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思虑周全。」谢均道。
「成了,你先下去吧。一会儿还有宫宴,你先去准备吧。」李源宏摆了摆手。
待谢均离开后,李源宏的眸色微微一暗。他负手,对晋福道:「晋福,若是朕赐了秦檀与贺桢和离,均哥只怕是会马上迎娶秦檀过门吧。」
晋福连着点头:「想来是的!」
李源宏慢悠悠踱了一步,问道:「你觉得,那秦氏姿色如何?」
晋福眯了小豆眼,评道:「不是奴才乱说,那秦氏确实国色天香,难怪相爷喜欢。」
李源宏轻蔑地笑了声,道:「这秦氏,本该是朕的美人,后来却嫁给了贺桢。如今又被均哥瞧上了,也真是命运作人。」
晋福闻言,额头忽冒出冷汗。他能在李源宏面前得脸,凭的就是圆滑世故、精明无端。李源宏一张嘴,他就隐约悟出了主子的言外之意。
这可……这可真是不得了!
皇上怕是也对那绝色无双的秦氏动了心思了!
晋福何等人精?下一刻,便摆出张笑脸儿,对李源宏道:「皇上,您可不能轻易赐他们二人和离呀!您想,相爷可是人中龙凤,大楚一等一的好儿郎。那贺秦氏都嫁过人了,哪能配得上相爷呢?为了相爷着想,您可得拦着些!」
李源宏无声地笑了起来,那毫无温度的面容,沾了沉沉的笑容,叫人看得胆寒。纵使他容貌俊秀,却被这笑意压得犹如罗刹一般。
「晋福,你说的有理。朕可不能坐视不理。」他道,「你向来脑袋聪明,说给朕听听,还有什么主意?」
「皇上,奴才哪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奴才那点蠢心思,您不都知根知底?」晋福哎哟了两声,掴几下自己满是横肉的脸,又道,「若您一定要奴才说,那奴才便吐两句愚言。要是污了您的耳朵,奴才立刻去请罚!」
李源宏听地心里舒畅,道:「你说便是,朕不怪罪。」
「依照奴才的愚见,您不但不能让他二人和离,还得赏那贺桢,重重地赏!」晋福咬字很重,表情也生动配合,「越是皇恩隆重,他便越不敢苛待发妻,免得被人参一本!」
李源宏听罢,忍不住道:「说得好!朕就该这么做。既是为了均哥好,也能让那秦氏过的称心如意,稳稳当当做个贺家主母。」说罢,他正下衣衫,道,「宫宴的时候要到了,走吧。」
说罢,他大步朝外走去,脚步格外利落。晋福紧紧跟了上去,忙着给他披上银狐皮子的大氅。外头的肩舆宫人都已备好了,浩浩荡荡的阵仗,足足占了一条宫道。
晋福在宫门前搓了搓手,心里道:可怜皇后娘娘,又要添堵咯!
后半夜的时候,贺桢的烧终于退了。
此时,他已经在贺府的房间里了。一醒来,他便觉得嗓子干渴。他向小厮要了水,沙哑着嗓子道:「夫人呢?夫人在哪里?去请夫人来。」
房间是贺桢熟悉的陈设,不再是皇宫的冰天雪地。但是,贺桢一闭上眼,就会回想起那冰冷的庭院,还有秦檀匆匆赶来、与自己同跪领罚的画面。
她纤细的身子,是禁受不住那等寒风的吧?
哪怕是在噩梦之中,他都频频梦见秦檀。他梦见秦檀被皇上处罚、梦见秦檀冻伤、梦见秦檀被自己远远打发去庄子上……
每一个噩梦,都令贺桢出了一身冷汗。尤其是最后一个梦——梦中的他为了方素怜,对秦檀冷言冷语,让秦檀抱病去庄子上休养。梦中秦檀那绝望而自嘲的面色,令他的心都要揪紧了。
待醒来时,他竟然深感庆幸,庆幸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秦檀还好好地待在贺府,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小厮劝道:「大人,您的身子还弱,先休息吧!」
「去、去请夫人来……咳咳!」贺桢瘫回被褥里,声音微弱地如此坚持着。
秦檀很快来了,穿的很随便,没怎么打扮,一头乌发只挽了个简单发髻,面庞不施脂粉,少了些平常的艳丽,多了分平易近人。
看到秦檀进来,贺桢的眼睛微微一亮,神情像极了见到主人的小兽。他顶着脸上的潮红坐起来,道:「檀儿,你心底还是有我的,是不是?」
秦檀原本都睡了,却被临时喊到贺桢这头来,心底本就有怒意。此刻,听闻贺桢没头没脑地这么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烧糊涂了?有病就休息,别来打搅旁人。」
贺桢却晶亮着眼睛,拽着她衣袖,道:「檀儿,我都看到了!我跪在玉林殿外头时,你也跟着一起跪,向陛下求情。你的身子还好么?雪地那么冷,我一个男子跪着,尚且受不住,更何况你是女子之身……」
秦檀甩开他的手,道:「你当我乐意为你求情?只不过我现在与你同气连枝,若你被皇上发罪,我也难逃惩罚罢了!」
秦檀的表情是有些嫌恶的,但贺桢却乐在其中。
此时,一个丫头进来,朝贺桢福了一下,谨慎开口道:「大人,方姨娘听闻您醒了,带了粥汤来瞧您呢。」
这丫头收了方素怜散碎银子,见贺桢一双眼儿直巴巴盯着秦檀,忍不住又多替方素怜美言了几句,「大人是不知道,姨娘她得知您病了,便急的团团转,整夜没睡,熬的眼睛都起红丝了……」
「叫她回去吧。」贺桢却没心思听丫头的话,又去拽秦檀的衣袖,「你为了我久跪在玉林殿前,这份情意,我不会忘记的。」
秦檀:……
她按捺住自己大发脾气的冲动,只是冷冷地笑了一下,没再管贺桢,自己掉头出门了。
行出门外,秦檀就见到方素怜孤零零立在夜风之中,手提一方小食盒,面色苍白,憔悴无端。弱不禁风的身躯被单薄披风裹着,真真是人如柳枝,惹人怜惜。
秦檀看到她就来气,忍不住停下脚步,出声讽刺道:「方素怜,你可真是没本事!用偷骗的法子,从我这里把夫君抢去了。我本想着,贺桢这样的蠢货,你抢走了也就抢走了,谁料你一点都不中用,竟连个贺桢都留不住!」
方素怜在风里愣了一下,很快垂下头来,泪珠子吧嗒吧嗒地落下:「夫人说的是什么话?素怜却不太懂了。素怜向来是不争不抢的,实在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秦檀冷眼对着她,道:「你心底明白是什么意思!」说罢,她哼一声,回飞雁居去了。
方素怜久久立在原地,哭的双眼发红,小声呜咽,如只受了伤的鸟儿,喉间发出抽抽噎噎的声音。一会儿,她拿手帕按一下眼角,哽咽道:「芝儿,大人还是不肯见我么?」
从贺桢房前回来的芝儿微微一抖,小声道:「兴许是大人身子还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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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命下堂妻 卷二 V第十九章[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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