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这姑娘脾气古怪的?明明很好。好得不得了。
许是那盏莲花灯的缘故,又或许是赵荞不着痕迹地在两人之间搭了缓和台阶的缘故,总之两人虽都没说什么和解之言,却少了前几日那种剑拔弩张。
这无声无息就趋于友好的态势让贺渊想笑。略开怀。
「莲花灯,为什么夏俨也有?」贺渊顿了顿,欲盖弥彰地佯做闲聊状,「就随意问问。毕竟连岁行舟都没有,所以觉得奇怪。」
赵荞疑惑地瞥他一眼:「谁说岁行舟没有?他算是半个‘自己人’,就一并算在‘朋友’那盏里了。」
贺渊总算有点明白她对人是如何个分法了。
看来他与夏俨至少有一点相似:对她来说都是那种「不知该划到哪种交情类别里的人」,都不是她的「自己人」。
所以,一人一盏单独的莲花灯,是不自知的礼貌与疏离。
贺渊发觉自己今日似乎也有点脾气不稳。因为这个领悟先让他有点失落,可旋即又有点诡异的平衡——
虽他还不算她的「自己人」,但他终究还是在她心里混到个脸熟,勉强算得「有点交情」了不是?
虽她为夏俨点灯时语气格外温柔郑重,可夏俨也并非她的「自己人」不是?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一时气闷一时又开怀,胸腔里那颗心时不时乱蹦跶,在醋溜与糖渍两种滋味间频繁来回,真是前所未有的古怪体验。
「二姑娘与夏俨,」他清了清嗓子,「不太熟?」
赵荞道:「还没跟你熟。只是许多年前还很小时,在钦州的朔南王府见过两三次。」
「那为什么要特地为他点灯祈福?」贺渊不太自在地轻咳两声,再次强调,「我就随意问问。」
出乎意料的是,赵荞没嫌弃他交浅言深,只是歪头看着树梢上一枝沾雪的红梅,边走边笑。
「听人说,若论性情,我与他有几分相似。不过你也知道,夏俨天纵英华,学什么都一点就通,是举国皆知的全才。而我天生不能识字,许多东西学不了。」
听出她藏在话里的淡淡遗憾与失落,贺渊心中发疼,忙道:「抱歉。我不是有意……」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赵荞笑着耸耸肩,「其实每回听别人谈起他如何厉害,又钻研了哪一门学问,我会有些羡慕,但更多还是为他高兴。自己永远没有机会做到的事,有个与自己相似的人能做成,那也不错。」
所以就希望他事事顺遂,希望他始终是别人眼里最耀眼的那个。
「不用羡慕他,」贺渊不太会安慰人,想了又想,只憋出一句听起来冷漠又不知所云的,「各人有各人的路。你能做的,他也未必能做到。」
说完他懊恼了。这说的什么玩意儿?!
赵荞扭头,愣怔望了他片刻,却笑了:「贺渊,我原本觉得今日糟心透了。多谢你。」
大早起发觉小腹坠得难受,似每次癸水将至前的症状,偏又定好今日上积玉寺,不得不出门,她顿觉看什么都火大。
他这寡淡平板冷冰冰一句「你能做的,他也未必能做到」,于她来说是意外得来却非常称心的生辰礼。
是啊,夏俨是「全才夏俨」,赵荞却也是赵荞。各人有各人的路,她虽不能像夏俨那般耀眼,可她也可以有光的。
到了斋堂,两人共桌落座,安静用斋,没什么话说,却也并不尴尬。
贺渊时不时偷偷掀起长睫觑一眼旁座专心进食的姑娘。
冬日的浅清天光仿佛在她周身包裹了一层淡蜜色的光华。随着她每次举箸,甚或就只是轻轻扇动鸦羽似的密睫,总之但凡她有半点细微动静,空气里似乎就立刻多几许叫人齿颊生津的清甜蜜香。
贺渊每吃几口就悄悄看她一眼,竟将寡淡素斋吃出千般滋味。
有点甜,有点黏,有点……
总之,大约,可能,就是书上说的「秀色可餐」吧。
饭毕,赵荞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在寺中任意漫步着消食片刻后,捂着那小手炉又进了积玉寺的禅茶堂。
天气不好,愿出门上山来的人不多,禅茶堂里只有三五桌喝茶静心的香客。
赵荞捡了靠窗一桌落座,略躬身,抱着小手炉轻轻抵在肚腹处。
贺渊淡声道:「你那个小手炉是不是有些凉了?我去帮你换热碳。」
说来也怪,之前下雪天她出门都没见抱过暖手炉。今日为什么要抱着?
从早上出门就抱着,这会儿就算不凉,大约也没那么暖和了。
赵荞突然红脸:「不用!我晚些自己去寺里灶房换。」
可小手炉最终还是被贺渊拿走了。「去灶房要经过后头那片小林,眼下正化雪,一定都是泥。你在这儿坐着喝茶等就是。」
他十一月中就提前来溯回城踩点,对积玉寺自比赵荞熟悉得多。
赵荞望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
姑娘家来癸水将至时不舒服,所以抱个小手炉暖暖,这种事贺大人大约是不明白的。
罢了,这人虽冷冰冰,却也不坏。若他往后能别再那么不信人地时时盯梢,那就交个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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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不合 卷三 第69章[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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