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阮家女孩儿,他打从第一眼见到起就很是不喜,无礼、傲慢、还未出阁就已与两个皇室兄弟暧昧不清,倘若不是因为与苏砚的那个约定,他连跟这丫头同处一屋檐下都觉恶心。
可今夜,他发现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也更意识到,自己可能错过了一段怎样好的姻缘……
苏砚不愿在这久留,「今夜过后,本王与世子之间的约定便算达成。你同父皇退亲,本王保你兄妹平安回云南。也还请世子千万记住这回的教训,再来个几次,本王也未必能救。」
他转身要走,椅上一直沉默如石像的人忽然开口:「倘若在下改变主意,真心实意想娶那位阮姑娘为妻了呢?」
炉子里的炭火忽然爆了一下,蹦出颗火星子。
苏砚停下脚步,转头横眉睨去,「那你往后在帝京,就不光要防着东宫,更要防着鄂王府了。」边说边眯了眯眼,笑意含霜,「本王可从不在乎,再多添个死敌。」
一股无形的杀气在二人之间徘徊,连烛光都吓缩了一圈,夜风吹开窗扉,咿呀作响,四下悄然,唯青石面上白色月光,一片清晖。
从柴景曜住处出来,苏砚先回了趟厢房,探看阮攸宁的状况。
小丫头已经睡着了,许是被他的走动声惊醒,裹着被子翻动了一下,秀眉微微蹙着,额上沁出细汗,腮边粘连着几绺汗湿的碎发,一只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手还捏成了拳,像是魇着了。
苏砚迟疑了下,捏了捏她的手,帮她塞回去。又命人取了安神香,亲自点上,挽起衣袖轻手轻脚地帮她把暖阁熏香。待到她眉心那块小疙瘩终于消失,唇角渐渐勾起一丝憨笑,他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弯月牙细成一线,悄然升至中天。
阿渔提灯站在廊下发呆,只几点萤火环在灯笼绢布外。见苏砚出来,他将灯笼杆别到腰带上,迎上去见礼,「王爷,宫里头递话过来,要您现在就过去一趟。」他抬眸偷偷瞥眼,顿了一顿,艰难地接上,「陛下他……他好像……气得不轻。」
苏砚颔首唔了声,一点也不意外,吩咐几个牢靠手下在山庄里守着,自己驱马往回赶。
待他匆匆进宫,已是子时过半。天上飘起几缕薄云,恰好将月光挡住。四下透黑透黑,御书房前却灯火通明,琉璃殿顶映出惨白的光,一排鸱吻脊兽齐立在正脊上,双目鼓瞪,神色肃然,倨傲地俯视脚下万物。
魏如海从里头出来,躬身引他入内。
博山炉倾吐薄烟,承熙帝端坐龙案后,紧抿唇角,面色淡淡发青,双目盯着跪在面前的苏砚,眼中山雨欲来,一时并未说话。
他今日难得早早披阅完奏章,正欲就寝,衣衫才宽下一半,就听闻了这个噩耗。
两个不成器的混账羔子!
当初为何要关他们禁闭,还特特安排人家姑娘出京,同那柴家小子一块?还不是为了彻底断绝他们的念想。
可结果倒好,两个都跑了!
一个领着一大帮手下去抢人,又是行刺又是纵火,差点没把整片西山都烧干净。另一个更厉害,为了救一个女人,竟不惜射伤当朝太子、自己的同胞兄弟!
呵,一个一个,可都叫他刮目相看!
「这里没有外人,你就同朕说老实话。整件事情,从金殿挑衅,激怒太子开始,一直到今夜的刺杀,这一切,可都是你在刻意诱导?」
承熙帝终于开口,言辞异常凛冽,说是询问,实则却是在问罪。
苏砚抬头,坦然对上他投来的两道目光,字正腔圆地吐出一字:「是。」
承熙帝十指陡然攥紧,眼角肌肉不受控地抽搐,嘴角勾起一丝淡淡讥嘲,渐渐演变成怒不可遏的冷笑。
「好,很好,为了一个女人,你连朕都敢算计!说!你究竟想做什么!」
「儿臣行此凶招,实为逼不得已。」苏砚脸上波澜不惊,语气一如平常。
「逼不得已?好一个逼不得已。」承熙帝冷笑出声,砰声捶桌,「你倒是说说看,谁逼你了?」
苏砚不卑不亢道:「儿臣自离京,直至如今归来,皇兄赠予儿臣的明枪暗箭,数不胜数。这几年不光是儿臣,还有其他几个兄弟,乃至朝中各大臣,哪个没有因稍稍拂逆他心意,而遭过暗算?如今就连这个对整个云南战局有着举足轻重作用的云南王世子,他也毫不放在眼中,又如何指望他日后以大邺为重?」
承熙帝沉默不语。
苏砚继续道:「父皇顾念皇兄,乃父母之爱,天经地义。可您更是天子,万事都需以百姓为先。您神目如电,难道就真没瞧出来,皇兄他心魔已炽,再纵容下去,必成祸患!」
「你住口!」承熙帝胸膛起伏,声音略带颤抖,「他可是你哥哥!」
苏砚嗤笑,不仅没闭嘴,还拔高了音量,「父皇非要儿臣再去追究,当年儿臣患病的真正缘由?即便物是人非,证据也都归了土,但儿臣相信,只要有心,定能寻到蛛丝马迹。」
承熙帝两肩晃了晃,颓然倒回椅背上,身型凝然如山,空洞的目光落在案头烛火上,好似瞧见了什么,慌乱别过头去,眼神躲闪,不敢再看。躁怒渐渐从他眸中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愤恨、自责和愧疚……
御书房叫沉默笼罩,气氛慢慢凝固,半晌,才从座上传来一声绵长的叹息:「这事,朕会妥善处理好,还你个公道。你连夜出城阻止太子,想必也乏累得紧,回去歇歇吧,明日早朝可免。」
苏砚盯着他看了会儿,慢慢叩首在地。
却迟迟不离开。
承熙帝揉捏眉心的手顿住,抬眸问他:「还有事?」
苏砚整理好衣裳,朝上行三拜大礼,目光灼灼,「儿臣对卫国公之女,爱慕已久,恳请父皇赐婚!」
承熙帝才舒缓的眉宇再次拧成麻花,「她就是个祸害!红颜祸水,还没嫁过来,就先搅得你们兄弟失和,险些阋墙,将来迟早会搅得我们大邺江山不宁!如此女子,怎能容她进我们皇家?」
苏砚笑了笑,「父皇此言差矣。国家兴亡,匹夫之责。自古江山社稷,上至朝堂战场,下至耕种行商,无不是男儿说了算,姑娘家便是再优秀,也只能埋没深闺。古往今来,但凡一将功成,即便此中有姑娘家的功劳,也从不见有人夸赞。既然功与她们无关,那日后兵败如山,也该是男儿的责任不是?推脱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实为君子所不齿。」
承熙帝一愣,想反驳,一时间又找不到好的说辞,悻悻瞥他两眼,不说话了。但见苏砚还跪在原地,纹丝不动,那口气又堵上来了。
「朕就不明白了,这天地下那么多女子,要何容貌姿色的没有?你们一个个的,怎就非吊死在她身上了?」
苏砚笑意忽然变得温柔,「心不可控,还望父皇成全。」
承熙帝冷嗤出声,还在犹豫。
苏砚主动提出一个条件,作为交换,「儿臣知晓父皇已下定决心要与夜秦开战,但因朝中暂无合适人选领兵,是以才一直拖延未决。」
他霍然抬眸,目光坚定不移,「儿臣自请领兵出征,不退夜秦,必不还朝!」
空气凝滞,唯有铜漏壶点滴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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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贵闲妃 上 V第60章[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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