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萧月白又掩面啼哭起来「府中之前有戏班子来唱戏,所以有这些东西。后来皇上病重,王爷忧虑皇上龙体,府中便禁了曲乐,将这些东西锁在箱中,储于此地。也是自勉,皇上大安之前,绝不可取乐。王爷一片苦心,谁知却被小人拿来生事。不知什么人到皇上跟前弄嘴,硬把戏袍子说成龙袍。堂堂敕造成王府,竟被查抄,实在可耻大人既要拿赃,就拿着这件龙袍回御前交旨罢」
那阁领早已窘到不堪的地步,听成王妃如此说来,更是无地自容。
偏偏这个时候,他散出去的手下纷纷来报,将成王府翻了个底朝天,竟是一无所获。
萧月白更哭泣不止,这阁领无奈,只得说道「王妃勿烦恼,卑职之前已说过,卑职必定在皇上跟前如实上奏,绝不会无中生有。今既查明,成王府并无私藏龙袍一事,卑职便入宫交旨了。」说着,吩咐手下将那「龙袍」与「平天冠」都揣了,匆忙告辞离去。
萧月白直将他们送出门外,看那起人马飞土扬烟的远去,方才折转回内宅。
适才那惊惶啼哭的神色,已一扫而空,只余下淡然与一抹疲倦。
回到屋中,明珠打了水与她洗脸,便笑道「想着这些人来时,那等耀武扬威,临去竟然如此狼狈,真正解气」
琳琅捧壶进来,接口道「就是娘娘,今日着实辛苦了。」
萧月白拿着茉莉花胰子打出雪白的沫子,洗干净了脸上的泪痕,浅浅一笑「为了王爷,不算辛苦。」
城郊冶铁场中,御审司副阁领望着满箱的锡纸元宝,满面铁青。
一旁围观的众人,大多是这冶铁场的工人,一个个光着膀子,赤着臂膊,双手环胸,瞪视着此人。
见了这等情状,便有人嘲讽道「咱们家乡遭灾,多少亲眷不幸没了,小老百姓一无所有,好容易弄些纸钱说烧给九泉下的亲人,怎么着也碍了大老爷的眼不成」「就是,俺们受灾那时候,你们这群当官的在哪里成王爷仁慈,给俺们吃住,给俺们生计。你们这群狗官又看不过眼,要来找王爷的麻烦,编排出什么王爷私造兵刃。其实俺们日常造的,只是生铁,哪里有什么兵器」
这副阁领面上神色如常,对这些粗鄙言辞充耳不。他将箱子重新盖上,走到成王身侧,一拱手道「王爷,卑职不过秉公办事,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陈博衍端坐于卷棚下头,手中正端着一只青瓷盖碗。他抿了一口茶水,微微一笑,便将茶碗放下,言道「宋大人客气,你等奉旨前来,即便是本王,也要遵旨行事。如何,可查看明白了」
那宋阁领面上不动声色,肚里却直骂晦气今日一早,御前便下了旨意,称成王私藏龙袍,更于冶铁场私造兵刃,有谋反之嫌,令御审司派出两拨人马前往搜查。
这宋阁领领到的任务,便是冶铁场这一路了。
到了冶铁场宣读了旨意,成王倒是客气,任凭他们搜查,他自己便坐在一旁卷棚底下,饮茶静候。
成王倒是无话,然而这些冶铁场的工人,倒是围在一旁,指指戳戳,阴阳怪气,更有甚者竟直言秽骂。
这些人自恃身份,又有任务在身,自是不会同这些市井匹夫一般见识,然而是人皆有三分火气,这些言语不绝入耳,那心中也不会如何痛快了。
偏生成王作壁上观,不论他们如何在冶铁场里翻找搜查,还是工人对他们口出恶言,他都无动于衷。
好容易找到了那秘报之中所谓的私藏兵刃的箱子时,宋副阁领着实喜出望外,满心道这下可拿住了证据,就要看那成王如何惊慌失措了。
箱子普一打开,日头照耀之下,满箱银光闪闪,却并非什么私藏的兵器,而是上坟烧化用的锡纸银锭这一来,宋副阁领越发下不来台,而那些工人口中的言语也越发难听。
正在这上不上下不下的尴尬时刻,偏生他的手下又四处聚拢过来,报称搜查完毕,这冶铁场里只有原石生铁同冶炼工具,并无可疑之物。
宋副阁领面上难堪至极,但他好歹也是场面上的人物,索性拉下脸面走来向陈博衍道歉。
当下,这宋副阁领道「王爷见谅,卑职搜查已毕,并无所获,想必消息有误。」
陈博衍浅笑「大人是奉旨前来,何错之有只是大人可当真搜查明白了别等着回去之后再想起来什么地方还未搜过,又请了圣旨,跑来再搜。本王这冶铁场关系着许多人的生计,可经不起这等折腾。」
他这话,便是讥刺宋副阁领无办事之能,宋副阁领也是见多了世面的人,哪里听不出来他倒也不生气,只道「王爷说笑了,卑职这便回宫复旨。」言罢,一拱手,便告辞离去。
待御审司人马潮水一般的自冶铁场退去,陈博衍的亲随上来低声道「王爷,这些人走得倒是干脆。受了这许多奚落,倒也不见着恼。」
陈博衍淡淡一笑「御审司经办大案无数,他能坐上这个位置,这点点心性自然是有的。」说着,又问道「王府那边如何了」
那人回道「王妃打发人送来消息,只说成了。」
陈博衍一怔,旋即笑道「好,咱们这便回府」
御审司两位阁领在宫门前碰面时,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自打御审司建司以来,经办大案要案无数,无论案犯身份如何尊贵,又或是怎样的刁钻狡诈之徒,无不手到擒来。但只御审司出手,必定有所斩获。
然而碰到成王这件事上,栽了个大跟头不说,还丢人现眼,狼狈至极宋副阁领倒也罢了,被几个乡野村汉讥讽几句,算不得什么大事。他在御审司刑审犯人之时,再恶毒污秽的咒骂,也都领教过。
然而那阁领却是另一番滋味儿了。回宫路上,他每每想起成王妃那双幽怨哀伤的泪眼,周身便如被雨淋湿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堂堂御审司阁领,竟落得去欺凌一个柔弱妇人,这可当真窝囊一路回来,这阁领已在心中骂了无数遍混账,胸口憋着一股气却又不知道朝何处撒去。
两人见了面通了气儿,晓得这次算是栽了。御审司正副阁领一道出手,却铩羽而归,真是前所未有。
宋副阁领清了清喉咙,低声道「待会儿见了皇上,却要怎么回复」
阁领脸色阴沉,冷冷道「照实说便可,他这般作弄我等,咱们也不必替他遮掩什么。再则,你我是皇上的臣子,他还没有登基。」
宋副阁领心中了然,知道这位正职已然动气,点头应下。
他心中也生气,堂堂御审司,竟然被人像猴子一般的戏耍两人进了宫,径直往养心殿面圣。
然而才走到养心殿外,远远便见两名梳着太极髻、头戴混元巾的少年道童立在阶下,两人脸上立时便现出不屑的神色来,晓得那位新封的国师正在里面。
这位国师,是太子陈恒远引荐与皇帝的。
皇帝自打病倒,便极听陈恒远的言语,几乎言听计从,又被病痛折磨的久了,病急乱投医,遂依从了他的言语,招了这道士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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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娇花总想退亲 卷三 V第四十九章[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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