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小表弟把手伸出去,卜正常捏住他四根指头,低头往小表弟的掌心纹路看去。小表弟反手把人一握,大叫:「来人啊,抓住这个道士,回头表哥有重赏!」
卜正常:我艹/(ㄒoㄒ)/——
马车停在郊外。
为丰恒治箭伤的东方先生和王妃身边的一个侍女,没多久也到了。丰恒把车厢让出来。
不一会儿,东方先生下车,与丰恒道:「脑后的淤血肿块,短则十天,长则两月可消。额前的磕破在头发里,已经包扎上药,不会留下疤痕。刚让姑娘服了药,静躺一会,如果一个时辰里没有头晕呕吐,那就没事了。若是头晕呕吐,就会麻烦一些,得长治,静养。有老朽在,您不必担心,倒是——」东方先生的目光落在丰恒右臂上。
丰恒看了下已经溢到衣外的深黑色印记,道,「先生到边上看吧。」
本来是玄色衣物,不容易看出血迹,等脱的时候才能察觉整条右臂缠满了血,有的已经干透,黏着衣服贴在臂膀上,东方先生用了剪子,还是破费了些劲才将丰恒右臂袖子去掉。
衣服反正废了,又是男子,丰恒脱了上衣,交到一边。
「本来缝的多漂亮,现在还要再缝就丑了。」东方先生叹,取出羊肠做的细线和银针,点上蜡烛,烫红银针,对着阳光将线穿妥当。
前有深伤到骨,后又被迫撕裂,一层层上药,一点点重缝皮肉。
东方先生苦口婆心:「可不能再乱动了,什么都不要再做,包括握剑执笔。世子听老朽一句,最近,多调人手在身边。」话不能说的更透了,他医术再好,也不能赋人新生。若是最后给太子捎回去一个破娃娃一样的丰王世子倒也罢了,至少还活着,但谁又能保证危险已经解除,拖着这样的伤,若再遇一次先前那样的厮杀……东方先生不敢想下去。
郊外树林,人迹罕至,杂草遍地。
舒媛蜷在马车里,听见他们的脚步声远了。老先生嘱咐她静躺,她静躺了许久,都没听见他们回来。
她现在是一块煎饼,正面和反面都焦了,只有侧面可以躺。
也不知过了多久,舒媛微撑起身体,坐了一会,没觉着晕眩或想吐。
车窗分了两层,未免车厢里闷热,木头的一层打开着,另一层是布帘子,有光从下摆后透进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观音会结束没有,小丫鬟有没有回去发现她不在。
舒媛碰了碰布帘子,风透过帘子拂在指尖上,有些凉意。她顿了一下,掀开布帘。
豁然充足的光迎面打来,她眯了下眼睛,本以为要周围找一下才会见到人,没想到被对面树下坐着的丰恒直接撞入视野。
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一瞬间,对面人头顶的天空,背后的树荫,旁边的大夫,统统一切都消失不见。天地间,视野里,她只看见了他。
那男子,剑眉星目,端坐若钟,修拔若松。
他未着上衣,伤臂插腰,明明平时都穿着衣服,身上的颜色却和脸没有半分区分,不白不黑,无声无息向外透出力量。
更重要的是,他撞入她眼眸的时候,她也闯进了他的视线。
就像当初相识,谁也没有打一声招呼就出现了。那一条夹道里,那一扇角门后,那一夜的月光,那一刻的阴错阳差,以及后来的种种靠近。
他目光胶着,像要看到她心底去。
舒媛像漏了一拍心跳,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把帘子甩回去。
丰恒眼睛一跳,道:「当心脑袋后的伤。」
已经晚了。
「呀!」的一声,轻轻地,倒吸气的声音传来。
他下意识要站起来,被扯着丝线、正在缝伤口的东方先生压下去。
「她是害羞了。」东方先生经验老道。
丰恒的表情无甚变化,向来刚毅的年轻人,只在旁人看见不见的地方,眸光有一瞬的柔软。
舒媛翻身改成侧躺。
布帘打在空气上,复垂下来盖住窗,亦挡住了对方的目光,却仍带着光一晃又一晃,令这车厢里忽明又忽暗,无声又无法忽视,因为那光已经笼罩着她,往心底里说不清道不明的角落打去。
东方先生绞断线,收拾东西退下。
丰恒穿妥衣衫,在马车边立定。
「你还好吗?」他问。
「你穿衣服了没有?」她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来。
「掀帘子看一下,就知道了。」
里面的人没了声音,过一会儿,说:「我重伤,抬不起帘子。」
他道:「我也重伤。」
而且还是手臂——
舒媛想怼他:那你刚才还抱人。
这话终究不曾出口,她看着车厢壁上裹的丝绸经纬,问:「你是为什么受伤,我是不是不能问?」
丰恒垂下眼帘,臂膀上的伤口随着血液每一次流动,一跳一跳的痛。
「是。」
他做事的理由,要去的地方,所为的目的,未来的方向,统统都不可以出口。
隔着一道车厢壁,她听见他说:「舒媛,靠近窗户一些。」
她撑坐起来,靠过去问:「做什么?」
下一刻,头顶微暖,他的手避开伤口,轻覆在她头上:「不论是什么,非我亲口所说,都不要信。我对你,亦是。」
隔着帘子,他摸了摸她的头顶,「好好养着,暗九会送你去宝林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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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深闺里的小吃货 上 V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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