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表哥……」她唤他的声音有些结结巴巴。
「来瞧瞧你在干什么,」他维持如常笑容,镇定道:「描什么花呢?」
「闲着无聊,随便找了个花样子打发时间。」杨元敏咬了咬唇问:「表哥,你在外面……站很久了?」
她的双颊忽然红了,彷佛害怕方才的窘态被他瞧了去。
「刚到。」令狐南撒了谎,「这两天,都没见你去喂鸭子,我代你掷了好多馒头屑。」
她的世界翻天覆地,哪里还顾得上喂鸭子?
「表哥,我为你绣了件东西。」她忽然道。
「为我?」他眼底闪过一丝惊喜,难以置信,「为我吗?」
「对啊,」杨元敏拿出一个小小的荷包,「上次你说,我绣的浪花很不错,我就……希望你能喜欢。」
上次?是订亲那天吗?呵,他的确说过,送给亦诚那份礼物是她这一生中最好的绣品。
那些浪花,彷佛会流动一般。如今,绣在这小小荷包上,虽然也只有一两朵,却灵动乍现,活水似的,让人一见眼睛就离不开。
「好漂亮,」令狐南不由得大喜,「怎么会想给我绣荷包呢?」
「我本来想绣条腰带,或者袜套、汗巾之类,可惜这两天受了伤风,手有些发抖,所以就挑了个最小的东西来绣,希望表哥不要嫌弃……」
只要一想到他那日在雨中的俊颜,想到他说「我娶你」,她的手就抖得厉害。生平第一次,会为一个人,一件事,打乱自己刺绣时的心思。
她不确定,这混乱的心境,是因为亦诚,还是因为……眼前的他。
「我以前没带过荷包,不知能装什么?」令狐南将她的礼物捧在掌心里,如获至宝,眉眼间皆是掩不住的笑意,「常看些京中的公子,会装些槟榔什么的乾果,酒后就吃两粒。」
「这有一些云南白药粉,是治刀创伤的。」杨元敏建议,「荷包里缝了纱网,装药粉最合适不过。」
「怎么,怕我像上次那样被砍伤啊?」他又是一笑。
「表哥走南闯北做生意,有个保险总是好的,正所谓越防备着什么,就越不会遇上什么。」她低头忆起,「小时候,有阵子总下雨,我便央求娘亲去买一双雨屐,谁知道,雨屐买来了,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却总是晴天。只希望这个荷包能给表哥一个好兆头,从此不再受伤。」
原来,这礼物还有如此特殊的含意,让他越发爱不释手了。
「可是,你怎么想着给我送礼物了?」令狐南心念一动,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表哥在棠州这么久,想必也要回京城了吧?」她忽然换了淡淡语气,「就算临别礼物吧—」
临别?她这是什么意思?下逐客令吗?他的眼神顿时一凝,爬上深沉的颜色。
「元敏,那天我对你说的话……」他的脑中似有根绷着的弦,「砰」的一声,断开来,让他不顾理智,再度冲动道:「我是—」
「我知道,表哥是开玩笑的。」她急急打断他,彷佛不愿听到下文,「表哥其实是在安慰我—元敏懂得,也很感激。」
她说什么?用得着这样自编自演,堵他的口吗?
方才还火热的心,顷刻间如被浇了一瓢冰粒,冷却下来,而且寒冻至极……
「表哥,你就要走了,元敏会永远怀念你在棠州的这一段日子,永远把你当作我的亲哥哥。」杨元敏抬眸,瞳中有些隐约的氤氲水气,然而她强力克制住,微微笑道。
亲哥哥?原来,这就是她对他的感情?
他只觉得这声称呼像针一般刺心,宁可她把自己当成路人,也不要做什么「亲哥哥」……
抿着唇,令狐南将满满的悲伤与怒意强压在腹中,凝视着她。
【第五章】
即使他是真心的,这个时候,她也只能当他在开玩笑。
刚刚被退亲的人,没道理一转身就跟另一个男人谈情说爱,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受世俗羁绊,怕遭人嘲笑。
所以,她只能如此了。眼睁睁看着他离去,再多的不舍也要吞进肚子里,在微笑中分别。
遥想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和亦诚一相比,她跟他之间倒是亲近许多,两人一同喂野鸭子,一同说着心里话,他在刺绣大赛上一直陪伴着她,彷佛他才是她的夫婿……
他对她的宠溺不必言表,那眼睛里、语气里的自然流露,让她的心有春意融融的感觉—从小到大,都不曾有过的关怀。
假如,他真是她的表哥,那该多好……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霸占他的时间,撒娇耍赖,做再多过分的事也是理所当然。
杨元敏将头靠在绣屏上,怔怔地想着,回忆与令狐南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敢眺望未来……
「三小姐、三小姐!」牛二叫道,急切地叩着门。
「怎么了?」她懒懒回答。
「令狐公子要走了,你不去送送吗?」
她猛地抬头,一个冷静的声音告诉自己要隐忍。
「不,」她低声道:「我绣花呢,不能中断。」
「三小姐,你真不去吗?」牛二有些诧异,「表少爷此趟回京,不知什么时候再见了,这些日子你们相处这么好……总该去送送吧……」
「我没空。」她咬唇,不近人情地答。
连下人都觉得她应该去,她偏偏退避,令狐南心里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希望他不要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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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是路人 V第17章[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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