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夫攻略之凤命为后 V第二章[09.02]

  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
  乐正宸才刚从御书房出来,便在不远处看见了母妃身边的掌事宫女如兰,想必先前在朝中谈及治水一事已传进母妃耳里,特让人来请他过去耳提面命一番。
  果然,那名宫女一见到他便速速朝他走来——
  「参见襄王殿下,敏贵妃有请。」
  乐正宸看了她一眼,往日或许可以借口不理,可前往安州治水一事已定,走一趟也算是告别,想着,他也就不打算推辞。
  与此同时,乐华宫里,敏贵妃早已等人等得十分不耐,连午睡也没能好好眯上一会,心里千思百想的都是今日朝中那事。
  右丞中书令秦士廉,也就是她的亲哥哥,今日下朝之后特地来宫里找她,为的就是令百官吵得不可开交的治水一事。
  说起来这也不稀奇,朝堂之上本就是吵吵闹闹的,但治水事大,不只劳民伤财,这么多年花了一堆银两也没见什么成效,她家那个傻宸儿竟然偏要往那刀子口送,叫她如何不担心?
  「母妃。」
  乐正宸的请安让伫立在窗边的敏贵妃回过身来,见到儿子,她忙不迭走上前紧紧拉住他的手,「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自请去安州治水呢?你好不容易才从洛州回到京城,这才第一天上朝你就自请外放,你脑袋瓜究竟在想些什么?」
  平王一派和他们纠缠多年,这会他们好不容易才藉着国师赵全一案将高氏一族给驱逐出朝堂,平王放逐东北,平王之母舒贵妃被打入冷宫,平王的外祖父左丞高湛也自请告老还乡,这不正是儿子在朝中大展身手的时候?他却要去南方做那劳什子吃力不讨好的治水工作。
  若治水修渠之事容易便罢,偏偏是个劳民伤财又难见成效之工,捞不到功劳不说,若真来个天灾大祸,惹得皇上一怒,便要引火上身。
  「母妃莫忘了一事。」
  「何事?」
  「高氏一族是因为与国师赵全联合图谋皇位才惹下祸端,而始作俑者就是因为国师那句天生凤命的预言。」若非这个预言,平王不会想方设法想把朱延舞娶到手,也不会有接下来那些两王争一女之事了。
  「这本宫自然知晓。」敏贵妃声音很自然地压低了些,「不过这些事不都过去了吗?你父皇已经相信图谋皇位之人是平王而不是你,也把朱延舞赐给你当王妃,相信你们两人是真心相爱——」
  「但儿臣的王妃天生凤命是事实,这是无法改变的。」乐正宸打断了敏贵妃,「母妃常伴君侧,应该比儿臣更明白何谓伴君如伴虎吧?父皇现今因为气平王有心图谋而暂时相信儿臣是冤枉的,但接下来呢?儿臣毕竟娶了天生凤命之女,父皇岂不会视她及儿臣如芒刺在背?日后或许儿臣随意一句话,随便一个举动,都要被冠上有心图谋皇位的罪名,儿臣岂可不慎之?」
  「你所言甚是,可是……」
  「再者,当初儿臣曾禀告父皇,说儿臣第一次在无迷山遇见王妃时,便是惊叹于她的治水之方而起了相交之心,父皇之所以当初欣然同意这门婚事也是因她的聪慧良善,就算之后有国师一案差点让父皇弃了她,但她毕竟还是成了儿臣的王妃,治水之事,儿臣自是推拒不了,既然如此,何不主动请缨解父皇之急以表孝心与忠心?」
  敏贵妃看着乐正宸幽幽一叹,「宸儿所说之事句句在理,本宫无可反驳,只是朝堂之上瞬息万变,你父皇拆了平王府要修整,就算平王如今被逐暂且回不来,可还有如嫔的九皇子、姻妃的十皇子……」
  虽说她从不把如嫔、姻妃当一回事,但她们的孩子毕竟也是皇子,岂能把好不容易握在手中的大势拱手让人?
  乐正宸神色淡然,「母妃,那些都不足为虑,父皇如今因为天生凤命的预言对儿臣有所忌惮,儿臣自当保命为先,若连命都要不保,何谈太子之位?再者,若儿臣无功无势,无百姓或群臣拥戴,就算登上皇位也掌握不了这江山,那岂不是如过眼云烟?」
  「你的意思是……」
  「若儿臣有功有业,整个东旭王朝上上下下想要遗忘儿臣都难,母妃就不必多虑了,静待儿臣治水归来便是。」
  「那要多久啊?这治水经年……」
  「也许很快呢,母妃。」若他不能逃掉七月暴雨导致重伤瘸腿的生死大关,怕是一个月后便要被人送回京城。
  「很快?这怎么可能?」
  乐正宸低眉苦笑,「母妃,很多事人算不如天算……」
  这一晚,朱延舞等了乐正宸一夜,却始终没见他进屋。
  朱延舞让乐正宸在朝堂之上提出的治水之法,前世的此时并没有,而是在七月那场暴雨酿成巨大灾难之后,朝廷广纳朝野治水良方,由工部水部司水部郎中姚文亲自上线主持,经过一连串的尝试,在足足一年之后才找到一个长年可行之法。
  藉由重生,她在这一世把这治水之方提前一年多施行……
  乐正宸前世就是在七月那场暴雨之中身受重伤瘸了腿,以致在后来的北伐战役中,军功都让平王一人独占而完全失去先机,到最后甚至因此葬送了性命……
  但,就算她提早一年写出了治水之方,就算这一世被驱逐到东北的平王已不是前世那时叱咤风云的平王,虽然很多的因都改变了,却不能保证这一世的襄王就会平安无事,她不敢赌,也不想赌,她甚至不能确定前世他的伤、他的死,是因为天灾还是人祸。
  是,她一点都不确定。
  毕竟前世,她的夫君平王一直视襄王为仇敌,左丞高湛一派和右丞秦士廉一派始终势同水火,不管在台面上或台面下都动作频频,这也给了其他人可趁之机,很多事究竟是不是对方做的都很难说,很多意外是不是意外就更难说。
  因此,能避就避,能防则防,这是她唯一可以做的。
  但,终究,她还是不安的,而要亲自经历面对可能出现的劫难的他又岂会心安?
  想着这些,朱延舞在帷帐之内翻来覆去难以入眠,遂起身披了件外袍,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夜深人静,守夜的丫头并没有警醒过来,她一个人走到院子里,仰首望着今晚皎洁的月色,不免又想起前世那日日独守空闺仰望月光的日子。
  这一望,除了望见皎洁的月,竟还望见坐在屋顶上的人。
  这不就是她等了一夜却迟迟没等到的人吗?
  屋顶上的那人也看见她了,对她露出一抹很可口的笑。
  她一愣,问出了口,「王爷……你在屋顶上做什么?」
  「王妃在做什么,本王就在做什么。」
  朱延舞看着他和他手中的那壶酒。
  她是因心情不安才跑出来看月亮,那他呢?何时回府的?为何不进屋,独自一人跑到屋顶上喝闷酒?
  终究,他还是因她的「预言」而不安着吧?不管他表现得如何泰然自若,人一旦面对自己的生死伤残病痛,又岂能当真无动于衷?
  是她的错。
  她不该对他「预言」他的未来。
  与其日夜担忧着不确定的未来灾难,还不如完全不知情,每一天都过得天宽地阔,怡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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