素没有回过神来,一时竟没有答话。
萧月白看她不语,便看了明珠一眼。
明珠会意,斥道:「姑娘问你话呢,木怔怔的不说话,成什么规矩?!」
纨素哆嗦了一下,方才细声细语道:「姑娘问话,婢子候着。」
萧月白睨着她,一向温和的眉眼,变得冷厉无比。
这婢子,眼下看着温顺恭良,骨子里却满是下作的卑鄙和龌龊。
她和二房里的鹭儿,都是山西河南一代的遭灾的难民,去年流落到京城。两人都是孤身女子,又生的年轻貌美,被京城地面上的地头蛇看中,险些陷进了私娼窝子里去。恰逢萧覃公干,查处这些京城里的流民窝子。这两个女子方被营救出来,然而似她们这等人,无家可归,又是柔弱女子,无有生计。若无人照管,日后少不得依旧是落入风尘,靠卖皮肉为生。
依着往常的惯例,这等流民,不分男女,都是递解回原籍。若不从,便得瞧是否有人家肯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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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娇花总想退亲 卷一 V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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