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沚溯始终荡漾着笑意,毫不费力的伸手抓住忍冬白玉般的脚踝,眼角依旧是那玩味的笑容,“怎么?刚得到人身就要对恩人下手了?妖物就是妖物,半点人性都没有。”
忍冬又羞又急,恨不得一枝条抽飞眼前这个貌美心黑的男人。
“你放开我!”
“好。”白沚溯如是说着,当真松开忍冬的脚踝。
忍冬冷不防的,一个倒仰便倒了下去,摔了个底朝天。顾不得其他,忍冬迅速的起身,捏着头发惶恐的盖住自己,她可没少被萧莞尔灌输过,女子贞洁重过天!她虽是妖物,最起码也还是个母的!
白沚溯似是明白忍冬所想,指尖流淌出淡淡光华,缠绕了忍冬一圈,忍冬身上便套着和白沚溯同颜色的红纱衣,袖口金线闪烁,依稀看得到上面的图案。“你也不是女子,在意这么多做什么?”语气,竟然说不出的轻蔑。
“谁说我不是女子了!”忍冬底气十足的吼出来,可是吼完之后便发现自己没有理由反驳白沚溯,当下便蔫了。她干脆不搭理眼前人,欢喜的扯着自己的衣衫,唇边荡漾着笑意。
白沚溯深深看了忍冬一眼,干脆利落的起身,白玉笛放在唇边低低吹了个调子,眸中一瞬万思,突然伸手扯过忍冬的手腕,另一只手灵巧的拨开忍冬面颊的发,冰冷指尖点在忍冬的额间,一朵忍冬花图案置于其上,周边雪白微微透明。
“嘶、、、、”忍冬只感觉到额头一痛,抬眼便撞入白沚溯冷淡无波的眸子中,浑然和方才放浪形骸的他不同,忍冬身子一颤,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白沚溯做完这些,注意到忍冬盯着自己的眼神略带失神,微微挑眉,突然将额头抵上她的,以足够贴近的距离低声道:“我今日便放过你,若是有害人之心,必诛之。”
许是被白沚溯的眼神震慑住,忍冬鬼使神差的点点头,不知不觉心跳的很快。
“很好。”白沚溯迷离温柔的一笑,便松了手,足尖一点腾于半空中,“你我于今日定了契约,我便是你之主,以我为尊。”
忍冬瞠目结舌,突然想到什么,伸手摸了摸额头,“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应该叫我主子的,不是么?”白沚溯那双眼似是能洞察人心,瞬息万变,恍若能吸引了心神。末了,他妖娆的一笑,唇瓣里溢出“忍冬”二字,便身形一闪,化作道白光,消失不见,空气里空留下他残存的淡香及寡淡的声音,“白沚溯。”
“白沚溯。”忍冬依旧是保持着向上仰头的姿势,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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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纱帐幔,映着少女窈窕身姿,单薄被子盖住其身子,却依旧遮盖不住曼妙曲线的影子,少女酣睡着,微闭的眼睛时不时一颤一颤,似乎是快转醒。
一根狗尾巴草自入门的人手中,摇摇摆摆,朝少女的鼻孔刺过去。
“恩、、、”少女不耐烦的一挥手,随后转身继续睡。
“我就不信你不醒了!”面前的人正是忍冬,她在外面玩耍了一夜,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心急的要和萧莞尔分享幻化人形的快乐,这丫头竟然睡得这么死!当下忍冬来了小火气,手上的力气也大了点,一副势不把萧莞尔弄醒不罢休的架势。
萧莞尔依旧不耐烦,“哎呀!”终于一个鲤鱼打挺的从床上翻了起来。“什么人敢打扰本小姐的清梦!还要不要脑袋了!”话音刚落,萧莞尔烦躁的揉揉眼,便看到坐于身边冲自己腼腆含笑的陌生女子,她有些愣神,诧异的眨眨眼,“你是谁?萧家有你这样的人吗?”
忍冬绷不住了,瞧萧莞尔睡醒头发乱七八糟的模样就心情大好,也不打算逗她,“你傻了你,萧莞尔,我你都认不出来?”
出口的是娇俏纤细的女音,似是熟悉。
“你、、、你是忍冬?!”萧莞尔瞪大眼,不信邪的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你有人身了!不会吧?什么时候的事!”
忍冬笑弯了眼,“昨夜。”
“你怎么不叫我!”萧莞尔愠怒的捶了她肩膀一下,便就着力道捏捏忍冬的身子骨,“这完全就是一个人了啊!怎么会这样呢?你是怎么做到的?五年都没有效果突然一瞬间就有变化了?”
忍冬自然是不会将白沚溯的事告诉她的,若是知道了,指不定这丫头会如何嘲笑自己呢!
“我看昨夜繁星皎月,细风和畅,正是灵气最鼎盛之时,就凝神聚气了半夜,直到快天明才发现自己有了变化,这不就变成这样了嘛!”忍冬最擅长睁着眼说瞎话,尤其是对着萧莞尔。
萧莞尔左看右看,欢喜的不得了。
“这人形也太美了点,比我都要好看三分!”她手指在忍冬面颊上画着圈,突然注意到额头的忍冬花,稍微颦蹙了下眉头,“忍冬,这图案能否消失?”
忍冬怔了怔,也跟着摸摸额头,随即懊恼的摇头,“不能,我试了很多次,都不能让这花消失,也不知是怎么了。”她不知道白沚溯在上面下了什么法术,竟然无法覆盖掉。
“这可就不好办了。”萧莞尔轻咬唇瓣,“如今穷奇之子重返妖界,率领大批量妖物攻占修仙之地,我们同伴已经损失半数,现在正是人妖之间水深火热之际,你这图案若是被父亲看到了,定然会知道你身份,如此便留你不得了。”萧莞尔说着的时候,眉宇间萦绕愁思,手指也紧紧抠在手心里。
忍冬闻言,轻轻一笑,“区区个忍冬花怎么就证明我身份是妖了?”她安抚性的拍拍萧莞尔的手,“我都在萧家五年了,都从未出错,还担心什么呢?再说了,寻常女子平时也这么描绘花钿的,大不了就说是花钿!”
“可是、、、、”
“别可是可是了,这可不是你性格!”忍冬摆摆手,忍不住捏捏萧莞尔软绵绵的脸颊,“你不是常说吗?车到山前必有路,是不是?”语毕她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恍然不知何为危险。
萧莞尔还想要说什么,不过瞧着忍冬笑得灿烂,便忍了下去。忽的想起什么,便扑闪着双眼问道:“你突然出现在萧府,才会奇怪,要如何跟父亲说?”
“这个好办,你且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忍冬弯弯唇,一脸的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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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
“你急急忙忙的扯着我做什么?”还来不及整好衣冠,萧柳华便被自家宠爱的小妹给拖了出去。
眼下正是艳阳高照之际,午时的日光最为毒辣,炙烤的空气中凝结出丝丝蒸汽。若是此刻在家中畅饮酸梅汤是极好不过的,想来也是颇有趣味。
萧莞尔似乎在巡视什么,一脸正气,“哥哥,父亲不是经常教导我们要勤学苦练吗?现在不是正好的时候?”心底却不住的好奇,忍冬说的好办法究竟是什么?这么半天连人影都看不见。
萧柳华一阵失笑,忍不住停下,伸手弹了弹自己妹妹的额头,“你说什么傻话呢?父亲是让我们练习法术,你平白无故的拽着我来集市,才不对劲。”语毕他便一挥手,借力打力的推开萧莞尔,面上也不似以往的亲和慈善,“你且快说,惹了什么祸事,不然我定不饶你。”
“我哪有惹事啊!”萧莞尔支支吾吾,一向她便是不擅长说谎,更不用说在自家这个人精面前说谎了,那更是一说一个错。眼下,她慌乱的手心都出了汗,眼睛四处的飘,时刻的搜索那个应该出现的人。
萧柳华眯着丹凤眼,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着萧莞尔,末了,刚要说话,却被一声声哀哭给打断了。
“呜呜呜、、、我怎么这般命苦,为何您要离我而去?呜呜呜、、、、”
萧柳华拧拧眉,倒是萧莞尔听到声音,挂着一道笑意,也顾不上其他,上前抓住哥哥的手便朝声音方向走过去,“哥哥,咱们的事先搁下,先去看看前面出什么事了。”
不疑有他,萧柳华自然是随着妹妹去街头嘈杂的地方。
市集人头攒动,围了个大圈儿,萧莞尔一面嘀咕一面使劲的朝人群中钻,暗道这个忍冬耍什么把戏,竟然惊动了这么多的人。等到两人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地方,便瞧见面前跪着个少女,一身白衣,额头带着白布,泫然欲泣的脸凄凄楚楚,而她面前则是放着一樽棺木,似是卖身葬亲。
忍冬早就酝酿好情绪,就等着看客来。她刚一抬头,便看到一脸狐疑的萧柳华正站在自己面前,而旁边的萧莞尔则是喜滋滋的模样。忍冬嘴角一抽,这丫头未免太诚实了些,好歹也要配合自己把这卖身葬父的戏演好才是。
想到这,忍冬眸子眨了眨,努力的蓄满泪花,凄楚的开口道:“诸位老爷少爷,小女是外乡人,和老父来云城投靠亲戚,奈何亲友早已故去,老父疾病缠身,不到几天的功夫就去了。我们父女二人盘缠用尽,剩余的也在之前为父亲请大夫用光了,不得已才在这里恳求诸位行行好,给老父一个安然下葬的机会,小女在这里谢过诸位,来世结草衔环,以报大恩啊!呜呜呜、、、”忍冬哑着嗓子说出一席话,眼泪依然是止不住的流淌,那厢掩盖住自己嘴角上扬,和萧莞尔进行眼神交流。
原本她不需这般费力,奈何那萧家家主生性多疑,她若是突然出现在萧府才不得不让人怀疑,但若是由萧柳华带进去就另当别论了。萧柳华乃是下任萧家家主,自然有极高的威信,有他为媒介,想来她进去会方便的多。而萧莞尔天真单纯,难免会遭人欺骗,用来以栖身实为不妥。忍冬不是傻子,自然可以想到这层道理,因着,便有了今日的卖身葬父一说。
周围人指指点点,无人敢上前询问忍冬一句。只因忍冬改头换面,在脸颊上事先抹了一层的生姜水,让自己的容颜看上去蜡黄一片,毫无生机。寻常人见到只怕认为是晦气,招惹回家便是个麻烦,哪怕生的再貌美,配上生姜的黄色也足以黯然失色,自然那些豪门子弟打消了英雄救美的心思。
萧莞尔转头瞧瞧萧柳华,但见对方是一副看戏的模样,丝毫不为所动,有些心急了。
“哥哥,你怎么没什么表示啊?”
萧柳华闻言,挑眉的看了看那边跪着痛哭的忍冬,“我需要有什么表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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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尽春风故人归 第4章 涉世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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