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棋也走了过去,八个大丫头地位高,自然排在前列。
八条玉臂亮出来,丫头们都满不在乎,互相还交头接耳。
「这就是锦衣卫,不是说都穿飞鱼服吗?怎么他们身上看不见鱼?」
「你真没见识,白费跟在世子身边这么久。那是正官才能穿的,还能人人一身呀,那多不值钱。」
「我听说锦衣卫对相貌也有要求的,怎么他们挺一般的?」
「我也觉得——不过左边,你看最左边那个,他还算英俊,就是脸红得像块红布,不是喝了酒才来当值的吧?」
……
最左边那个锦衣卫脸岂止像红布,简直快滴血了。
「我、我没喝酒。」
他小声辩解。
丫头们就嘻嘻哈哈一阵笑。
那个锦衣卫头都抬不起来了,他旁边的人还嫉妒地望了他一眼。
长得好点了不起啊,他明明也不差么。
这、这是什么场面,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韦启峰感觉自己要气傻了,他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心里会冒出「体统」这种正经词汇来。
但是叫他发怒,他也发不出来。
胡乱把众人都扫过一遍,目光在观棋面上停了片刻,观棋挑衅地看回去:「百户大人还要看什么?我们奉陪到底。」
韦启峰:「——走,收队!」
领着他带领的一队锦衣卫们几乎是落荒而逃。
锦衣卫走后,沐元瑜把下人们遣散,领着丫头们回屋,猜了一回刺客,不得其果。
「算了,一点线索没有,猜也白猜。」沐元瑜放弃了漫无边际的猜测,往书房走,「我写信去问问父王,也许是他惹下的仇敌,报复到我头上来了。」
她跟滇宁王的关系虽然已经僵到顶点,但就这件事来说,滇宁王是毫无嫌疑的,他可等着把王位传给他的小儿子,失心疯也不会敢在京里让她出事。
否则大家被一网打尽,什么也想不成了。
鸣琴劝道:「世子还伤着,不如歇两天再写。」
「我不累,这几天不上学,在家里干呆着也无聊。」
说是这么说,不过真动起笔来,沐元瑜还是有点头晕——她这封信不但要询问滇宁王关于刺客的事,还要用暗语将朱谨深已经知道她秘密的事写进去,以免滇宁王再跟两年前一样,直接求到皇帝面前去,打她个措手不及,到时她再想法就晚了。
这当然是很耗脑力的,即便她是用自己的护卫送,也需考虑到万一信落入别人手中的可能,所以她需要极尽隐晦,并连文字都换成了百夷那边的。
这封信断断续续足写了三天才写好了。
沐元瑜找来了刀三,商量好了送信的护卫及出发的时间,以及要捎回去的一些礼物,然后,就又闲着没事干了。
用过午饭,她先在屋里来回踱步,鸣琴问她:「世子不要午歇一下?」
她摇头:「不要,晚上没事睡多了,白日不想睡。」
屋里逛不出个头绪来,过一会就无聊了,她又到外面院子去。
几圈绕下来,丫头们都看出她心神不宁了。
观棋一针见血:「世子想到十王府去?去嘛。」
沐元瑜在京的交际很窄,以她的身份,抱了一个朱谨深的大腿够醒目了,不适合再到处交游,皇帝从未对她跟朱谨深的交往表示过意见,跟她的低调应该有分不开的关系,以至于朱谨深被关了禁闭,她去看都被容忍了。
所以她假如想出府消遣,丫头们也想不到别的地方,默认她就该往十王府去。
沐元瑜有点窘:「我去了不知该怎么办。」
她要怎么处理跟朱谨深的关系,假如他还撵她,她又要怎么办。随便一想都觉得很麻烦。
但是不去,她心里鼓躁着,又定不下来。
她知道她其实想去。
就是想到朱谨深的冷脸又头皮发麻。
「随机应变就是了,世子怕什么。」观棋鼓励她,「世子以往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他又没长三头六臂,我看他嘴上说得厉害,还不是先帮世子瞒着了,也就凶在面上,世子很不必怕他,想去就去。」
「——也是哈。」
人大概是真的很容易往自己愿意的方向去说服自己,叫观棋一劝,沐元瑜没费多大劲就做好了心理建设,走到前院去坐车出发了。
就是路上她还是忍不住又纠结了一下。
朱谨深是真的对她——?
她现在想起来尤觉得不敢置信。
他隐藏得太深了,此前从未对她展露过一丝端倪,她现在再怎么用力地去回想,都想不到他曾有任何疑似占她便宜的行径——她甚至在他府上住过一晚,都相安无事。
这太能忍了。
沐元瑜从不对贵族的操守有过高的期待,事实上所谓规矩,更多的是上位者制定给下位者遵守的,而手握强权或者站在高处的人,从来跳脱在规矩之外。
对比之下,朱谨深简直有点异类的意思。
当然他一直都是高傲不群的。
然后他可能喜欢她——
嘿嘿嘿。
沐元瑜捂了捂脸,感觉她又开始飘飘然了。
她哪里就有这样好嘛,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样想她的,给她加了几层滤镜。
「世子?到了。」
老宅距十王府不远,马车都停下了,里面还不见动静,刀三奇怪地转头扬声叫道。
「咳,哦。」
沐元瑜收拾了一下表情跟心情,若无其事地下车。
不知道这个点朱谨深下学了没,应该差不多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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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韶华 卷三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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